“這些人，想要幹什麼？”
梁大壯確實想不明白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
從他率領兵馬進入河南，這一路而來，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每至一地，當地守軍爭前恐後的投降，生怕自己的速度太慢。
遇到士紳，要麼南逃，要麼投降。
如今突然出現違反常態的人，梁大壯的心裡，確實有些納悶。
這支軍隊井然有序，行進的時候，號令如一，不像是來投降的樣子。
“難不成，他們這些人想過來攻打我？”
坐在洛陽巡撫衙門當中的梁大壯，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想，根據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不管你們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不投降，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
梁大壯的目光當中閃爍著道道兇光。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作為軍人，首要目標便是消滅敵人。
這一疑惑沒有持續多久，當他派出去的偵察兵俘虜了幾個舌頭之後，這些士兵的真正目的大白天下。
……
梁大壯親自率領三千精兵，出了洛陽城，徐徐南下。
這三千精兵當中，有一千人是長安軍。
這一千長安軍武器裝備非常精銳，可這一路而來，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戰鬥，以至於孫杰的目的遲遲不能達到。
梁大壯自然知道孫杰的打算，所以這次他便把這一千長安軍調了出來。
因為距離洛陽城不遠，所以就沒有攜帶多少武器，他們輕裝簡行，揹著武器開始南下。
大軍行進在官道之上，距離唐王的兩千兵馬也越來越近。
唐王派出來的這個小將對此毫不知情，雖然他也往外面派了夜不收，但他們的效率實在太低，還沒有看到人，便已經暴露了行蹤。
天上的雪又大了幾分，梁大壯率領著兵馬來到了唐王軍隊前方四裡左右的地方。
直到這個時候，這個小將才發現梁大壯他們的動向。
並不是他們主動發現了梁大壯的兵馬，而是因為這個方向的夜不收幾乎沒有回來的，要麼就是渾身是傷。
小將再蠢也知道前方有埋伏，他並沒有退縮，率領著兵馬接著前進。
軍隊排著整齊的佇列，呈進攻態勢，一往無前。
這個距離甚至都用不上無人機，望遠鏡就可以將他們清晰的看到。
長安軍這一千士兵自成一脈，他們並沒有等候梁大壯的安排。
在帶隊長官的命令之下，開始構築迫擊炮陣地。
迫擊狍陣地的構築非常簡單，前前後後花費了二十來分鐘。
所有的準備已經完成，炮手進入了戰鬥狀態。
“開炮！”
指揮官一聲領下，一枚枚炮彈落入炮筒。
“彭，彭，彭！”
陣陣炮響，在原地升起。
炮彈在半空當中旋轉著，落入了小將的軍隊當中。
接連不斷的爆炸在他的軍陣當中一次又一次的響起，破碎的彈片帶著死神的呼嘯，無情的收割著士兵的性命。
這些士兵在行軍之時佇列非常密集，所以每一發炮彈爆炸都會帶走大量士兵的性命。
僅僅一個照面，僅僅一輪炮擊，這些士兵們便被炸的潰不成軍。
迫擊炮的射速很快，頃刻之間如同暴雨一樣的炮彈就落在了小將的軍隊當中。
“啊！！！”
小將仰天長嘯。
他的眼睛中閃爍著兇光，胸口當中的怒火已經噴出胸膛。
可他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炮彈收割自己手下的生命，卻做不出任何幫助。
炮彈爆炸時產生的氣浪，將落在地上的雪花再次捲起，往天上飛去，這些雪花變成了紅色，裡面摻雜著士兵們的鮮血。
一發炮彈落在了他的不遠處，飛來的彈片鑽進了胯下戰馬的脖子。
鮮血瞬間如同抽水泵一樣往外面噴湧，戰馬蹬了幾下腿，重重地摔倒在地，而他也被戰馬掄在地上。
還沒有等他起來，一隻斷手就砸在了他的腦袋。
鮮血瞬間將他身上的鎧甲染成紅色。
兵敗如山倒，在這種火力的打擊之下，他的這些士兵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意志。
如同落在水泥地上的一灘水，朝四面八方奔湧。
這些士兵們狼奔豕突，四處狂奔。
小將站了起來，一臉悲痛的看著潰逃的士兵，不斷大喊：“回來，回來啊，你們回來！”
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就算能聽到，也會裝作聽不到。
空氣當中瀰漫著重重的硝煙味和血腥氣味，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腸胃翻湧。
不久之後，炮擊結束。
這些士兵四散而逃，變的分散，炮擊的作用大打折扣。
剩餘的長安軍手持98K，開始追擊潰兵。
梁大壯也將自己手中的那些士兵撒了出去，在這片大地上狂追。
長安軍的優勢很明顯，他們手中的武器射程很遠，只要他們能看到潰兵，如果在射程範圍之內，那麼就極有機率將其擊斃。
潰逃的士兵往往跑著跑著，背部中彈，往地上撲去。
打在要害處還好，一下子沒了命，也感覺不到疼痛，如果打在大腿又或者打在那些非致命的地方，那鑽心的疼痛，讓他們難以承受。
梁大壯舉著望遠鏡，看著長安軍手中的那些武器，眼睛當中滿是火熱。
“如果能夠將這種武器配備全軍，那麼大刀長矛，弓箭長槍，將徹底無用武之地。
不僅如此，恐怕士兵們身上所穿著的鎧甲，也會完全沒有用處！”
楊大壯低語呢喃。
作為大秦軍校的第一期學生，他的眼界以及思維要遠比常人開闊。
這種武器百步之外便能擊斃敵人，根本沒有短兵相接的可能，腰刀，長矛又或者鎧甲，哪裡還有作用？
“如果能夠將這種武器配備全軍，整個天下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
梁大壯臉上的火熱又多了幾分，口水不知不覺間流了下來。
這一場仗沒有任何意外，簡單的就像是一個壯漢毆打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
傷亡比也非常的可怕，總共擊斃敵人一千三百餘，己方受傷一人。
受傷的這個人還是因為追的太快，一個沒注意扭傷了腳。
太陽隱沒於地平線之下，剩下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追趕俘虜，還有打掃戰場。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打掃的，主要是將那些被打死的人深埋又或者焚燒。
在明末這個時代，疫病不斷，如果不能及時的把這些屍體處理好，等到春天，恐怕又將會是一輪新的疫病。
第二天早上，梁大壯率領著這些士兵回了洛陽城休整。
俘虜也被一同押到洛陽城，至於逃走的那些俘虜，梁大壯也懶得去管。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掀不起什麼風浪。
寒風凜冽，大雪不斷。
朱聿鍵派出去的這個小將騎著一匹戰馬，瘋狂的往南方狂奔。
他的臉上滿是惶恐以及後怕。
之前的滿腔怒火，盡數被炮擊還有槍擊打散。
回憶到之前遭遇的那種場景，他就心亂如麻，驚慌失措。
炮火停止之後，他騎著一匹戰馬，帶著幾個衛兵往梁大壯那邊衝去。
可還沒等他衝出去多遠，身邊的一個衛兵便摔倒在地，緊接著便聽到了一道火銃聲。
但是他看不到火銃手在哪，目之所及處，除了潰兵之外便是起伏的地平線。
那火銃手就像是鬼魅一樣，在他的前方不斷的盤旋。
身旁的衛兵一個又一個的往地上摔落，這種場面讓人頭皮發麻。
他當然看不到開槍的士兵，因為這些人基本上趴在地上。
他們構築了一個小小的射擊陣地，一槍一槍的點名。
無煙火藥不會產生大量的煙霧，所以他們不用害怕被煙霧遮蔽視線。
再加上射程又很遠，所以小將他們自然看不到。
當身邊的衛兵死得差不多，他也沒了繼續衝鋒的膽量。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衝過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孫杰的士兵面對面，旁邊那些死去的衛兵用屍體告訴他，恐怕還不等他衝過去，便會沒了性命。
朱聿鍵讓他試探孫杰兵馬的實力，但這代價確實太大了，兩千士兵基本上全軍覆沒。
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根本看不到孫杰的兵馬在哪裡。
開頭那一頓炮擊，就將他們的士氣擊潰。
炮擊結束之後，死亡並沒有消失。
伴隨著響起來的火銃聲，看不到敵人在哪裡，士兵們便丟掉了生命。
他的弟弟也在這次戰鬥當中沒了性命，被一顆呼嘯而過的子彈擊穿了胸膛。
他親眼看到他的弟弟，帶著慘叫以及掙扎，離開這個世界。
他想和梁大壯拼命，但這種看不到敵人的戰鬥，實在讓他不知所措。
……
幾天之後，這個小將回到了南陽。
當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時，朱聿鍵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孫杰非常強大，也知道孫杰的實力非比尋常，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離譜到這種地步。
自己派出去的這兩千士兵甚至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便沒了命，這一現實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一股深深的挫敗感迎面而來，自從起兵開始，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讓他一時之間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如果不是路振飛不斷的給他寬心，恐怕此時的他，心已經亂了。
在路振飛的建議下，他派了一支兵馬南下湖廣，開始為自己打前站。
等他安排好南陽府的事情，便會率領大軍，直接南下湖廣。
這支軍隊，剛剛進入襄陽境內，便和張獻忠的軍隊碰上了。
此時的張獻忠已經不同尋常，手中多了很多強大的火器。
都是範迪門提供給他的火繩槍，當然不是白給的，要花錢買。
現在的張獻忠可不是當年那個窮光蛋，在攻破襄王府之後，王府積攢百年的那些財富全部落在了他的手中。
隨便拿出來一點，就能購買到大量的武器。
雖然範迪門的手下被張獻忠打死不少，但在利益之下，這些手下死了也就死了。
在範迪門看來，用這些手下的死換回大量的財富，完全值得。
範迪們也相信了，張獻忠就是孫杰。
不得不說，張獻忠忽悠人確實有一套。
也是，德爾瑟從來沒在內地生活過，對這裡的事情也並不清楚，再加上如今時局混亂，天下動盪，也很難弄明白這些事。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範迪們並不關心張獻忠到底是不是孫杰。
他只在乎張獻忠能不能給他帶來利益，如果張獻忠能給他帶來利益，那換一個人又有何妨呢？
只要能幫著他拿下整個中原，張獻忠是不是真的孫杰，又有什麼意思？
朱聿鍵的這支軍隊和張獻忠的軍隊對上後，一時間竟然陷入了僵持。
朱聿鍵的軍隊當中也有火銃，數量還不少。
這雙方人馬在襄陽北邊，大打出手。
一時間，竟然讓朱聿鍵無法南下。
張獻忠對此非常滿意，他站在襄陽城頭，看向北方，一臉興奮。
“我張獻忠也有揚眉吐氣的時候，當年被官軍追的就像狗一樣，現在也終於挺直了腰！
這些紅鬼子的武器確實厲害，我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把官軍堵住”
在他的眼中，朱聿鍵就是官軍。
前一陣子，在他來襄陽之前，他手下的軍隊也和朱聿鍵的軍隊交手過，不過他敗得很慘，幾乎被朱聿鍵的軍隊摁在地上打。
如今能把朱聿鍵堵在那邊無法南下，這讓他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站在他身後的李定國，卻沒有他這麼輕鬆。
他看著張獻忠的背影，說道：“父親，唐王的實力非同小可，可如今他如此急促的南下，恐怕在北邊那邊遇到了什麼事情。
咱們在那邊留下的探子遲遲未能傳回訊息，說不定那邊有大變產生，以孩兒之見，說不定是孫杰領兵南下了！”
張獻忠看著北方，毫不在意的道：
“他領兵南下就南下，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首先死的也是他唐王，你跟著瞎操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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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以為唇亡齒寒，孫杰的實力實在太過恐怖，如果唐王被消滅，那麼接下來就是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