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父?平陽長公主稍稍一想, 便知三位少年分別是齊王劉閎, 燕窩劉旦和廣陵王劉胥, “我何時說不信你了?等一下, 我使人去喊奶姆。”
“不用喊奶姆, 姑母。”封國中王最為尊貴, 劉胥在封地時調皮搗蛋, 老師不敢管他,也管不住他。來到長安, 劉胥住在劉旦隔壁,被劉旦知道他九歲了, 連《禮記》都沒學完, 劉旦怒了。這幾日就把劉胥拘在身邊, 跟他一起學文習武, 也導致廣陵王劉胥好幾日沒見到乖巧的小侄兒,“姑母,我會抱。”
平陽長公主看他一眼,就轉向史瑤。
“給他吧。”史瑤笑道, “四弟經常去長秋殿陪三個孩子玩兒。”
平陽大長公主不知道這事, 下意識看一眼皇后, 見她沒有開口的打算,才把小孩遞給劉胥,“抱住,走慢點啊。”
“知道,知道。”劉胥抱住小侄兒。劉閎和劉旦懷裡也多出一個小孩。
曹宗愣了愣, 訥訥道:“我呢?”
“你怎麼了?”衛長公主問她兒子。
曹宗看看他母親,又指了指三個小舅父,“我沒有啊。”
衛長哭笑不得,這個傻兒子,“你舅父只有三個嫡子。”
“為何只有三個?”曹宗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平陽長公主頓時忍俊不禁,道:“因為你舅母只生三個。”怕他再來一句為何只生三個,又說,“你小舅父都走遠了,你還不快跟上去。”
“哦,好。”曹宗忙不迭跟上去,也忘了給皇后等人行禮。
皇后沒生氣還搖頭笑笑,“這孩子啊。”感慨一聲,轉向史瑤,“太子妃,聽到了吧,外甥都想讓你再生一個。”
“兒媳聽見了。”史瑤嘴角含笑,一副很是不好意思又歡喜的模樣,心中腹誹,生什麼生,就這三個我都怕他們長大後兵戎相見,“不過,生孩子這事得看天意。兒媳總覺得頭胎生三個,接下來好幾年都很難再懷上。”
漢朝人信鬼神。平陽長公主也不例外,信奉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倒也是。孩子的事確實無法強求。不過,有三個嫡子也挺多了。”
劉徹的祖父兩個嫡子,劉徹的父親就他一個嫡子,劉徹也只有一個嫡子,太子一舉得仨,劉徹不嫌少,皇后也沒理由嫌孩子少,她自己才生一個兒子。但是人啊,都盼著多子多福。
“殿下還想要個女兒。”史瑤很想點頭,然而皇后在身邊,自然撿她喜歡聽的說。傻子才明著跟婆母對著幹,要來也是暗搓搓的來,“我也覺得應當再生幾個。”
平陽長公主打量一番她的腹部,笑道:“是該再生幾個,說不定下次就能生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兒。”
“是呀。”史瑤面上在笑,心中腹誹,你當我是母豬啊,頭胎三個,二胎兩個,“對了,剛才奶姆沒跟過去吧?”
衛長指向後面,“奶姆在那裡。”
“他們仨過會兒該餓了,得叫奶姆過去。”史瑤說著就想去喊奶姆。
皇后率先開口喊侯在一旁的婢女,“雲圓,去把皇孫的奶姆叫過來。”
“諾。”雲圓轉身離去。
史瑤向皇后道一聲謝,就把話題轉移到三個孩子身上,一聽又想拐到生孩子上面,史瑤忙轉到晌午吃什麼。
說起吃,一直插不上話的公主和長公主們加入進來。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一屋子女人,聲音不甚大,在前殿的皇帝劉徹和太子劉據等人都隱隱能聽到。
三個小王爺把三個小侄子抱到前殿,還沒說有點累,懷裡的小孩就分別被劉徹、劉據和衛青抱走。
懷裡空蕩蕩的,劉胥滿臉委屈,死死盯著抱走他的小侄兒的劉徹。
皇孫的百日宴是家宴,來的都是親戚,沒有外臣,孫兒到手,劉徹瞬間變成普通祖父,向親戚們炫耀他的孫兒們,都不帶看劉胥一眼。
劉胥見他父皇不理他,轉向劉旦抱怨道,“阿兄,小侄兒明明是我的。”
“是皇兄的。”劉旦真想給他弟弟一腳,沒有一天不惦記太子的兒子,“我以前怎不知你這麼喜歡小孩?”
劉胥理所當然道:“我以前也沒見過不哭只笑,還會衝阿兄吐口水的小孩啊。”
“看到我被吐一臉口水,你很高興?!”劉旦臉色陰沉,大有他敢點頭,就給他一腳。
似懂非懂的曹宗看看三舅父又看看四舅父,好奇道,“誰吐口水啊?”最終問他二舅父。
劉閎把大郎幹的事說一遍。話音一落,曹宗睜大眼,又驚又奇,“小表弟好厲害啊!”
“對的,大郎很厲害的。”劉胥不敢惹劉旦,蹭到曹宗身邊,“我跟你說啊,宗兒,你不知道呀,我的三個小侄兒……”
隨著劉胥越說越多,小小的平陽侯曹宗的眼睛越睜越大,突然衝衛青跑過去,“祖父,祖父懷裡的小表弟給我玩玩。”
衛青的手一頓,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小孩,低頭看過去,“宗兒,你說什麼?”
平陽長公主是曹宗的祖母,衛青又是曹宗的母親衛長公主的舅父,衛青和平陽長公主成婚後,稱呼上犯了難,曹宗便喊衛青祖父,祖父比旁的稱呼親暱。
衛長經常帶曹宗去大將軍府看望平陽長公主,以致於曹宗跟衛青很熟,曹宗想也沒想,“四舅說小表弟可好玩了,我也想玩玩。”
“我沒有說!”劉胥被曹宗撞的踉蹌了一下,抓住齊王劉閎站穩,就聽到曹宗的話。劉胥想起太子一聽到“玩”字就變臉,連忙說,“我說小侄兒很乖,皇兄,弟弟沒有說過小侄兒好玩。”
偌大的正殿內隨著劉胥高聲辯解,瞬間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轉向太子,
太子真想把劉胥踢出去,然後再把他大外甥曹宗踢出去,然而,此時不能,壓住踢人的衝動,笑著說,“宗兒,小表弟還小,不能玩。”
“可是,可是四舅說——”
劉胥忙打斷他的話,“我說了很多,我有說過你的小表弟可以玩嗎?宗兒。”
“你——”曹宗仔細一想,“好像沒有。”劉胥松了一口氣,就聽到,“又好像有說過。”
劉胥呼吸一滯,咬牙切齒:“曹宗!”
“好了,好了。”劉徹眼看著倆孩子要打起來,打圓場,“宗兒,你四舅是說他可以抱著你小表弟玩。你還太小,抱不動他們,等你像你四舅那麼高,就讓你抱三郎。”
曹宗下意識看一眼劉胥,發現劉胥比他高大半頭,還比他胖一點,點點頭,“好的。”沒容別人開口,又問,“那孫兒可以摸摸小表弟嗎?四舅說小表弟的臉可嫩了,比豆腐還嫩。”
太子看向劉胥,劉胥嚇得躲到劉旦身後。太子輕哼一聲,彎下腰,“只能摸一下。”
“好的。”曹宗伸出手,碰一下二郎的小臉,不禁說,“真軟。舅父,四舅還說小表弟的手很小很小,小表弟的手呢?”
太子直起腰,道,“天氣冷,手伸出來會被凍壞的,他的手在衣裳裡面。天暖和了,你再來宮裡看看他的手有多小。”
曹宗不樂意,可他一聽凍壞,忙說,“那就等天暖和了吧。”
“衛登,帶三位王爺和宗兒去膳房看看飯菜好了沒。”衛青怕曹宗再蹦出別的話,只能叫他兒子把幾個小孩領出去,怕衛登沒聽懂,衝衛登使個眼色。
衛登比太子小兩歲,如今才十五,但他已封侯。去膳房這種事自然無需衛家小侯爺出面。衛青剛說完,他就明白他父親的意思,“宗兒,膳房今日做了好多吃的,我領你過去看看?”
劉旦也怕年幼無知的曹宗再一次語出驚人,便拽著劉胥走到曹宗身邊,拉住曹宗的手,“順便去看看廚子有沒有給你小表弟做飯。”
“好的。”曹宗一聽小表弟三個字,就衝幾個小孩說,“小表弟,我去去就來啊。”也不管三個小孩能不能聽懂,就跟劉旦往外走。
嫌外面冷的劉閎看了看眼裡只有孫兒的劉徹,跟了上去。衛青的長子和次子見他父親以及太子劉據眼裡也只有孩子,嫌呆在殿內無聊,也跟了上去。
衛登不想也知道此時膳房內忙得熱火朝天,自然不能把幾個侯爺、王爺往膳房領,出了門,衛登就說,“我今天來忘了給三位皇孫買東西。宗兒,咱們去西市給你小表弟買好玩的吧。”
“不去膳房了?”曹宗問。
衛登仗著他年幼,“回來再去。難道你不想給你小表弟買好玩的?”
“我沒有。”曹宗道,“咱們怎麼去?”
衛登:“坐我家的馬車。”看向三個小王爺,行嗎?
如果真能留在長安,那以後會經常見到衛家的三個侯爺。而這三位又都是太子的表兄弟,劉旦想到這一點,便點點頭,聽他的。
劉閎是沒意見,劉胥險些惹禍,此時也不敢有意見。
冬天冷,衛青的長子考慮到三個王爺和曹宗年幼,便乘坐他們家女眷坐的馬車,有帳篷。劉閎身體弱,便讓他坐在最裡面,然後一行人分兩輛車去皇城外。
衛青的長子算著時辰,到西市隨便買兩樣東西就喊眾人回去。趕到未央宮正殿,就看到宮女和宦官正在上菜。
轉了一圈很累的曹宗瞬間忘了去膳房,也忘了小表弟,到殿內找到他的座位就坐下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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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家宴,劉徹見幾個小輩來晚了,也沒訓他們,反而問他們跑哪兒玩去了。
曹宗年齡小,藏不住話,沒容劉徹多問就把知道的全說了。他說高興了,可把領他出去的衛家的三個侯爺以及劉家的三個王爺嚇得不輕,暗暗發誓,一定得找個機會收拾曹宗一頓,這孩子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百日宴的第二天,按理說三個王爺就該收拾東西,待行李收拾好就該向皇帝辭行了。然而,三個小王爺回到北宮,彷彿忘了回去的事,往日該怎麼著還怎麼著。
三人的老師提醒,三人也裝作沒聽見,卻在放學後不約而同地去找太子劉據。
十一月十二日,休沐,太子起個大早,用過早飯就帶著三個熟睡的兒子去宣室殿。剛到宣室殿,天上就飄起大雪。
劉徹眉頭緊鎖:“這麼冷的天,你帶他們來作甚?”這次是真生氣,不是心口不一的抱怨,“趕緊把他們送朕榻上。”
太子劉據“諾”一聲,就吩咐奶姆把三個孩子送裡面去,隨後才說,“孩兒今天找父皇有要事。”
“何事不能明日再說?”劉徹說著,突然想到太子有幾次找他,都特意帶著孩子,猛地直視太子,“又出什麼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有沒有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