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中，陰煞寒氣深沉。
羅靖住在最深處的囚室之中，幾乎不見天日。
這裡看不到外面的風雲變幻，也見不到日升月落。
近乎黑暗的天字號囚室之中，大多空蕩無比，只有寥寥三個獄友。
而且每個獄友的囚室之間，相隔極遠。
羅靖不知道那三個獄友的身份，也暫時沒有認識的想法。
能被關進天字號大牢的囚犯，絕對不是尋常人物，羅靖不想招惹麻煩。
他每日坐在囚室之中，靜心修行、參悟《仙道煉魔術》，等待局勢的發展。
在這樣的靜心等待中，羅靖迎來了他在天牢裡的第一位訪客。
出乎羅靖預料的，來人既不是佛子智真，也不是便宜妹妹陸璃。
而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陌生、卻又莫名覺得眼熟的成熟婦人。
這婦人一身綺羅華服，氣質雍容華貴，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權貴人物。
雖然在京城之中，這樣的權貴人物遍地都是。
但眼前的美婦人，卻自有一股高冷的傲氣。
能在京城之地養出這樣的傲氣，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她拎著一個天牢的燈籠，獨自踏入了陰暗深邃的天字號監牢，並沒有任何獄卒隨行。
天字號監牢，按理說是不許外人探視的。
更別說羅靖這種身份敏感的人了。
所以智真佛子沒有到來，羅靖能夠理解。
可眼前的這位美婦人，卻提著燈籠、徑直的來到了羅靖的囚室前。
她停在囚室外，靜靜的看著囚室中的羅靖，眼神上下游移著、似乎在打量羅靖。
羅靖注意到她的視線，這才轉過身、看向了眼前的婦人。
詫異道：“夫人是來找我的？”
這位陌生的美婦人進來時，羅靖還以為對方是來探視其他獄友的。
卻沒想到對方直接來到了自己的囚室前，目標明確。
這讓羅靖好奇。
因為羅靖並不認識眼前的美婦人。
卻見美婦人微微一笑，點頭道：“妾身的確是來看望陸公子的……陸公子，你還好嗎？”
美婦人站在囚室外，面色溫和、笑容溫婉，但不知為何，她哪怕笑得再溫柔、也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清冷感。
美婦人的眼神之中，似乎永遠閃爍著凜冽的寒意。
——這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羅靖心中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看著眼前的美婦人，羅靖略微思索，問道：“夫人是智真佛子的朋友嗎？”
如今的情況下，敢光明正大託關系找人來見羅靖的，似乎只有那位智真佛子了。
至於鎮北王府，如果真的要來見羅靖，應該是封不烈或者鎮北王本人親自過來才對。
果然，美婦人輕笑著點頭，道：“智真的確是妾身的朋友，不過陸公子其實也算妾身的朋友。”
看著羅靖詫異的眼神，美婦人直接表明了身份。
“妾身姓姜，乃玄天劍宗棄徒，與智真佛子曾是舊識。”
“當然，與陸公子也應該算是朋友……雖然我們如今還是第一次見面。”
美婦人的話，讓羅靖童孔驟然緊縮。
一臉震驚。
“你……你是姜牧雪？”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美婦人，打量著對方的臉。
的確，這美婦人的眉眼五官之間、依稀能看出當年姜牧雪的模樣。
只是兩者的氣質差別太大了，以至於羅靖沒有往那個方向聯想。
當年的姜牧雪，俏皮古怪、活潑開朗，還長袖善舞、是個小人精。
可眼前的姜牧雪，卻溫柔大方，只看氣質分明是標準的賢妻良母。
所以……
羅靖咽了咽口水，問道：“我聽智真佛子說，你當年遠走西域，不知夫人在西域……”
羅靖說到一半，一時間卡殼了，不知該如何措辭好。
難道要直接問一個第一見面的女人，說你是不是在西域有個女兒？
這感覺也太失禮了。
卻見姜牧雪眼前一亮，展露了笑容。
如果是之前的她是禮貌性的假笑，那此時的美婦人、就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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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期待的看著羅靖，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陸公子在西域，見過言音嗎？我聽智真佛子說，陸公子曾去過煉魂宗……”
姜牧雪眼中，滿是期待和喜悅。
羅靖看著她的反應，心中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所以駱言音的確是夫人的女兒？”羅靖喃喃道。
雖然之前有過猜想，但真的被驗證後，羅靖還是有些震撼。
以及濃濃的困惑不解。
他看著眼前的美婦人，思量著她的身份，皺眉道：“可夫人既然是言音的母親，為何……”
“為何會出現在京城，對嗎？”姜牧雪輕笑著，為羅靖將問題說了出來。
她站在囚室外，語氣平靜的笑著道：“當年妾身年輕愚昧，犯了些過錯、做了些蠢事，險些淪落魔道。”
“後來是女皇陛下憐惜妾身，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將妾身從煉魂宗救回中原，妾身一直心懷感激。”
“不過言音她是魔門之女，就只能留在關外了。”
“陸公子可以跟我說說，言音她這些年過得如何嗎？”
成熟溫柔的美麗婦人笑容平靜，語氣從容的述說著自己蒙受女皇天恩、被從西域接回中原的恩澤。
羅靖聽了，卻心中無言。
他也終於明白了眼前這位姜牧雪的身份。
十年前傳得沸沸揚揚的蛇心夫人……
按照原主的記憶，十年前的煉魂宗、曾出過一件大事。
當時煉魂宗宗主天心老人封鎖山門，要集舉宗之力嘗試突破太虛境大圓滿。
中原神朝在此關鍵時刻，派出了大太監蘇文遠赴西域、與天心老人達成了某種協議。
協議的內容，是中原將曉月峰長老蛇心夫人帶回中原。據說這位蛇心夫人乃是中原神朝的宰相之女，因某種原因遁入魔道、成了曉月峰的一位長老。
此事被諸多魔道大能引為恥辱。
天心老人此舉，無異於出賣門派長老。
羅靖看著眼前的姜牧雪，大概猜到了當年的一些故事。
或許，這便是曉月峰意志堅定的反天心老人的一個主要原因？
畢竟蛇心夫人乃是曉月峰一脈的長老，卻被天心老人賣給了中原神朝。
只是沒想到，蛇心夫人到了中原後沒有被斬首誅魔，反而過得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