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開啟的一瞬。
周沫和開門的韓沉對視。
兩人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
“來啦,”韓沉移開身,讓周沫進門。
“嗯,”周沫踏進房門。
客廳裡,兩個陌生且相像的男人齊刷刷看向她。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周沫上前,禮貌地和韓稹打了招呼,“叔叔您好。”
雖然已經和韓沉結了婚並領了證,但韓稹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周沫也是頭次見韓稹,真心叫不出“爸”這個字。
而且……她現在已經沒爸爸了……
這個字也成了她心中一種“禁忌”。
韓稹倒是沒介意,熱情地招呼周沫,“快坐快坐。”
周沫勾唇笑笑,表示禮貌,規規矩矩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韓沉站在她旁邊,想來是想和她坐在一起的,但沒想到周沫沒打算往裡面挪,坐在了單人沙發上,把他晾在一邊。
韓稹瞧出端倪,招呼韓沉,“韓沉你過來,坐我這兒。我們好久沒見了,還沒好好說說話呢。”
“好,”韓沉偷偷看一眼周沫,走去了韓稹身邊。
幾人落座。
韓稹輕輕扶了扶眼鏡,這才敢仔細瞧周沫。
周沫抬頭,也發現了他的打量。
她並沒有覺得侷促或者避開視線,反而始終帶著大方的笑容。
但只有周沫知道,這笑容有多假。
明明她一點都笑不出來。
韓稹打量她的樣子和韓俟有點像,他們同樣都戴著眼鏡。
不同的是,韓俟的眼鏡是圓方形鏡片是茶色,韓稹則學士的多,就是普通的長方形的無框眼鏡,鏡片不是特別厚。
韓稹比韓俟小,兩人都已經年過五十五,韓稹看上去更比韓俟要顯老一些。
韓稹的頭髮很短,黑髮中摻雜著不少白髮,所以顯老。
“沫沫……”韓稹略有抱歉,“請允許我也這麼叫你,韓沉說,他們都是這麼叫你的。”
周沫微微點頭,“可以。”
韓稹正色道:“關於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們家人教子無方,沒管好韓澤。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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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為難地看向韓鴻德,“我還要代我父親,向你道歉。今天在禺山的事,想必你家裡人和你說了。非常抱歉,這件事是我們家策劃的。”
韓稹陡然起身,深深地向周沫鞠了一躬。
他的舉動,嚇到了在場所有人,尤其是韓鴻德。
韓鴻德此刻正以一種驚訝且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他。
周沫惶恐,算起來韓稹是長輩,哪有長輩和她這個晚輩鞠躬致歉的。
她倆忙起身去扶韓稹。
“叔叔,您不用這樣。”
韓稹認真道:“不,做錯事,就要道歉,這是做人起碼的規矩。”
周沫微微咬唇,餘光偷偷瞥了眼韓鴻德,他的眼神還是那樣趾高氣昂。
不同的是,有韓稹在場,韓鴻德一直隱忍不發,暗暗生著悶氣。
想來,韓稹在場,對韓鴻德還是有一定“震懾”作用。
韓稹看向韓鴻德,“爸,您說句話。”
韓鴻德卻生了脾氣,“想讓我說什麼?道歉?不可能!我憑什麼給她一個黃毛丫頭道歉?是她不肯就此了事,我和你三哥都給過她機會了,也說給她補償,她不接受,你讓我怎麼辦?”
韓稹:“她不接受,你就拼命為難人家嗎?”
韓鴻德:“不然呢?等著讓她把韓澤的事曝出去,然後整個家族一起陪葬?”
韓稹惱了,“事到如今,您為什麼還是如此執迷不悟?韓澤錯了就是錯了,您和三哥護著他,一點用都沒有,甚至會適得其反!”
韓鴻德:“我不管,我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考慮的從來不是韓家某個人的個人得失,而是整個韓家。我不允許韓家在我手上葬送,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韓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不允許韓家出事,絕對不允許!”
韓稹見說不通,既痛心又無奈,“爸,您為什麼這麼固執呢?”
韓鴻德:“你讓我來說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和她,沒什麼好談的。你和梁辛韻中意的兒媳婦,並不是你們看起來那麼良善,她還拿著花圈去詛咒韓澤呢,最毒婦人心。”
韓稹又急又氣,“爸!您怎麼能這麼說。”
周沫握著拳,一直隱忍不發。
來時她就想到了這種情況。
如果韓稹三言兩語就能勸動韓鴻德,那韓鴻德就不是韓鴻德了。
周沫望向韓鴻德,依舊不卑不亢,“韓先生,如果我拿花圈一事就讓你覺得冒犯,那我被帶去警察局,被學校威脅,今天我舅舅養殖場有人鬧事,這些該怎麼算?這已經不是冒犯不冒犯的程度了吧?”
韓鴻德一時氣急,“你!果然是梁辛韻看中的人,脾氣秉性都遂了她,一點不知道尊重人。”
韓稹頭疼,“爸,就事論事好嗎?這和辛韻又有什麼關係?”
韓鴻德瞪他一眼:“不想和她生孩子,還處處護著她,韓稹,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韓稹:“不管我和辛韻感情怎麼樣,韓沉現在都這麼大了,他是我的兒子,辛韻是我的合法妻子,作為父親,作為丈夫,我有責任替他們出面說幾句話。原以為您和他們的矛盾就是簡單的家庭矛盾,我一直在其中調停,但這麼多年,您對辛韻的成見一直都沒有放下,現在又轉移到沫沫身上。您什麼時候才能理智客觀的看一個人呢?”
韓鴻德:“我不需要理智客觀,我只要和韓家心齊。很明顯,你、你們一家,和韓家就從來不是一條心。”
韓稹:“我們怎麼就沒和韓家一條心?韓沉沒有尊敬長輩?還是沒有拿他幾個哥哥當哥哥?不就是娶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您為什麼對他的婚事有這麼大惡意?韓澤闖了禍事,你們想的不是解決問題,安撫受害者家屬,反而處處包庇,調轉矛頭對付沫沫一家。爸,做人要有良知,沒了底線,您想要的韓家,根本守不住。”
韓稹說出了一直以來,韓沉也心知肚明的事。
他、韓池雙雙從帝都出走,其中有很大原因是,他們看到了韓家已然突破底線,大廈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