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彩排繼續。
徐傑站在後臺，嚴陣以待。
他原本以為，在經歷了工作人員與演出人員的衝突之後，會有很多問題等著他去處理，可是過了許久，一個問題都沒有等到。
工作人員積極認真，演出人員情緒飽滿，雖然只是一場彩排，但是看起來就跟正式演出一樣，搞的徐傑都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裡，根本用不著他嘛。
不過倒是有一個問題他始終不懂。
為什麼趙洪波會說後臺秩序很亂呢？
瞧，這不是很好嗎？
或者還是說，作為華視的人，對後臺秩序要求高？
可是，他參加過華視春節晚會，後臺秩序也不過如此，甚至可以說，還沒有這裡好。
看來就算是趙洪波也免不了俗，依然有著華視的傲慢與偏見。
這很華視！
其實大家表現好，都是有原因的。
華視的工作人員想要證明，就算沒有那個姓徐的，他們也一定會認真工作，將華視的跨年晚會辦好，不讓那個姓徐的在一旁看笑話。
而演出人員則想用好的表現來給徐導留下深刻的印象，畢竟能夠遇到導演挑演員的機會也算是千載難逢，當不了謀女郎，當不了馮女郎，能當個傑女郎也是很不錯的。
由於雙方都想要好好表現，一方是想讓徐傑好看，一方是想讓徐傑看好，因此後臺變的秩序井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混亂的跡象。
徐傑一看沒自己什麼事，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與等待上場彩排的演員聊天，順便打聽起楊雄鹹豬手的事。
之前只聽趙洪波簡單的提了兩句，完全不過癮，他很想多瞭解一下，畢竟趙洪波和楊雄都是華視的人，為了維護華視的臉面，肯定有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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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語有云：兼聽則明，偏信則闇。
所以，不能光聽華視一方的話，也要聽聽演出人員的是怎麼描述的，畢竟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小肖，楊雄耍流氓的事你知道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徐傑好奇的看向正在等待下一個上場彩排的男明星肖振宇。
對方是胡震經紀公司簽約的藝人，也曾參加過電視節目《美味的歷史》的拍攝，所以關係都非常熟。
“徐總，我沒看見，不過我聽別人說，好像是因為那個華視導演楊雄見色起意，抱了一個女伴舞。”肖振宇小聲的說道，生怕華視的工作人員聽到。
“完了？”徐傑問道，對方講的簡直比趙洪波說的還要簡單。
“後來楊雄被一群女演員圍住了，還有人想打110，還是趙匯出面，這才平息了這件事。”肖振宇說道。
“沒這麼簡單。”旁邊一位演出人員這時看向徐傑說道：“徐導，當時我在現場，其實是這樣的，我估計是那個叫做楊雄的導演平時沒少騷擾女演員，以為所有被他騷擾的演員都會忍耐，所以這次才會毫無顧忌的跑到女衛生間那邊，見到好看的女演員就抱，結果沒想到被抱住的女演員上來就給他一個大耳帖子，那叫一個響，那叫一個脆，把他整個人都打蒙了……”
女人繪聲繪色的講著，既講出了楊雄表面之下隱藏著的另一幅無恥面孔，又講出了現場全體女演員挺身而出的正義感，不僅把徐傑聽的連連點頭，就連周圍等待上場的女伴舞也都滿臉驕傲和自豪。
“嗯，該打，確實該打。”徐傑聽完後說道。
一個耳光都是少的，怎麼也得每人打一個耳光才行。
雖然楊雄只抱了一個人，但是現場每位女演員都是潛在的受害者，如果第一位受害者忍了，那麼接下來肯定會有第二位、第三位，甚至更多的受害者。
“第5個節目演員齊了嗎？”一位華視工作人員走過來問道。
“齊了齊了。”領隊趕忙說道。
“輪到你們了，趕快上臺。”
“是。”
肖振宇和身後的伴舞快步的向前面的舞臺走去。
與此同時，徐傑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華視員工的身上，如果讓他發現這些人替楊雄報仇，為難女演員，或者像楊雄一樣，借工作為由對女演員做出騷擾之事，那麼就算以後不跟華視合作，他也要狠狠的教訓這些人一番。
他最討厭的就是借工作為由騷擾女演員，因為蘇芸曾經就遇到過這種事。
這時，常子陽來到徐傑的身邊，笑呵呵的問道：“徐總，忙呢？”
“嗯，常總監有什麼事嗎？”徐傑看著對方問道。
本來剛才不忙的，不過現在忙了，忙著盯華視的員工。
“徐總，我剛才無意間聽到肖振宇和女伴舞對你說的那些話，其實他們知道的只是整個事件當中的一部分而已，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常子陽神秘兮兮的說道。
哦？
徐傑聽到後微微一怔，要說肖振宇只知道一部分，倒還說的過去，畢竟事發時對方不在現場，可是要說女伴舞說的不全，那就讓人非常不理解了。
如果身在現場的人都說不全，那還有誰說的全呢？
當事人？
有些事情恐怕就連當事人都不如旁觀者看的清楚。
徐傑一邊打量著常子陽一邊說道：“看來常總監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啊，難道楊雄鹹豬手另有隱情？”
如果不是，對方又怎麼會專門找上他說起這件事呢？
常子陽看了看周圍，然後湊到徐傑的身前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切，其實跟徐總你有著很大的關係。”
“我？”徐傑直接愣住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在酒店寫小品劇本，並不在彩排現場，跟他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楊雄耍流氓是他教唆的不成？
這不是碰瓷嗎？
不，連碰瓷都算不上，簡直就是誣陷。
常子陽見到徐總懵圈的樣子，於是繼續說道：“徐總，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因為你今天沒來，上到明星藝人，下到伴舞演員，大家都很失望。”
“為什麼？”徐傑問道。
“因為大家昨天準備了一整天，就為了能讓你在今天選角的時候多看一眼，結果你卻沒有來，你說大家能不失望嗎？”常子陽說道。
徐傑非常意外，他沒想到不僅明星藝人想要參加春晚小品，就連普通伴舞也想參加春晚小品……
也是，試問誰不想登上春晚的舞臺呢？
“可是，這跟劉雄耍流氓有什麼關係？”徐傑疑惑的問道。
剛才是越聽越明白，現在是越聽越湖塗。
常子陽接著說道：“徐總，在第一次彩排的後半段，不是你負責後臺工作嗎？我們可聽說，是那個叫楊雄的聯合華視的人把你替換掉的，就因為這件事，搞的大家心裡很不滿，對楊雄和華視的人也有意見，漸漸的就有了牴觸的情緒，這個想去廁所，那個也想去廁所，其實是真上廁所嗎？不是！只不過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總導演，後臺工作沒徐總你不行……”
徐傑聽到這裡，臉上不由的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他現在終於明白趙洪波為什麼會說後臺秩序不好，而他看到的卻是相反的一面了。
原來都是這些演出人員故意做給他看的。
難怪剛剛被趙洪波邀請到這裡的時候看到大家都化了妝，而且都穿的很漂亮，甚至有一些女明星把禮服都穿來了，他還以為今天是帶妝彩排呢，心裡直納悶，為什麼伴舞的服裝不一樣。
果然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這不就把楊雄燒走了嗎？
等等！
既然如此，那麼楊雄……難道是被人安排了？
徐傑伸手摟著常子陽的肩膀，警惕的望了眼周圍，然後問道：“楊雄是被陷害的？”
如果楊雄真的是被陷害的，那麼這件事就有些缺德了。
雖然楊雄擠兌他，不服他，還把他替換下去，但理由無外乎工作能力不行，可是耍流氓這種事不僅丟人，而且會極大的影響到一個人的聲譽，甚至從今以後都會被人戴上有色眼鏡來看待。
“沒有人陷害楊雄，確實是楊雄自己抱上一個女伴舞的，這事當時至少有幾十人親眼看見，其實我也不理解，楊雄怎麼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抱一個女伴舞呢？”
常子陽說到這裡，自己也很納悶。
他和胡震的計劃，是將楊雄使用卑鄙手段頂替徐總的事情公之於眾，讓所有的演出人員都知道，然後用群眾的力量，迫使總導演換人，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楊雄竟然能幹出那種事，就算總導演想不換人都不行了。
他甚至覺得，這就是天意。
徐傑微微的皺起眉頭，整個人陷入沉思當中。
之前他還相信楊雄耍流氓的事情是真的，甚至還佩服對方膽子大，想做就去做，無愧真流氓，可是現在聽了常子陽的話，又覺得這件事裡面可能另有隱情。
移動女廁所雖然安置在公園的角落，但也算是公共場所，而且當時現場還有那麼多女演員在排隊，但凡腦子正常一點的，都不會逮住一個女伴舞就抱。
難道真的是平時也這樣，所以習慣了？
可是理智一點分析，這種事還真不太可能。
楊雄在華視那麼多年，能被任命為現場導演小組負責人，想來除了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之外，在為人處世方面也是一個精明的人，不應該犯這種錯誤，哪怕真的是那啥上腦，也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解決。
“楊雄被發現的時候是怎麼解釋的？”徐傑問道。
“他說這是個誤會，還說有人在背後踹他，可是就算踹他，他也可以趴地上嘛，怎麼就那麼湊巧抱上一個女人呢？我怎麼就沒有遇到這樣的好事嗎？”常子陽說道。
徐傑眯著眼睛看了看常子陽，沒有遇到這種好事？呵呵，誰信！
就憑對方是華森傳媒的藝人經紀總監，每天就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趕著投懷送抱。
“咦，對了。”徐傑突然想到一件事，看著對方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是被楊雄擠兌走的？”
“啊？”常子陽一愣，隨後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別人是誰？”徐傑追問道。
常子陽想說是聽胡震說的，可是如果這麼一說，功勞不就讓胡震佔了一大半嗎？於是他稍微想了一下，這才說道：“徐總，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們是聽江導說的。”
“江導？江源月？”徐傑問道。
“嗯，是的。”常子陽點點頭，接著義憤填膺的說道：“我和胡震胡總在聽到那件事之後非常的氣憤，作為徐總你的朋友，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就決定為徐總你出氣，於是我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手底下的藝人，藝人又跟節目當中的演出人員說，最後所有人都知道了。”
徐傑恍然大悟。
沒想到自己沒來，竟然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不過這麼一說，楊雄這件事還真的是跟他有關係。
“謝謝你們，其實真的沒必要。”徐傑微笑著說道。
“那是徐總你高風亮節，宰相肚裡能撐船。”常子陽陪笑著說道，能從對方口中聽到一聲“謝謝”，今天這事幹的就值了。
轉眼到了午休時間。
雖然整個上午才彩排了七個節目，但是該吃飯得吃飯，該休息得休息。
彩排緩慢，那是工作的問題，跟演出人員無關。
徐傑正準備去吃飯，就見趙洪波、蔣啟澤、餘燕三人走了過來，而且趙洪波的手中還拿著兩份盒飯。
“徐總，你的盒飯我給你拿過來了。”趙洪波滿面笑容的說道，同時把一份盒飯遞向徐傑。
“趙主任，你太客氣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哪好意思讓你給我拿呢？”徐傑跟對方客氣了一份，然後接過了盒飯。
“應該的，應該的，我還要感謝你呢，自從你接管了後臺的工作之後，彩排進行的非常順利，徐總，還得是你啊……”
趙洪波還以為對方來了之後，會花很長一段時間來處理後臺的爛事，沒想到對方無縫銜接，直接將彩排拉回正軌，效果立竿見影，搞的他都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華夏電視臺的人。
“徐主任，其實我就是動動嘴而已。”徐傑認真的說道。
“徐總，你太謙虛了，我現在終於知道，陳主任為什麼會選擇跟你、跟你們京視文化合作了，你是這個。”趙洪波說完伸手比劃出一個大拇指。
不看廣告，看療效。
他現在是徹底服了。
徐傑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他經常謙虛，但這一次是真沒謙虛。
其實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在後臺坐到中午，捎帶著動動嘴打聽了一下八卦，僅此而已。
等等。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確實做了很多，還坐了很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