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一路該是很順利才對。
可誰知道在經過港關口時，卻出了點意外。
港關口，是設立在β海域上的一個重要通行關口，每一艘入海的船隻都得經過這個關口進行身份核驗，一般來說都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而這一次，凌晏他們卻在這個關口上被攔了下來。
楊淇因為是第一次出海，出現了暈船的不適，所以大部分時間都躲在艙內睡覺，凌晏只能一人出了艙，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結果他剛一出現，身體便陡然緊繃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後一閃。
只見一柄淬著毒的短劍向他原本站立著的位置射來，若非他反應迅疾，此刻恐怕已經著了道。
凌晏眼眸微眯，抬起頭看向那個站在關口處的中年男子。
只見對方穿著一身邋遢不整潔的衣服，姿勢還保持著先前投劍的樣子，絲毫沒有避諱，笑容也是懶洋洋的，一派頹靡的氣息。
可是凌晏看到他時卻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因為這個外表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大叔，他先前是見過的。
姜流。
就是那個在碑林海中，原本佔據著第一古碑的男子。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凌晏思緒飛轉，他自然想不到，姜流便是瑪利亞夫人給他安排的一個“大驚喜”。
“果然是你。”
姜流也認出了凌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很快臉上的表情就冷漠了下來。
凌晏眨了眨眼，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口道：
“好久不見，姜叔叔一切可好？”
“好得很。”
姜流笑了笑，不過這笑容也沒什麼溫度。
他其實在這之前並不討厭凌晏，畢竟對方確實有幾分本事，自己那次輸了也怪不得別人，無非是心裡有些遺憾罷了。
但在那時得知瑪利亞夫人推薦給自己的人居然就是這小子後，姜流心中的感情就變得頗為微妙了。
換做一般人，姜流壓根不屑於對他們動手，一則不划算，二則浪費時間。
但如果這人是凌晏，是他曾親眼見識過的凌晏，那姜流確實會挺感興趣。
他知道，凌晏確實符合他所要求的標準。
姜流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武者，但他更有另一層身份——天麓皇室的毒師。
身為一名少有的毒師，自然需要各種各樣的活體樣本用作實驗，起初姜流用的不過是些異生物的軀體，可是漸漸的，異生物的身體結構已不能為他所用，所以姜流將目標放在了真正的人體身上。
最開始是在倒黴的塔羅伊斯奴隸身上做實驗，後來就換成了人類，隨著實驗的進行，他的需求已經轉變為了身為武者的人類。
但如果只是名平平無奇的武者，還是不能達到他所期待的效果，所以……
越是天資高的武者，越是他想要實驗的物件。
β海域雖名屬於龍空聯邦國，但近幾年來由於與鄰國天麓的海上交易，這片海域也可以向他們天麓皇室開放了，甚至在這個港關口都是由兩國的人共同把持的。
姜流母親是天麓國王的親妹妹，他自然也有權利站在這裡，為的就是等凌晏的船隻靠近。
“把我們攔下，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凌晏看著姜流道。
“沒什麼，只是這片海域近期封鎖了，現在不讓任何人進。”姜流微微笑了笑道。
凌晏當然知道他是在瞎掰，他先前還看到有幾艘船隻透過了關口。
至於姜流的目的何在，恐怕與他脫不了什麼關係。
“碑林海中各憑本事，難道姜叔叔想在這裡公報私仇嗎？”凌晏語氣不變，道。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姜流嗤笑一聲，伸出一隻手將插在那邊地上的短劍收了回去，把玩著紫幽幽的劍柄沉聲道：
“我對你其實挺感興趣的，可願意和我迴天麓國？”
凌晏彎了彎嘴角，“這算是在邀請嗎？”
“你說算，那就算。”姜流笑道。
凌晏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問道：
“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姜流看了看他，半晌後才搖頭道：
“從你出天水城開始，一直到你進了青御學院，一舉一動我都知曉。”
凌晏聽他這番話，只覺得後背陣陣發涼，他全程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監視他。
“你究竟想幹什麼？”
如此這般在自己身上用心，肯定有什麼理由才對，只是凌晏一時猜測不出。
若說真的只為碑林海那件事也太不靠譜了，雖然樹大招風，可凌晏還是自信像姜流這種身份的人，不至於因為區區一個獎勵而難為自己這個小輩。
越是不知道對方目的，越是讓凌晏心中沒有底，他盯著姜流，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可惜，姜流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除了神色微冷之外，連殺意都沒露出來一絲。
“不要緊張，只是讓你去天麓做個客而已。”
姜流翻了個手腕，那柄紫幽幽的短劍瞬間就消失在了他的手掌中，下一刻，凌晏只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涼颼颼的，如同置身於寒冬臘月一般。
他有些迷茫，可當他抬起手撐住額頭時，卻突然醒悟了過來。
“我中毒了？”
凌晏瞳孔微睜，他看著自己瑩潤手掌上那一條條猶如蜈蚣的青紅色掌紋，身體上那涼颼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究竟怎麼做到的？明明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凌晏強打起精神，運作周身的星力，企圖化解體內那股寒氣。
對了，是地上。
凌晏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腳下有一塊顏色稍淺的區域，寒氣正是經由地面而傳上自己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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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原本站著的那地方，卻是顏色正常的區域。
姜流居然連自己一定會避開那把短劍的事都算好了？而且位置還估計的分毫不差……
凌晏感覺頭有些暈，視野也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這毒的效用究竟是什麼尚且還摸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神經並未受到影響，還能活動，只是肌肉卻已經僵硬了下來。
“不錯，毒發的時間要比我預料的還晚一些，不愧是你。”姜流的語氣像是誇讚，可落到凌晏耳中卻讓他咬緊了槽牙。
他用時間星力化作一把短錐，握著死氣繚繞的物體，凌晏毫不猶豫地將其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
疼痛感瞬間就壓過了毒素的侵染，凌晏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他腿上的傷口處也散發出一絲絲黑色的力量，那是他將體內侵蝕進去的死氣逼出來的結果，不然的話，自己的腿恐怕會當場萎縮。
凌晏噗通一聲單膝跪下，雖說樣子狼狽，可到底神智清明了不少，抬起頭時，那看向姜流的眼神讓後者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