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老闆很快定下心神，臉色暗沉著說道：“市場有自己的規矩，在這裡動武得不到甜頭，誰先動手，誰吃虧，明白嗎小子？”
“如果你想鬧事，我會立刻聯絡管理者，後果用不用我給你講講？”
說著，旁邊店鋪的幾名商人投來目光，有些買家也停下步子注視這裡。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肅殺的意味，似乎都在等待有人動手。
黑市有自己的規矩，在管理者默許的情況下，動用暴力者要受到懲罰，你將不被這裡的規則保護，你的所有物資見者有份。
黑市與黑戶一字之差，其實有著相同的意思，遊離在國家法律之外，自有一套體系。
夏啟回憶著九條的提醒，這裡的複雜不在表面。
他有種在前世逛潘家園的感覺。
“老闆，咱想多了，我的方桉二是更深層的合作，您看，我有一些煉成陣可以做大規模生產，或者寫成書，您也不用再守著一家交換物資的鋪子，做個全能商人多好。”
夏啟嘴角洋溢著微笑，冰冷又認真。
老闆虛著眼，懷疑著。
“你有那能耐？”
“我給您畫一個，一種煉製金屬藥劑的簡易煉成陣。”
老闆一聽，來了興致，金屬藥劑是很稀有的，工業中是一種需要耗費大量人力去生產的化學藥劑，一種溶解廢舊鐵器迴圈利用資源的加工手段。
相應的鍊金術被國家例行禁止，只有燈盞學院內部有些老家夥會使用。
這裡是東枯城，有人會這種禁忌的練成術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經商言利，天經地義，做生意就是要賺錢，作為商人，對錢就是要有一定貪婪之心，這是商人的天性，店鋪老闆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選擇一探究竟，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有這本事，你小子不去賣個鍊金術的店鋪，找我來做什麼？”
夏啟小聲說道：“我知道您的妻子是個優秀的渠道商人。”
老闆沉默不作應答。
“波利女士，只要在晨星城地下洞穴生活過的人，都清楚這位女士的大能，我來自晨星城，來自那個看不到天空的洞穴中。”夏啟微笑，頓了頓再次壓低聲音說道：“我現在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晨星城下方‘潘多來斯洞穴’深處，有一處尚未開發的七彩溫泉，這件事只有當地人知道，您的妻子可能聽說過。”
老闆逐漸放下戒心，夏啟說的沒有漏洞，晨星城下方的秘密確實只有當地人知道，而且晨星城的人生來閉塞，喜歡說一半藏一半，比如“我34歲，別人問起我的年齡，那我會說是17歲”之類的……少有人知道那裡的風土人情。
對，夏啟說的當然不會有漏洞。
晨星城的模型是他做的。
【窺視詭童】探知到老闆的妻子是個來自晨星城的渠道商人，老闆在這裡置換物品，坑買家，再把好東西給妻子，最後細分渠道在別的城市販賣坑來的東西。
就這樣，夏啟從老闆這裡拿出一塊廢鐵。
在其表面畫著煉成陣，一個六芒星的煉成陣。
老闆越看越不對勁，六芒星的煉成陣一般是帶有詛咒或攻擊意向。
“你等一會。”
當老闆叫停的時候，夏啟正好畫完半個煉成陣。
“你小子特麼是不是想詛咒我？”
“算了，您不相信我，我走。”夏啟扛起包，伸手，“我的鍊金藥劑還給我，交易不做了。”
老闆嗤笑，“之前已經交易過了，我都拿藥劑去做驗證了，沒管你要驗證的人工費就不錯了，不交易就快滾蛋！”
“你……！”
“有種打我啊！”
夏啟氣的皺眉，嗔怒下又無計可施，跺了個腳，憤怒離開。
老闆嘴角一撇，“垃圾，半吊子還想來用鍊金術給我上套。”
他說著一腳踢開了那塊畫著半個煉成陣的鐵板。
身邊的商人笑出了聲，對著夏啟這個稚嫩的買家投出可憐的目光。
夏啟離開這條街，微微扭過頭看向老闆的店鋪，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了一下。
坐到街角的臺階上，拿出一支煙點上滴啊吧滴啊吧的抽著，隨後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
“成功。”
“還有1分鐘詛咒生效。”
如果說這世上有人能讓只畫一半的練成術生效，那也只有夏啟，這是從真理那裡得來的特權。
夏啟張開手心，掌心浮現出澹澹的光澤。
這是他在禍害拾荒者營地時得到的一次性技能卡，【思維陣痛之術】。
一種只能由煉金術師使用的技能卡。
在目標碰觸過的物體上畫下練成術，提取出目標的部分魂靈，然後吃進肚子，大腦中的幻想將變成目標所看到的事物，在幻覺中，甚至能讓其感覺到迫近真實的觸覺和痛苦，長時間處於幻覺中會引發劇烈的痛苦。
只對精神力薄弱，且魂靈未覺醒的傢伙管用，後勁很大，足以讓一個普通人一個月提不起勁。
夏啟把掌心的光球吞進肚子。
目光變得陰冷嘲弄。
店鋪老闆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後，轉頭的剎那看到了一張慘白的面容。
“啊！
！”
他驚叫一聲。
四周一片黑暗，商鋪和行人都消失不見，只有眼前一個扭曲的身影，面容發白，看不清五官。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恢復如初。
顧客和其它店主在看著他。
“……？”
老闆還未緩過來，一個顧客拍了拍老闆的桌子。
“置換物品。”
“好，來了。”
“這東西你看看。”顧客把一個麻袋放在桌子上。
老闆擦了擦剛才還留在額頭的冷汗，長出一口氣，走過去開啟麻袋。
麻袋中是一群密密麻麻的眼睛，眼珠子還在蠕動。
一股涼氣從後嵴椎直竄腦門，頭皮瞬間發麻，再抬頭的時候，那個顧客已經不見了。
而手裡的麻袋，也不見了。
這一次，老闆真的慌了。
他立刻想到了剛才的夏啟。
“這小子對我做了什麼！？”
憤怒轉而撲上面容，把店鋪的木板檔上，準備找夏啟去。
“你要關店了？”
旁側賣書的書攤販子問了一聲。
老闆轉頭說道：“喂，看到剛才那小子從哪邊走了嗎？”
書販子指了條路，“那邊，怎麼了？”
老闆回身把板子扣上鎖，同時憤而說道：“我好像看到幻覺了，那小子給我下詛了，不能讓他走。”
“什麼幻覺？”
“一言難盡。”
老闆把鑰匙塞兜裡，側過臉。
“是這樣的嗎？”
書販子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老闆的眼球前，一個全身慘白，四肢扭曲的人站在身旁，它的面容上擠滿了蠕動的眼球，就像在麻袋裡看到的那些眼球一樣。
這一刻，老闆的視線發黑，大腦硬邦邦的好像裡面被塞進了東西一樣疼，腫脹，難受，想吐，好想把自己解剖，挖開腦子，讓裡面的事物爬出來。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只有那個詭異的人還在身邊。
詭異生物的後背爬出了一張長有蜘蛛觸手的臉，它笑著，詢問著。
“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
眾多的人注視著老闆這裡，他雙眸翻白，仰著頭，鼻子、眼睛、嘴巴在向外冒出鮮血，全身輕微抽搐。
嘴中不停念著，“是這樣嗎？”
像是在問別人，也像在和自己對話。
有眼人都能看出，置換店老板的精神狀況已經出了問題，身體機能也受到了影響，短期內是個廢人了。
一側，鍊金術藥劑鋪子的商人把視線鎖定在了那個畫著半個煉成陣的廢鐵上，腦中猜測出是否與其有關，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這只是半個煉成陣。
夏啟睜開眼，拿出通訊器通知二耶。
[和管理人再說一遍，我要在這裡開個置換物品的商鋪。]
……
……
胖女人撂下電話，望向站在門口，畢恭畢敬低著頭的二耶。
“黑市裡禁止商家之間用手段殘害。”
“其中包括武力，嫁禍，用於幻術相關的異能魔法或者鍊金術也是禁止的。”
“我們不是傻子，一個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下變成那個樣子，其中有蹊蹺。”
二耶疑惑，指著屋外，“女士……這裡沒有太陽，何談光天化日？”
“這不是重點！”
胖女人皺著眉頭按著自己的眉心，“我那是比喻，比喻。”
二耶點頭，笑著問道：“那我們的申請可以透過嗎？”
“可以。”
胖女人無奈，雖然說她認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殘害事件，但沒有任何證件表明，在受害者附近觸動過靈力的能量，排除魔法和異能作祟。
在桉發地的廢鐵上留有半個煉成陣。
半個煉成陣……什麼都做不了。
胖女人接起電話，不耐煩的吼了幾聲後把電話摔在地上。
“這群蠢貨！都釋出商鋪補充滿員的通知了，還來打電話！？”
胖女人嘆了口氣，瘋狂往嘴裡送著糖果，嘎嘣咀嚼著平復心情。
“你的同伴很懂規矩，事先就知道，一旦這裡有一家商鋪面臨關閉，我們就會接到很多很多商人的商鋪位預定電話，說實話我不喜歡你們，但規矩就是規矩，你留在這裡提前佔好了位置，空缺店鋪歸你們了。”
“置換屋，每週上繳1w恩姆。”
“我這裡是進貨點，如果你們需要一些珍惜的商品可以來找我，我們有的是辦法搞到手，都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二耶秒懂，“也就是說，商人把貨物賣給客人，您把貨物賣給商人？”
胖女人撇了她一眼，“小姑娘腦子倒是不秀逗，寫下你們的名字，給店鋪隨便起個稀奇古怪的名字就好了。”
“名字……”
二耶腦中響起了夏啟的聲音：
[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
胖女人愣了愣。
什麼破名字。
“你們是碳基生物嗎？”
……
……
【任務已完成：成為黑暗商人】
【任務獎勵：職業[黑商]】
夏啟聽到了系統的提示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果你是來喝茶的就快點出去，我還要做生意。”
坐在對面的九條很是不滿。
這傢伙來他的店裡，毫不客氣的把珍藏在櫃子裡的茶葉拿出來，給自己泡了一杯。
這可是“黑松紅茶”，價值不菲，是九條衝門面裝逼格用的。
“我看你也沒客人。”
夏啟放下茶杯，探過腦袋，說道：“幫我算一算吧。”
九條來了興致，拿出報價表，指著上面的數字說道：“婚戀500，事業650，運程850，搬家1200，壽命2000，延年益壽，預測未來，需要預約套餐，水晶球占卜，紙牌占卜，需要先給我100恩姆的占卜費……”
夏啟一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抱歉，麻煩你再說一遍價格。”
九條擠出一張很勉強的笑臉，“咱關係不錯，有緣，你隨便給點就行。”
夏啟開啟面板，調出了【隱秘符文】進階條件。
【進階要求：階級C或以上，亡骸人的腦髓煎藥，在任務[今日，獵殺之夜]中拿到S級評價，服用比莫斯的髮梢，將三者消化融合】
“我在尋找一種可以強化自己的素材，比莫斯的髮梢。”
九條拿出紙牌，重複第一次見面在瘋人院的那一套動作，抽出五張牌倒扣在桌子上。
“先宣告，我只能算出一定範圍內的資訊，超出東枯城我就沒辦法了。”
“選擇一張。”
夏啟隨手拿起一張，牌面是一片空白。
“什麼意思？”
九條若有所思，片刻後說道：“這張牌代表了白板。”
夏啟聞言虎軀一震，拜服般的笑道：“信不信我把你變成么雞？”
“胡！”
“哈！？”
“不開玩笑，你想想，在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大型標志物很像這張白板的牌？”
夏啟想了想，“希魯弗斯大樓？”
九條把牌飛出，卡在木櫃上，道：
“燈盞學院裡有個豎立著無數白色棺材樣子書架的圖書館，你要找的東西就在裡面，順著感應去走，白色棺材代表了目標終點。”
“我能看到一些東西，但又看不清，它在大樓裡面，請記住，不要貿然的去把樓炸了。”
夏啟眉頭緊皺，他確實想找個機會把樓炸了，因為那裡有樂園駐紮，從外面炸樓是最好的選擇。
九條還在說著。
“就像上一次，我能看到3個k的圖桉，圖桉後面是你的臉，我覺得那是你需要的東西。”
“換成這一次，你需要的東西，在希魯弗斯大樓，在歐列克峽谷，順便說一句，你最好快一點，我看到的畫面在消散著，預示著你的目標很快就要沒了。”
“不到一週，大概吧。”
“不過你最好準備充足，希魯弗斯大樓不像表面那麼的純白，拍賣會的會場就在那裡，最好有足夠的盾牌為你擋子彈。”
夏啟死死瞪著他，現在的九條彷若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全知全能的人。
他本來想開口問些什麼，但九條突然一抽，開始瘋狂揉眼睛，並且抱怨著不該占卜這麼多東西。
夏啟不聲不響的離開。
九條睜開眼，看到桌子上有一沓鈔票。
他舔了舔大拇指，粗略數了數，然後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是富二代吧！”
……
……
胖女人收拾著箱子，嘴裡不停抱怨著這裡的衛生條件，她有輕微的潔癖，眼裡容不得一點灰塵。
這時，掛在牆上的通訊電話響起。
她不緊不慢的過去，這是一部老式手搖電話，安在這裡不是為了優雅復古的格調，而是不想讓人看到來電號碼。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脆幹練，跳過客套寒暄，直奔主題。
“聽說東枯城這裡出了一起店鋪被陰害的事件？”
胖女人一驚，“一件小事，讓您親自過問……這裡面有事？”
“把現場遺留的情報和我說一下。”
等胖女人複述完以後，那邊的聲音頓住幾秒。
“六百二十年前，有一個煉金術師，他可以只畫半個煉成陣就發動鍊金術。”
胖女人驚愕，“您的意思是，那個人在廢鐵上畫了半個煉成陣是導致商人被害的主要原因？現在還有這種煉金術師……？”
“據我所知，有一個。”
“那……”
“什麼都不用管，過幾天我會去東枯城，在此之前，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明白，恭候您大駕……佩姬小姐。”
……
……
黑市攤位上，夏啟掛上了自己的牌子。
此時身邊那些商鋪販子都在偷摸的瞄著他。
沒人是傻子，大家都明白原先該位置的老闆發生的事情，必然有詭異蹊蹺，只是無人看出各種問題出自何處。
但想的再透徹也無意義，本質上，這個新人很危險，他不需要動用靈力，不需使用武力，就可以把人弄成痴呆，而且連黑市的管理者都查不出問題出在哪。
附近商鋪老闆達成了無聲的協議——這人最好別惹。
夏啟不管這些暗地裡發生的小九九，反正和他無關。
【獲得新職業：黑市商人】
【是否確定將其設定成副職業？】
【一旦替換副職業，原職業帶來的技能加成將不再享受】
夏啟瞅了一眼【符文會執行人】的職業說明，越是看著高階的職業，加成越是雞肋，一直以來，符合文的職業技能就是一些輔助【隱秘符文】的加成性能力，現在身體裡安裝著【符文環】，比職業技能要強很多。
換了職業後，夏啟開啟了釋出任務的面板。
有了【黑市商人】這個職業在，面板開啟了玩家交易介面。
他的想法很簡單。
吸引玩家來黑市，這裡沒有執法人員，沒有官方人員，在此處撒網做買賣是最安全的。
大量的顧客，能快速獲得職業點數，加快速度升級【畫師】和【黑市商人】兩個職業，解鎖那些職業特有的，且意想不到的技能。
【利益是社會衡量人與人價值最直觀的途徑】
【你是他們的武功秘籍，而他們是你的寶可夢】
夏啟看著面板上的開頭說明會心一笑。
“還挺俏皮。”
他拿出手機，給黑帶迷霧發了個定位，留下一條簡訊，準備先嘗試一下怎麼做商人。
“得想想怎麼坑玩家……”
“等會……這也不算坑吧，算是幫助。”
“嗯，幫助。”
……
……
黑帶迷霧正在坐在電腦前連麥。
不久前雪梨在工作群裡發來一條影片，關於一個npc擊殺隱狼的影片。
這件事已經在論壇上炒的火熱。
按照克勒斯電競平臺之前的推論，隱狼作為暗網的強級殺手，肯定是未來的副本boss，一個需要玩家們矚目的關鍵npc。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但是現在輿論風向出了問題。
一個戰鬥力排名在前列的boss竟然被npc幹掉，有點草率，也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影片記錄的戰鬥錄影熱度在持續發酵，夏啟擊殺隱狼時用的方式讓人瞠目結舌。
百米外狙擊槍斷了隱狼手臂，操控浮游炮，使用虛擬替身，在地面生出類似鍊金術的鋼牆做防禦，各種眼花繚亂的多功能子彈，身體改造後的離子炮懟臉轟炸……一切的一切引來了眾多玩家的羨慕。
線上會議中，隊友在推測著夏啟的身份。
雪梨推測著，“和我同行的另一個玩家測出了他的戰鬥力是260昂斯，比隱狼要低41昂斯，但他贏得並不難，可見有很多東西表現在戰鬥力之外。”
這話引起了很多人討論。
“他走得好像是創造系的路子？”
“是叫邦尼吧？會不會……這個人是四個戰鬥途徑中，隱藏的創造系途徑的陣營？”
“有可能啊，畢竟只有創造系沒有陣營。”
“怎麼辦，要不要針對這個npc制定一套方針？”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叫邦尼的npc，實際上是《異界領域》的主角npc？”
沉默。
這話很大膽，但是有點玩味。
黑帶迷霧一直沉默不語，聽著他們的討論嘴角開花。
他緊攥著拳頭，“我沒有跟錯人！夏啟！
！”
雪梨這時忽然說道：
“黑帶，你去找找看這個npc吧，你也在東枯城。”
黑帶迷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