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董卓和李儒等人一同離去,到了宮門口又各自分開,全程都沒有其他朝臣近前,一個個都遠遠躲著。
今日朝堂上董卓針鋒相對的詰問,還有李儒說出按謀反論處時董卓預設的態度,讓他們突然想起,這是個武夫,手握屠刀的武夫。
董卓穿越到現在,也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慈眉善目,謙遜有禮,讓朝臣快要忘記了他武人的身份,還有他執掌京畿幾乎全部軍權的實力。
董卓穿越前是個宅男,很宅的那種,還有點拖延症,只要有吃有喝有電腦,就可以在自己的世界很滿足的活著。
然而,或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一個意外,他突然就那樣穿越了。
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知道了自己是董卓,而且一個多月後就會諸侯討董,他很緊張很害怕。
所以,每天努力地去發展,去招攬人才,去考慮生存,去維持和大部分朝臣的關係,當然還有皇室。
然後...司馬家,陳家,荀家相繼倒向他這邊,皇室也相處極為和睦,諸侯那邊又被他狠狠陰了幾次,還收到了陳宮、賈詡、戲忠、郭嘉這樣一堆極品謀士,再加上自己原有的強力武將。
董卓突然發現,諸侯,不是太大威脅了。
他怠惰了,不再去拉攏朝臣,也不再盡心去謀劃商業大計,就只等著諸侯來送經驗。
這種情況下,謀士們也知道他沒有篡漢之心,就對這些沒太在意,所謂商業的事,他們原本就不太贊同,這時候更是隨便應付著。
在他們看來,以如今足以篡國自立的籌碼,去做這個肱股之臣,完全綽綽有餘,至於說諸侯,那就是一群笑話,他們有這個實力去自負,去不屑。
如此和平穩定的情勢,若是一直保持下去,董卓自也願意去以德服人,宅男嘛,沒有那麼大攻擊性和野心。
但是,天不遂人願啊。
你是主角,就註定了不會平凡快樂地生活下去。
麻煩一個個的到來。
先是獲知雒陽城有曹操的釘子,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再是好友戲忠病危瀕死,然後又遇上伍瓊當街帶兵襲殺,典韋受傷,再有自己差點暴露的事。
董卓徹底坐不住了,我都這樣忍讓了還特麼搞我?真當宅男好欺負啊?老子想安安靜靜地做個好人不可以嗎?
恰逢事發前日沒有睡好,本就精神緊繃,加上遇襲的滿腔怒火,繃不住了,回來時逮住賈詡等人擅權之事發了一通脾氣。
可賈詡他們依然全心為他著想,陳群又以玩笑緩解氣氛,董卓氣了消了,再加上心裡有愧,於是預設了對那些人的處置。
事情雖然看似在妥協和理解中過去了,但本質上沒有那麼簡單。
妥協,即便是愧疚之下的妥協,潛意識裡也已經代表了退讓和認同。
董卓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一刻起,他已經以相國這個身份,認同了那個原本的自己絕對不會同意的處置方式——誅三族,家眷僕役打入奴籍。
人說屁股決定腦袋,這話一點沒錯。
權力和地位,會慢慢矯正你的心,讓它適應這個身份,直到完全融入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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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董卓,先是愧疚之下對誅三族的默許,再是楊彪告狀之後,對董承下場的刻意忽略,再到今日朝堂上不滿的詰問。
他已經漸漸把自己當做了真正的相國。
曹操,伍瓊那夥人,楊彪,朝臣,再加上賈詡幾次恰到好處的推手,一步步地把董卓軀殼下的宅男逼成權相——會預設誅人九族的權相。
這時候的董卓,已經不想被動等待,不再介意露出自己的鋒芒。
因為,他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
他無法忍受敵人一次次的侵擾,下意識地便想從根源消弭這些災禍。
最初,張遼的雒陽令和徐榮的司隸校尉他都沒怎麼在意。
可現在,他已經會去考慮李儒的郎中令不能給別人。今天甚至拿下廷尉之職,給了自己的死忠程昱。
有心還是無心,沒人說得清楚。
或許賈詡知道,但他卻只是亦步亦趨地低頭跟著,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董卓的這些成長他都看在眼裡,甚至有參與推動。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沒有安全感...
董卓之前的一切設想,只是絕對的理想化,或許在郭嘉他們眼裡,是可行的。
因為天下態勢很明顯,皇帝和其他皇室成員,經過這麼長時間相處之後,也很是敬重董卓這個太師。
但賈詡不會認同這個想法,他從小在涼州那種戰亂之地長大,而且自身也沒什麼武勇,見到的卑劣和齷齪太多了。
在他心裡,習慣性地會去把人心想得卑劣不堪,便如他以往見到的那樣。
所以對於董卓的美好想法,他無法贊同。
為了安全,自身的還有董卓他們的,他決定,改變這個人。
雖然他最初的欣賞也是因為這人的單純...
他並沒有想抹殺他的單純和善念,只是希望他多一些果決和威儀。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事與願違,人心最難猜測,但他只能這樣,為了大家的安全。
大家...
賈詡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個詞了,他很久沒有關心自己之外的人了...
原本的他,是低調的,不合群的,喜歡安靜的獨處。
但這次回到雒陽後,經歷了很多事,很多瑣碎的事:試探,問詢,玩笑,調侃,打瞌睡,吃火鍋,整理公文,看戲,定計,朝堂辯論,甚至幫人算姻緣...
這些事很小,小到完全應該輕易忘記,但他卻一件件清晰地記得。
原因...他想不到,他只會猜別人的心,自己的,猜不透。
但他知道自己很享受這個感覺,他很喜歡在相國府處理公文的日子。
若是董卓知道這個,恐怕會說他是喜歡在這打瞌睡,但賈詡自己知道,並不全是。
“咚~”賈詡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抬頭一看,董卓停下了。
這是他學會六壬之後第一次撞人,是因為沒有防備嗎?誰知道。
“相國為何停下?”賈詡揉著腦袋問道。
董卓轉過身:“我們走錯路了...快到東門了已經...”
賈詡抬頭看了看,果然快到東門了,這麼說...相國也在想事?
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董卓卻已掉頭笑道:“走吧走吧,回頭,本來要去北市的。”
回頭?那便回頭...
賈詡看了眼東門,默默轉過身來,跟了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