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山巔。
星河大殿內。
“您說的是，當初鬼靈門尋我改良他們宗門密錄《太平御鬼經》的事兒吧？
不是，我當時不是拒絕了嗎？”
大殿中，莫成君驚訝的聲音傳出老遠。
沒得法子，他得了詔令後，沒敢有絲毫耽擱就趕來了，路上還在想到底是什麼事兒，居然這般著急。
可沒想到，天痕劍尊華燁居然舊事重提。
中年帥大叔倒是沒擺掌教的譜，反而是笑嘻嘻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說的是沒時間，給推遲了，可沒有徹底拒絕啊。
現在，你不是破境金丹，暫時也沒開什麼要緊的專案，就沒想過幫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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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記得，你似是對鬼物陰魂，也挺感興趣的？”
莫成君微微側頭，腦海裡轉悠的念頭卻是……
我感興趣歸感興趣，但這個點，你讓我跑去鬼靈門？
我腦袋秀逗了啊？
外面那般危險，我出去碰到壞人怎麼辦？
好吧，就算是真要出去，我也不能頂著莫成君的身份啊？
如此想著，他立刻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口是心非道：“其實也不是太敢興趣了，只是當時碰到，就覺得挺有意思。
現在嗎，過了那個階段，也就無所謂了。”
說著，他還生怕中年帥大叔再勸，斬釘截鐵的回了一句：“所以，我肯定不去了！”
瞅瞅，這才叫真實不做作，慫的是明明白白，徹徹底底，清清楚楚！
中年帥大叔都無語了，但也知道了莫成君真正顧忌的是啥，所以他立刻道：“我又沒讓你出宗門，他們既然有所求，那就直接來這好了。”
“呃，這樣也可以？”
“當然！”
“那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莫成君眨眨眼，又問：“只是，他們就不怕洩露鎮派法門嗎？”
“呵呵，洩露？那也得我星河劍宗看得上才行。”
天痕劍尊華燁不屑一顧：“他們那法門，都到處尋人改良了，還談什麼外洩？
而且，他們如果害怕外洩，可以不來啊，就好像我們多願意幫忙似的。”
這話說得，真心把甲方的姿態拿捏的死死的……
但莫成君依舊沒鬆口，反而皺著眉頭問：“可問題是，科研這種事兒吧，又不是單純給我一冊密錄功法就行的。
我需要足夠大的藏法樓供我查詢資料，需要準備各類試驗素材，更需要在某些方面屢不清楚的時候，尋真正懂行的人為我解惑。
這些，若是我去了鬼靈門，自然什麼都有，也隨叫隨到。
但要是在星河劍宗，這個，真沒那條件啊？”
這一點，真不是莫成君在推諉，而是事實本就如此。
其他且不說，就一個《莫氏劍意三定律》，他前前後後動員了多少宗門弟子，查了多少資料，花了多大的功夫去做統計。
這也就是在星河劍宗，也就是他那時已經名聲在外，更有宗門數百年的劍道經驗積累。
否則，你換個宗門，換個身份試試？
要是沒那數以萬計的劍修資訊資料統計，後面又何談歸納總結和數理分析？
要是沒有宗門內海量的藏書和數不清的先輩經驗，又說什麼透過表象看真實？
即使是莫成君，在‘鬼物陰魂’的領域也就是個菜雞而已。
沒有海量的資料供給學習，沒有充足的樣本進行試驗，沒有站在巨人肩膀上發人省醒的思考，你丟一冊密錄給他，就想讓他改良？
他是創法大師！
不是神！
更不是拍腦海解決問題的某些領導。
只是，面對莫成君所言的‘困難’，中年帥大叔的解決方法堪稱簡單粗暴。
“鬼靈門自會有人與你對接。”
“你缺人要人，缺錢要錢，缺材料要材料，缺藏書要藏書，反正，任何研究上的所需，你直接開口就是了。”
你不得不承認，這解決辦法，就四個字——直接有效！
說著，天痕劍尊華燁還低聲吩咐了一句：“別給他們省就行，要是能扒拉一些到宗門密庫，我給你算貢獻點！”
莫成君：“……”
華燁還解釋了一句：“宗門連番大戰，其實也挺吃緊的，所以，真·不要客氣！”
懂了！
真·懂了！
莫成君咧咧嘴，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中年帥大叔看了莫成君一眼，幽幽道：“你是想說創法什麼的，不保證成功率？”
“……”
被搶臺詞了，莫成君只得愣愣的點了點頭：
“這事兒吧，我給鬼靈門已經強調八百遍了，那還需要你再去說。”
華燁搶了臺詞，還不忘反問一句：“所以，你這是答應了？”
莫成君還能說啥，只得道：“要不，我先試試？”
“行了，那就妥了！”
天痕劍尊華燁一拍手，直接就給莫成君丟了一份宗門任務單，很顯然早就準備好的。
而莫成君呢？
表面上自是半推半就，半遮半掩，老大不樂意的樣子，其實心裡還是極為興奮的。
終究是他想涉足許久的領域了，以前沒條件也就罷了，現在，都快把各種‘優惠政策’拍他臉上了，那自然不能太矯情。
當然，莫成君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趟，天痕劍尊還有空與他‘閒聊’，那自然是有些問題，該問就得問了。
諸如宗門有何等大計劃？
女劍尊沉錦繡等諸位大老具體去了何方？
想幹些什麼？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這一類那是一個都不能提，提了就是在給自己找事，給宗門添麻煩，讓大老心中起疑！
皆是大忌，一個都不能問。
但諸如現如今很火的話題，尤其是宗門主動對外釋放的訊息，關於‘天庭’的，那自然不妨問上一問。
而且，他還問的相當直接。
“掌教師伯，我之前忙於閉關突破，訊息不甚靈通，這破境以後，就多聽人言這‘天庭’。
只是不知，這‘天庭’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中年帥大叔眼神一亮，反問：“你有這天庭的訊息？”
莫成君心中一咯噔，但還是裝著一愣的模樣，道：“沒有啊？不是，您為什麼會覺得我這會有天庭的訊息？”
“哦，是我想多了！”
中年帥大叔瞬間沒了興趣，不過還是解釋道：“當初你入職藏法樓，不就是在一層嘛，我還以為你無意中看過這‘天庭’之名呢？”
莫成君哭笑不得：“我雖是在那裡查了不少資料，但時間都有限的緊，從不是漫無目的的翻書，而是針對性的挑選。
也只有我需要的，我才會取來細細研究的。”
“是這樣啊！”
中年帥大叔點點頭，認可了這解釋，又問：“天庭的訊息基本上都公佈了，你有什麼問題嗎？”
莫成君：“我聽說天庭被證實了，久遠之前，真有這所謂的神仙居所？”
“算是吧，找到了不少史料。”
莫成君雙目一睜：“真有這史料？”
“看你這表情，是不太相信啊？
其實之前吧，我也持懷疑態度，神仙之居所，文明之起源，仙道之起始，呵呵呵，這些不就隨他開口嘛？”
中年帥大叔似是說出了莫成君的疑惑，可又道：“但後來，真靜下心來尋找，還就在故紙堆裡尋到了不少證據。”
莫成君似還是不信：“真有？”
中年帥大叔反手取出了一件物品，道：“這算是最有利的證據吧，你可以看看，不過，小心一些，別弄壞了。”
一件由兩片琉璃保護起來的半張紙片就到了莫成君面前，他取過來，微眯著眼看了過去。
片刻後，他真就愣住了，心中的驚濤駭浪全都表現在臉上了……
這是，西遊記啊！
這絕逼是西遊記的哪一張殘頁，但問題是，拿這等神話小說，做史料來看，是不是過分了啊？
不，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哪位穿越者大大這麼牛逼，居然把《西遊記》原本書籍給帶了過來了啊？
……
九州之外，不知多遙遠處。
未知之地。
這是一座直插雲霄的山，高不知幾許，雲層翻湧不過只到山腰處而已。
其上，跨過雲層，卻沒想象中身居高處該有的冰寒，反而似進入了溫暖的春季，風和日麗，草木長青，更時不時有閒魚野鶴肆意飛翔，顯出一副安寧景象。
山過雲層，是被削平了的，有一座佔地極廣的宮殿群坐落在此，巍峨大氣都不足以形容，應該是真如仙境一般。
有仙衣綬帶，羅裙飄飄的仙女在其中忙碌，她們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歡笑聲，隨風飄遠，似是能讓整片宮殿都歡樂起來。
與此同時，最中心，也是最威嚴的宮殿中。
屠蘇跪伏在地上，哪怕是鬼魂之身也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態。
若是細看，也不難發現，他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高處不勝寒，還是被嚇得！
他彙報了這一次雲州之旅的過程，好吧，沒到雲州就身死道消了，但關於天庭，他是真的說的無比詳細了。
不僅僅是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包括猜到的都和盤突出，不敢有絲毫隱瞞，甚至，連絲毫誇大都沒有。
而當他訴說完畢，卻聽不到任何回應，上方，既沒有怒斥，也沒有追問，只是陷入一片沉寂。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抬頭往上看一眼，只是在下面跪伏，思緒亂飛，卻是越想越害怕。
許久之後。
“天庭？你說的真是天庭？”上方，一個威嚴洪亮的聲音傳來，似在詢問，也帶著些許迷惘：
“是！”屠蘇不敢有任何耽誤的回答：
但那聲音似乎很不滿，直接大喝一聲：“抬起頭來，看著我！”
刷！
屠蘇幾乎是本能的直起了腰桿，終是看到了大殿之上的那一位。
那一位身穿袞服，其上有九條金龍狂舞，腰間乃極品靈石做成的束帶，雖也是人類模樣，面容還頗為年輕，但頭上有兩根蜿蜒犄角。
最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他的氣質，真就站在那裡，彷彿就是世界的中心，一切的焦點，如正午的太陽，讓你無法忽視，也無法直視。
此時，他就是身體微微前傾，就那麼隨意的一個動作，彷彿整個空間都壓在了屠蘇的身上。
以至於他的陰魂體魄都有了潰散的徵兆，但他依舊挺得比直，不敢有絲毫晃動。
袞服男人再問：“你剛剛說的，是天庭？”
屠蘇覺得自己眼睛都在灼燒，但依舊不敢有絲毫挪動，他幾乎用最最堅定的語氣講：“是的，就是天庭！”
袞服男人終於再次收回了前傾的身體，真就這一個動作而已，屠蘇就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而這一位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靠在背後的龍椅之上，頭顱上揚，視野定在宮殿的穹頂之上，目光略顯迷離。
一副畫面在他腦海中躍出。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有那麼一位，也曾和他說過天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