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慢點慢點，疼死我了，……”
皇宮門口。
朱高煜叉著腿，在媳婦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老天保佑。
壓了一天的烏雲，在傍晚時候終於消散。
朱高煜期盼的太陽媽媽，也露出了她那慈祥的笑臉。
“殿下！”
朱高煜哆哆嗦嗦剛走到馬車邊，一身錦衣衛服打扮的左軍，趕了過來幫忙攙扶著。
“你現在應該很忙啊，怎麼又跑過來了。”
坐到馬車棒子上，享受著妻子按摩，朱高煜詢問也幫忙捶腿的左軍。
“殿下，我不想在錦衣衛幹。”
左軍一臉糾結，看了皇宮一眼，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屁！”
朱高煜白了他一眼。
“你想幹，人家還不讓你幹呢。”
“你以為那老頭讓你擔這個差事，是真欣賞你啊。”
“他是因為錦衣衛的人他不相信了，別的人他又不放心，正好你大小粗細合適，就拿你先頂兩天班。”
“你可是我的人，老頭子怎麼會放心把錦衣衛交給你。交給你了，那不是變相的到我手裡了嗎。”
“我估摸著這事辦完了，他就找到人來接替你了。”
“原來是這樣。”
左軍放心的松了口氣。
錦衣衛看似威風八面，但內部卻是危險重重。
自打錦衣衛建立以來，細數幾任指揮使，哪個是有好下場的。
再加上左軍不喜歡束縛，跟著朱高煜自由慣了，這種整天做衙門的差事，他還真幹不了。
“辦事時候懂事的，每天向老爺子彙報一下，下面人報上的名單，侯爵以上向老爺子請教以後再抓人。”
為了防止自己的護衛長犯錯誤，朱高煜是耐心的教導。
左軍聽的連連點頭。
“錢的方面伱要看好了，抄家得來的錢，你一文錢都不要動，不然我都救不了你。”擔心左軍年輕，經不住誘惑，朱高煜著重的提點了一下。
左軍苦笑道：“殿下先不提我有沒有那個膽子，就是有，我也沒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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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指著戶部的方向，左軍無奈道：“從抓人開始，戶部就跟蒼蠅叮蛋一樣，盯得緊緊的，夏尚書更是直接搬到了錦衣衛衙門，別說伸手了，摸一下他們都要罵娘。”
“哈哈哈，人窮起來果然什麼都不怕了，如今戶部連錦衣衛都敢幹了。”
“好了，就這麼說了，你該幹嘛就幹嘛吧。”
不想聊多引起誤會的朱高煜，揮了揮手，在媳婦攙扶下，就要進入馬車。
“哦對了，重要的是差點忘了。”
回過頭來，朱高煜從懷中拿出兩份文書遞給了左軍。
“你把這兩份文書給王進，一封是他的任命書，一封是抽調人員的文書，你交給他就行了，怎麼做他自己知道。”
“唉，我回去就派人送過去。”
等左軍收下文書，朱高煜對他道：
“你在錦衣衛衙門也別閒著，沒事的時候，觀察一下他們怎麼運轉，內部訓練資料，有機會也謄抄一份。”
“咱們海軍將來也要有自己的情報部門，有現成例子，不學習就浪費了。”
朱高煜前世對情報方面瞭解的並不多，現在有個學習的機會在他面前，他自然不會放棄。
送走了左軍，朱高煜在媳婦攙扶下進了馬車。
“哎呀，累死我了。”
一進馬車，朱高煜就四仰八叉的躺了下來，完全沒有任何疲憊的樣子。
他剛才是裝的。
就他體質，別說跪一天了，三四天也是輕輕鬆鬆，跟鬧著玩一樣。
擺出那副模樣，完全是給外人看的，不然老爺子不好交代。
張月也不意外，自己夫君什麼體質，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有武藝在身，體質夠好了吧，可就這當初洞房的時候………
算了，不說了，挺羞人的……
“我記得老張有個兒子吧。”
享受著媳婦的捶腿，朱高煜眯著眼睛問了一句。
張月頷首回道：“對，現在在張府當管家呢。”
“以前是張伯負責府上的事情，後來我出嫁了，大哥怕我管理不好王府，便讓張伯跟著我一起來了。”
朱高煜坐起身來，對著張月道：“你回去跟老張說一下，我給他兒子謀了個前途，讓他問問他兒子，願不願意在我手下做事。”
朱高煜絲毫沒有挖大舅哥牆角的羞愧，反正大舅哥也不缺一個管家，回頭再找就行了。
之所以會選擇張伯的兒子，是因為對方算是半個自己人。
張月也沒拒絕。
張伯一家在張家當了幾十年的差，如今丈夫給了對方前途，也算是張伯家努力做事的回饋了。
“散開，都他娘的給老子讓讓路…”
陣陣皮鞭揮舞，伴隨著慘叫聲從車外傳來，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朱高煜掀開簾子，一群手被綁縛連成一串的人，被錦衣衛看壓著出現在他的面前。
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從其衣著膚色，可知在不久之前，這些人還享受著富貴，然而在這一刻卻淪為了階下囚。
朱高煜在看著他們，他們也在看著馬車。
盯著被護衛保護著，掛著越王標誌的馬車，他們眼中有憤恨，怨毒，當然了，更多的是恐懼迷茫……
“唉，太可憐了，那個孩子還不到5歲吧！”
一同往外看的張月，見到一個戴的手鍊，比其手還粗的孩子，被錦衣衛如拖死狗般拉著往前走，眼中有著一抹不忍。
“可憐…”
朱高煜看了她一眼緩緩道：“相比那些正處於餓死邊緣，隨時要被父母換給別人家當食物，或者賣到青樓，一輩子為奴為婢的孩子而言，他已經夠幸運了。”
“最起碼他吃飽過飯，他真真正正當過人。”
來到大明之後，朱高煜才知道古代生活有多麼苦。
大明八成以上的百姓，還在為一口吃的而發愁。
至於人格尊嚴。
抱歉，這種東西只有上層人物，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
底層老百姓能有一口吃的，能活著過完這輩子，就是老天爺對你最大的公平了。
朱高煜也算是徹底看透了。
盛世乾坤，那只是屬於上層人物的榮耀，跟底層老百姓沒有半點關係。
老天爺和管理的上層人物，不給你臉了，該你餓死，你還是要餓死，該你賣兒賣女，你一個也留不住。
可就這種逼的你一家，連活路都沒有的世界，一但需要你去送死，一句忠君愛國，你還要為這些剝削你，壓迫你的人，到戰場上為他們拼命廝殺。
勝利之後，他們舉著勝利的果實，享受著無上的榮耀，宣揚著自己的偉大與正義。
而你呢？
兒子餓死，妻女為了活命糧食，賣身為奴成為娼妓，父母因為你去上戰場沒人照顧，病死在家。
而你又在戰場上落下了傷殘，孤獨一人苟且而活。
這就是古代盛世光芒，照不到的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