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板大禪師的偕行士
春風拂過柳條青嫩的枝葉,為樹下的長街帶來輕柔的暖意。
長街上,一個小女童碎碎唸叨著“青團,春團,春團”
她搖頭晃腦念個不停,一時唸叨著,小腿還胡亂踢兩下,多虧還有人牽著她,不然定是撒歡跑了。
牽著這小女童的,是個二十二三歲的妙齡婦人。
二人自長街轉入小巷,那女子便松了小童。小童果然撒腿跑了起來,直奔街邊買酥魚的小攤去了。
她跑過去,深吸了口青團香氣,又蹬蹬跑了回來,一頭扎進女子腰間,去扒拉她的錢袋。
那女子呵呵地笑著,伸手一指,錢袋子便從女童地手裡飛了起來,穩穩地落到了她的手裡。
“小小想吃青團了,那你應該怎麼做?”
這個小小的女童聞言,眼睛一亮,轉身撲到女子的腿上,抱著女子的腿連連撒嬌。
女子搖搖頭,在女童腦袋上點了一下,道:“你就鬧吧!你爸早晚給你關到藏經閣去。”
“爸爸不會的!”
這個叫小小的女童扯著女子的手分辨著。
女子搖搖頭,心下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所有人都在寵這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第二天多半就會出現她的臥室裡。
“大娘你給包三個青團。”女子數出幾枚銅錢朝著擺攤的老婆婆說道。
“夫人不用給錢的,這都是咱們自己家的東西。”老婆婆包起幾個青團塞進女童的懷裡。
“謝謝婆婆!”
小小倒是很懂禮貌,這一點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按理說這麼嬌慣下去,小小指定是壞毛病一身,但是知道現在她也沒有在小小身上發現一點壞毛病。這一點也是她相當認同板大的一點,這人雖然木頭了一點,不過在教育子女方面還是能說的過去的。
“靳雲叔叔!”小小喊了一聲,便像兔子一樣蹦跳著撲進了一個年輕納茲的懷裡。
那年輕男子將小小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柔聲問道:“小小自己一個人?”
“和媽媽一起來的!”
這男子聞聲將小小在地上放穩當之後,急忙迎上去躬身施禮:“師孃好!”
“嗯!”
她並不喜歡這些人這麼稱呼她,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
“師孃有什麼事需要靳雲幫忙嗎?”
“不用了,你自己忙你的事情去吧!”
靳雲行禮告退,他心底下也是直打鼓。師孃這番語氣一定是發現了他的事情。說實話的他並不怕師父發現他幹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他可以完全將這些事情推給屁股王,就說那是屁股王脅迫自己去的。
但是師孃就不一樣了,她並不會聽自己的介面。她可以容忍和他不相干的人去煙花之地,但是和她親近的人去煙花之地被他發現就少不得事一番懲罰。之前屁股王去嫖娼被發現之後青州本地的煙花之地就徹底和他說再見了,每次他想要的時候還要跑出青州。
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師父說的話可以不聽,即便是不聽師父也打不過他們,頂多就是受點皮肉傷。師孃就不一樣了,惹她老人家不舒服那就是純粹是不想活了。
靳雲轉了好幾條街,然後徑直走到路邊不太起眼的一件成衣鋪子。
這間成衣鋪子,是他來青州之後買下的遮身之處。他一進到鋪子裡面,便見到掌櫃快步過來迎他。
“少爺來了!老爺在裡面等你的。”
這個掌櫃是家裡的老人,他出來的時候被父親派到自己身邊照顧他,是一個信的過的老人。
靳雲擺手止住要同他一起進去的掌櫃,然後自己一個人推開門往裡走去。在院內的天井裡坐著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正擎著一隻茶壺在那裡喝茶。
那老人向他招招手,道:“過來坐。”
靳雲應了一聲,問道這個老人的身上夾雜著些許的藥味,連忙問道:“父皇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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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人點了點頭,面上盡是苦態:“人老了,病也就多了。你也出來這麼長時間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胸膛起伏著喘了起來。而靳雲聽了,脫口說道:“父皇我在這裡認識了一個神醫,醫術了的明天我把請來給你看看。”
“不必了,人總逃不了一死。”老人忙擺手阻止,他現在對於生死看的很淡。老人放下茶壺接著說到:“父皇就是過來看看你在這裡幹了什麼,在這裡有何意義。”
靳雲點點頭,對老人說到:“父皇,我建議你把青州不,整個徐州所有官員都給換了。”
“怎麼回事!”老人猛地坐直身體。
“父皇,你知道嗎?在徐州,真正地話事人竟然是一家寺院,帝國在這裡地統治已經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
實際上現在徐州的問題更為嚴重,帝國的各級行政部門就是一個吉祥物,也只有在徵收各種稅賦的時候能夠看到帝國的官吏。
“怎麼回事,平京的年度報表裡徐州可是很不錯的。”
“那裡是這麼回事,他們只管自己能不能收上來賦稅,哪裡會管這些賦稅是怎麼來的。兒臣剛來的時候對這些瞭解不多,緊緊只是從當地的百姓口中知道這個寺院的主持特別心善,對於自己的佃戶只收兩成的租,而且他們還負擔了這些佃農七成的農稅。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可是兒臣調查了一番之後發現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青州現在有七成土地是這間寺院的,徐州有四成的土地也在這間寺院的名下。
另外,整個徐州的運輸業和食鹽的實質控制權也在這間寺院的手裡。青州坊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寧到監獄走一遭,不叫板大上門找”。”
靳雲停了下來,老人的神色看不出是憤怒還是憂慮,過來好大一會兒老人問道:“怎麼不說了!”
“這間寺院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取代地方上的官府,百姓有事情也更願意去找那些分佈在各郡縣的和尚處理。他們每年在租子上的收益是帝國在這些地區的各種賦稅的數倍之多,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因為這些東西寺院竟然破天荒的在每年年末都會出一個報表。
這份報表上標明了寺院今年的收益是多少,支出又是多少,一項一項列舉的十分明白。兒臣竟然看到他們每年投入數百萬資金用來修建水利設施,而且他們所需要的民夫還都是他自願過來的。
徐州現在水利設施的六成,路網的四成都是這間寺院徵發民夫建造的,除此之外他們還負擔了相當一部分的賑災救濟職能這些可都是地方官府的本來只能啊,現在這些地方的官府就是一個吉祥物。”
“你接著說,朕倒是要看看這間寺院到底是何方神靈。”
靳雲被他爹突然亮出來的其實嚇了一跳,很顯然他老爹是真的生氣了。
“之後呢!我就進了這間寺院,知道這時候我才發現這間寺院真正厲害的是那個主持,他叫板大禪師。如果非要非他一個具體定位的話,他現在就是東宮太師。”
“怎麼回事!”老人皺著眉頭,他可是不想看到他這個最為看重的兒子被一個禿驢給忽悠的出家了。
他看到自己兒子在說這個板大禪師的時候眼中是滿滿的崇拜之色,如果真的是是他猜測的那樣,他並不介意來一場慘烈的滅佛運動,而且他也打算這麼做了。
從靳雲的這些描述來看,這間寺院出了沒有軍隊之外已經無限接近於一個政府的職能,而且他的某些構架和做法比現在的帝國政府更為優秀。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並不介意讓這間寺院作為一個參考繼續存在,但是他離平京太近了。
“那應該是一個聖人,一個真正的聖人,一個上蒼送給人族的聖人。”
“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著無盡的智慧,兒臣自作主張拜倒了禪師的門下學習,還找了一大批信的過的人跟著兒臣一起拜到了禪師門下。”
“你想幹什麼?”老人虎目一張。
“我在那裡看到了帝國的未來,人族的未來,整個世界的未來!”靳雲並不像將板大禪師來自異世界這件事告訴他的父親,他僅僅只是想讓他的父親知道他並不是想要當和尚。
靳雲問道:“父皇你覺得現在得帝國如何?”
老人並沒有回答,他想聽聽自己兒子得看法,每一代皇帝都要有自己得主張,不能幹那種蕭規曹隨得事情,這樣帝國就永遠地失去了活力。
“板大禪師說,帝國現在制度固然可以做到讓帝國長治久安,但是這種長治久安是以犧牲帝國和人族地未來為代價的。現在的帝國像一灘死水,當官的永遠當官,老百姓永遠是老百姓,大部分的資源都掌握在少數的一部分手裡板大禪師說這種情況叫階級固化!”
“板大禪師還說一旦階級固化,社會各階層失去流動性,那些社會中的矛盾將得不到有效的釋放,一點一點積壓下來,最後這些矛盾像火山以上把那一小撮人炸上天。”
老人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亮,這個問題他在很久以前都考慮過,但是一隻早不到很好的解決辦法。
“板大禪師說,指望上層的人良心發現能夠出來解決這些問題是不可能的,他們寧願親手賣絞死自己的繩子也不願意將到手的利益讓出去。”
對,就是這個!
老人臉上露出喜色,他想說的就是這個,只不過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
老人站起身來,長嘆一聲,說到:“你自己留在這裡吧!父皇的身體還能再扛幾年。還有把在板大禪師那裡學習的人給父皇說一下。”
“好!在這裡學習的有十人有些人兒臣也不認識,僅僅只是知道他們的諢號屁股王,郅連山(後來的三清觀觀主開心果道長,他那個三清觀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模擬寶泉寺的),劉家的庶子劉鈺雍,兒臣東宮六衛的統領高曉明,被兒臣買下大半妖錢琨帶上兒臣總共十人。”
“知道了,以後這些人裡除了你信的過的都要殺掉!”老人徑直走出小院,並不理會靳雲現在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他敏銳的意識到這樣的知識多一個人掌握就是多一分原罪,不是誰都可以去接觸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