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方一言，如雷霆震響，轟得屋裡的三人無不呆若木雞。
穆婉婷一愣之間，見顧言方已經開門出去，著急之下，便追了出去。
程雲秀氣得大口吸氣，“你站住，第一天見面就敢罵丈母孃，這還有沒有天了，你給我回來。”
穆婉婷在門前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程雲秀，道：“媽，你剛才那話說得有些過分了。”說著，她便不再停留，奪門而去。她白天見過顧言方平時的素裝，知道顧言方家裡肯定拮据，此時被自己母親一言，只怕擊中了他心靈處最薄弱的要害處，因此剛才那一通長長的指罵，才會斥得如此厲害。
“你……你還沒嫁呢，你胳膊肘兒就往外拐。”程雲秀大氣，可惜女兒已經出了門。
穆蒼山安慰道：“雲秀，你剛才那話……確實有些過了，咱們以前不也是很窮嗎？不能他朝一富，就瞧不起窮人了。”
“別跟我說話。”程雲秀心中其實也被顧言方的一席話擊得清醒，但她又想自己再如何錯也是穆婉婷的親孃，哪有罵老婆親孃的女婿，更之還是初次見面就給丈母孃一通臭罵，她可氣不過這理。
穆婉婷快步追了出來，又小跑幾步，追上了顧言方，道：“對不起，我媽有時候是有些……勢利。”
其實剛才那一通長斥之後，顧言方已經沒有了多少的氣色，再加之穆婉婷追出來並不是指責他，而是向他道歉，他心中的氣意幾乎已經消退了，笑了笑，道：“應說對不起的是我，看來今天的事情我還是搞雜了。”
穆婉婷莞爾一笑，輕抿嘴唇，道：“沒事，沒事，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不屈強威，有種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屈的竹節風高精神，倒是少見。平時我母親特別的強勢，就是連我都少於與她頂嘴，倒想不到你敢直直一通長斥，莫說，你罵的話，還挺有水準的。”
顧言方一愣，道：“她可是你的媽。”
“媽雖親，但我這人只是對事，不對人。”夜風掀著她的群紗，好似戀了她的美，將她的群紗揚得飄逸飛灑，更讓人綻出女兒家的綽約之色，不過夜風似乎有些冷，剛才她急急追出來，也沒記得多拿件衣服，這秋冷的天，還真有些美麗‘凍’人，她不由緊了緊身子。
顧言方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遞給了她。
穆婉婷一笑，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你穿著吧。”
“本來就不是我的錢買的，我打算穿完之後還要還給趙小姐，你穿在身上，便替我還給她好了。”說著，顧言方強行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穆婉婷心中微蕩，想拒絕，但這也確實有些冷，便也沒有再抿絕，不由問：“這麼晚了，你回去嗎？”
“是啊。”顧言方點了點頭，道：“你追出來了，你媽怎麼辦？對了，今天這事搞雜了，你別開除趙小姐，她人很好，為了你，可是忙碌了一下午，給我買了衣服不說，還陪我一起演練，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穆婉婷一笑，聲音清脆，在夜風中如嚶嚶笛聲，煞是好聽，只道：“其實就算你不答應，我也不會開除她，我知道她人好，工作能力也強。”
二人這一邊走，一邊談，倒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山下，穆婉婷突然道：“你回學校嗎？現在這麼晚了，只怕學校已經關門了吧？”說完，便即一摸身上，結果卻是沒找到，便見前頭有一保安廳，於是走了過去。
顧言方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剛想回答她的話，見她又向前頭保安廳走去，愣愕之下問：“怎麼了？”
“我打電話叫趙萏來接下，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也得謝謝你幫了你，至於情況如何，回家再看。”說著，穆婉婷便向保安打了聲招呼，借用了電話，撥通了趙萏的號碼，還好她記性不錯，記得趙萏的電話號碼。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顧言方搖了搖婉拒，可惜穆婉婷已經打通了電話，讓趙萏過來之後，便即掛了。對顧言方道：“你暫且等一等吧，趙萏來了會安排一切的。”
夜中，她衣群翩躚，好不曼妙，但上頭雖有衣甩罩住不冷，可下頭冷風直湧群底，冷得下身打顫，顧言方見她身子微微顫抖，笑道：“你回吧，出來這麼久了，你媽肯定也氣不過，我在這裡等趙小姐便是了。”
穆婉婷也冷得實在有些怕了，既然顧言方這麼一說，她便即道：“那好吧，總之，今天還是謝謝你了。”說著，她轉身離開，衣群翩翩。
在夜風中飛舞，在夜風中飄逸，在夜風中消失在眼簾中。
穆婉婷到家時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顧言方的衣服，本想轉身跑下去還給他，一想他可能走了，又想反正他也要還給趙萏，自己這般披著讓父母看見，定會以為她與顧言方關係不錯，待明天之後再將衣服還給趙萏。
如此想著，穆婉婷便開門進了屋，此時她父母已經做好了飯，正坐在沙發上，程雲秀的臉上怒氣未消，穆蒼山見只有女兒一個人回來，不由一愣，道：“女兒，他呢？”
“走了。”穆婉婷簡簡的答，見桌上做好了飯，便道：“爸媽，吃飯吧。”
程雲秀雖然氣顧言方，但並不氣女兒，看了一眼女兒身上的衣服，正是顧言方的，只道：“小婷，你怎麼和他進展得這麼快，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底，他的為人到底如何？你看，今天他第一次來家裡就把我給罵了，這要是以後，那豈不還無法無天了，而且罵了就算了，竟然就這樣氣沖沖的走了，連飯都不吃。”
穆婉婷知道母親也是個通情之人，有時候道理說通了她會聽，只不過顯然她氣的是顧言方罵她，可是不罵她又怎麼可能說通道理，這兩者不可兼備，只是笑道：“媽，都這樣了，人家還怎麼留下來吃飯？這豈不是讓氣氛更加的尷尬？”
程雲秀氣氣的吸了兩口氣，卻是道不出來。
穆蒼山倒是笑道：“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雖說他罵了你，不過又不是潑婦罵街，罵得有理有根，語氣是重了些，第一次見面也不應該如此對待丈母孃，但你這丈母孃也有錯，你怎麼指著人家得鼻子罵，是個人哪裡受得了，即使受得了也是裝出來的，這種人更加的陰險，只怕是圖我家錢財和女兒的姿色的，他敢於與你爭駁，雖說語氣重，但卻有種竹風亮節之態，不於富貴而乞憐，不屈於富貴而摧眉折腰，人品不能算滿分，畢竟出言罵了丈母孃，但也七八十分總有。長得也是踏實型的，再者……再者……他和女兒都那麼親蜜無間了……”
穆蒼山並不是嫌貧愛富之人，所以他寧願女兒找個踏實的，也不找門當戶對但卻人面獸心的畜生。
“爸，打住。”穆婉婷連忙道：“我和他之間可沒什麼，剛才我扭了腳，他幫我治腳傷，結果陰差陽錯的出現了那麼一岔。”
“你倆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程雲秀道：“婉婷，他當真是你男朋友？”
穆婉婷不好否定，畢竟木已快成舟了，只能硬著頭皮的點了點頭，道：“是……是的，他是我男朋友。”
程雲秀語氣一重，語重聲長的道：“小婷啊，其實父母也是為了你好，剛才我知道我是說得有些過分了些，我承認，不過你讓媽接受一個敢罵丈母孃的女婿，媽這心裡總還是有些梗得慌。”
穆婉婷見母親此般姿態，低下眉首，道：“那我就與他分手了。”
“不可。”程雲秀卻是一口咬斷，這倒是讓穆婉婷一怔，不明所發？呆呆的看著母親。
程雲秀又語氣深長道：“雖說他罵我是有些過份，我這心裡是有些堵，但我眼睛沒瞎，看得清楚，有些人從眼睛裡就可以看出他的人品，這顧言方人應該不錯，其實你們說得也對，他雖罵我，但總好比那些裝腔調作勢，表裡不一，沽名釣譽的人強，至少他敢於得罪，敢於不屈，敢於言駁，不至於為圖求錢財而卑躬屈膝這種人實為大禍，相反顧言方反其道而行之，倒有一種竹風高節之男兒本色，再之敢於指責丈母孃的不是，卻並非大打出手，只是用道理來闡明，行為不惡，再之名字也錯，父母能取這名兒的，想必也是有家教的人，嫁人就是要嫁靠譜的男人，嫁給那些虛有其表的人，女人的一生便也毀了，媽在這方面對於此人的評價還是挺不錯的。”其實只要想法通了，便也沒有什麼阻礙。
穆婉婷聽得愣了，只道：“你們幾個意思？”
程雲秀道：“我同意你們暫且交往，但你得看清此人的本質，要知根知底，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莫要……莫再做出一些後悔當初的事。”
穆婉婷有些倥傯，想解釋也懶得解釋，隨你們誤會，心想又有些好奇，一個被初見見面的女婿罵了的丈母孃竟然還會同意女兒與他交往，不過她並沒有問。
其實穆婉婷不知道為人母親的心情，當看到自己女兒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上，即使在是所謂的巧合情況下，身為母親，看到女兒與別的男兒此般親蜜，心中就是再反對，也不可能堅絕，再之顧言方給她的感覺卻實不一般，不像是平常男人會鳶肩羊膝。
穆婉婷心想：看來似乎真要跟他籤合約了。
顧言方自是不知道此時在山間那一幢剛才自己大意凜威罵丈母孃的屋子裡丈母孃的反常舉動，而是一個人在夜風中等著，直到一輛白色的中華小較車剎在了面前，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甜甜的秘書臉，趙萏笑著道：“上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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