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只在星網上見過的人正垂下眼簾看他, 睫毛遮下一片細長的陰影。
他穿著聯邦藍到發黑的襯衫，左手手指捏著他入學說明, 右手手腕上搭著軍裝外套，高峻挺拔。
夏末氣候還燥熱，他腳上踩著聯邦特製軍靴，襯衫釦子扣到頂, 順延到利落分明的下頜骨，冷白的肌膚上沒有一滴汗水。迎著輕緩的夏風，揹著灼灼烈日, 頭頂茂盛樹葉間隙裡灑下的白光如雪落在他身上，每一處都是高處的垂朱拖紫。
莊溪張張嘴巴，第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腦袋裡一片空白。
實際上, 就算知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額頭發紅, 手上沾滿塵土, 狼狽地蹲在地上, 視線觸及那雙遒勁冷白的手, 還伸在他面前。
手在身後擦了擦, 莊溪忙不迭要伸手去接時，一隻手落在他的胳膊上，把他拉起來了。
莊溪愣了一下, 他嘴上說不出話，雙手抱著書本不能比劃，緊張地站在他面前。
因為太緊張了, 他沒注意到周圍人的詫異，從頭到尾的詫異。
從出門開始，他們就注意到季上將的些微不正常，一個少年走路時不知道在想什麼，在他們前面撞到一棵樹上，如果看到其他人這麼不小心，這麼笨，這位不生出不悅就很好，大機率會無視。
沒想到，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全神傾注地看著他，好像被這樣一個普通的少年吸引了全部心神。
只是一個看起來有點笨的少年而已，竟然能讓季清遠為此駐足。
更想不到的是，這位從不管閒事，也沒什麼善心的上將，竟然走過去幫人撿東西。
更讓人震驚的是，不喜別人觸碰接近的人，竟然在那個少年發愣的時候，主動將人扶起來了。
現在看著人的視線那麼深，真不怕把小同學嚇到嗎？
好在視線移到小同學的額頭上，眼神裡沒那麼可怕，只是有點不悅……
幾人都站著，在這個安靜的小區裡，周圍除了鳥叫和風聲，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一個無法說話，一個只盯著人看，其他幾人不敢說話。
莊溪越來越緊張，他想，被聯邦最傳奇的上將這樣一直盯著看，沒人會不緊張吧。
不僅緊張，還有點熱。
他穿的只是普通的衣服，沒有冬暖夏涼的屬性，從公司出來後，襯衫釦子解開了兩粒，露出一截淨白的脖子，纖薄的鎖骨，上面滲出一層細薄的汗。
他鼓起勇氣，要抬頭看他。
“怎麼還沒走？不是才回來不到半個小時就著急要走嗎？你倒是走啊。”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打破了這許久的沉默。
“咦，小朋友是你啊。”那天種花時在院外看到的老爺爺，盯著他額頭說：“額頭上怎麼了？是不是這臭小子打你了？”
莊溪連忙搖頭，眼神匆匆在對面人身上略過，只看到他喉頭滑動，移開視線看向那個老人。
“上來就說我打的？”
聲音清冷，語調平穩。
老爺爺走到他們面前，沒理會他，盯著莊溪的額頭看了一眼，“沒事，只是紅了，沒有破皮。”
“咦，那天只在院外看了一眼，沒想到小朋友你這麼白，像個雪娃娃哈哈哈。”老爺爺玩笑道：“你是牛乳裡泡大的嗎？還是在雪堆裡滾出來的？”
莊溪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果子果然是讓他變白了，今天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麼說了。
老爺爺這麼一說，周圍的人再次看向他，包括季上將。
他的視線比別人更深，看的更專注。
莊溪感覺更熱了。
老人看出他的羞赧，轉身對季清遠說：“你不是有急事要辦嗎？怎麼還不走？”
季清遠腳紮根在原地一般，不說話，也不離開。
莊溪看向他，和他的視線再次撞到一起，對上又猛然錯開，睫毛顫抖地移到他旁邊的人身上。
視線移到別處才安穩下來，這時他才發現，他旁邊就是生日爺爺。
所以，上午在公司裡，楊老師說的房間裡不方便見面的人就是他嗎？
“小朋友，你不用顧忌他，有什麼事就先去忙吧。”老爺爺說：“都住在一個小區裡，沒必要那麼拘謹。”
莊溪站在原地，挪開一小步，點點頭。
好像空氣裡有什麼纏綿東西，纏繞著他，離開沒那麼簡單。
莊溪抿抿唇，抱緊書本，側開身繼續朝前走。
經過他身邊時，鼻尖又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或許是他的感官和體質一樣增強了，清冷的氣息在他鼻尖讓繞，許久不散。
像雪松，像檀香木，長在雪地裡，木質氣息被雪冷凝沖淡，只剩極其清淡的尾調。
“等一下。”
莊溪打了一個顫，脊背一麻，猛然停下腳步，一動不動。
腳步聲傳來，他自己走了六步，他只走了四步就來到他面前，伸手遞過他“新生入學說明”。
莊溪飛快接過那張紙。
人還站在前面沒動，莊溪抬頭看向他，沒有疑惑，好像不走也沒關係。
季清遠垂下眼簾，看向他清澈寧靜的眼裡，片刻，所有人都疑惑地看過來時，他才開口說：“不說謝嗎？”
一句話解釋了這個對於他來說，略顯怪異的舉動。
“說什麼說！你做了什麼事值得說！”
訝然爬上臉，莊溪張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老爺爺率先過來拉開他，“這點事就要人謝，你的風度呢？”
用一隻手抱著書，伸手一隻手，虛握四指，豎起大拇指彎曲了兩下，對他露出一個笑。
季清遠眼光微閃，繼而眉頭微蹙，抿唇不言，似是一些煩躁，又不止是煩躁。
生日爺爺也走過來，對他說：“必須要走了，會議還有十分鐘。”
季清遠沒接這個話，卻問生日爺爺：“你見過他嗎？”
生日爺爺疑惑地看向莊溪，搖搖頭，“從沒見過啊。”
莊溪愣了一下，季清遠已收起臉上的些微表情。
“快帶他走吧。”老爺爺揮揮手，“也別在這擋小朋友的路。”
莊溪也知道，不管他多不想，現在他也該走開。
少年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緒，錯開一步，安靜地向前走，走了一斷路，回頭時人都不在了。
心裡有些悶，他不知道自己是啞巴，生日爺爺也說從來沒見過他，如果不是現在正坐在這樣一個昂貴的房子裡，莊溪都以為他做了一場虛幻的夢。
印著《新生入學說明》的紙在手裡不斷摩挲，莊溪想著樹葉間隙的光點落在季上將臉上的光影，呆了好久。
一朵很小的笑爬上臉。
莊溪大大松了一口氣，在現實裡和在遊戲中果然不一樣，遊戲裡二頭身小人和現實裡戰場上走出來的上將，一下差太多了，剛才他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心一直砰砰跳。
怎麼這麼沒出息，被喊住的時候，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深深呼出一口氣，安靜下來後，莊溪把書在書房裡放好，帶著寶寶和貝貝，把新買的傢俱一一找到最合適的位置，還在儲藏室找出幾幅字畫掛在牆上。
現在他不像之前那樣，對這些東西小心地不敢碰觸，美好的東西不該藏在盒子中，拿出來被人欣賞才能發揮價值。
除了禮禮的字畫和古董，澤澤的禮物裡也有花草，莊溪把他們放在三樓的陽臺上。
洋洋亮晶晶的晶石放在花瓶裡，床頭櫃的玻璃瓶裡。
莊溪甚至跟兩個小機器人商量，拿出一些晶石鑲嵌在房頂，給洋洋做一個星空房，那一定很美。
別墅分為三層，每一層之間不是封閉的屋頂，而是有四周的旋轉樓梯相連，第一層中間有一塊空蕩蕩空位，莊溪在星網上定製了一架大鋼琴，下午的時候也到了。
鋼琴通體漆黑，琴架右側刻著宸宸的名字，想到宸宸坐在這裡彈鋼琴的樣子，莊溪忍不住彎起眼睛。
這個大大的房子，總算有一點家的感覺了。
等他把禮禮最愛的薔薇花帶過來，他們就可以正式入住了。
收拾好之後，莊溪迫不及待地登入遊戲，直接來到小鎮的礦洞裡，摩拳擦掌。
澤澤看到他期待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這裡太危險了，你站在一邊不要動。”
礦洞越深層數越高，裡面的小怪獸越厲害，他還記得小溪在前幾層，被低階小怪獸追著打的樣子，而現在他們在第93層，小怪獸都是大魔王。
小溪：“澤澤，你知道嗎？我現在力氣可大了。”
遊戲中的資料是現實裡身體素質的真實反映，小溪現在有點激動，他覺得他可以試試。
“我和澤澤一起，我打不過小怪獸沒事，澤澤打小怪獸，我來敲石頭。”
下礦洞挖出來的礦石和寶石都隨機分佈在滿地的石頭裡，要把所有的石頭敲開，這個不難，只是費點體力和時間，難的礦洞裡這些守護石頭的小怪獸。
以前澤澤和遠遠，都是先把小怪獸解決了，再敲石頭。
他不如遠遠能打小怪獸，但有力氣敲石頭啊，澤澤打小怪獸，他同步敲石頭也是一樣的，能幫澤澤省時省力。
不能讓澤澤一個人下礦，他已經默默為他們小鎮付出很多了。
“這些天辛苦澤澤了，以後我跟澤澤一起挖礦。”
說著，小溪拿起鎬子，一鎬子下去，輕而易舉地敲碎了一顆大石頭，體力值只減少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
他對著澤澤笑笑，“是不是很厲害？”
澤澤點點頭，也笑了。
因為小溪的加入，不止快了很多，礦洞裡小怪獸都可愛了不少。
小溪跟在澤澤身後敲石頭，澤澤把他保護得很好，沒有一個小怪獸能越過澤澤，傷害到他，即便這裡的小怪獸非常難纏。
小溪敲完一顆石頭，每次抬頭看到澤澤的背影都格外有安全感。
澤澤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平時話不多，但不管經歷什麼都一直在，無言的守護。
越向下越難，即便對於澤澤，後面的小怪獸也不好對付，前面澤澤還能幫他敲兩塊，後面他們各個負責手上的活，每個人都全神貫注。
【恭喜您礦洞透過100層！獲得金幣獎勵1000，經驗獎勵10000！】
【二級礦洞副本將開啟，一級礦洞可自行開發使用，您可以在一級礦洞中種蘑菇，養魚等。】
【恭喜您的小鎮升到19級，動物園副本開啟，快來收養小鎮周邊的流浪小動物吧～】
小溪笑容滿臉：“澤澤，我們要有一個動物園了！”
天色將暗，今天的工作也該結束了，小溪拉著澤澤離開礦洞，迫不及待想看看動物園。
洋洋和明明正站在一起，田地另一邊，有小人正在施工。
莊溪對於這個動物園很期待，走過來後，心裡那個輝煌熱鬧的動物園瞬間破滅，他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圈圍欄，初級的動物園不是動物園，而是動物圈。
不過，這樣原生態也不錯，他可以養兩隻貓，或者幾隻小雞？
其實莊溪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只是他一直沒條件養，能在遊戲裡養也是滿足了他的毛茸茸願望。
系統提示收養小鎮周邊的流浪動物，他們幾個小人一起出去都沒找到，回來動物圈已經圍好了，木頭柵欄上爬滿可愛的小花，比莊溪預想得漂亮很多。
有一隻嫩黃的小雞在圍欄外啾啾叫著。
小溪眼睛一亮，蹲下來把小雞捧在手裡，“原來你在這裡呀。”
不是最想要的小貓咪，這個小小的雞崽崽也給莊溪心裡塞滿棉花糖，軟軟甜甜。
小雞羽毛異常的軟，嫩黃色柔軟可愛，小小地啾了一聲，蹭蹭莊溪彎成月牙的眼睛，萌得莊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無邊的黃昏因為這個小生命，柔軟了。
澤澤和明明看著這一幕，神情不自覺柔和起來，洋洋呆呆地看著，眼神火熱。
“不能吃哦。”小溪一眼看穿洋洋的想法，“我們好好養著它。”
洋洋：“哦。”
小溪彎起眼睛，“洋洋好好養它，等它長大了會用雞蛋回報洋洋。”
洋洋：“嗯！”
都是一個字，前面反差也太大了吧。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小雞軟軟地啾了一聲，蹭蹭莊溪的手。
“小雞是啾啾叫的嗎？”小溪伸出一根手指摸摸它的小腦袋，“還是就你一個這麼叫？那你就叫啾啾好不好？”
“啾啾”小雞抖抖羽毛應下了。
為了慶祝啾啾的到來，小溪和明明一起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他們好幾天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
小溪很猶豫，他很想叫宸宸一起吃，黃昏時分一家人坐在一起，沐浴暖紅色的夕陽，在草地上悠閒地吃一頓熱鬧的晚餐，是一件溫馨又愜意的事。
想了想，莊溪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不要為難人，總有一天宸宸會主動出來的，他現在還是牴觸，就不要強迫他了。
小溪端著飯菜來宸宸門口，向裡面塞了紙條，等他開門時，一個女孩從阻隔林裡冒出頭，看到莊溪後，大大松了一口氣。
“這裡好難進啊。”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我叫林濛濛，我是你直播間的粉絲。”
小溪點點頭，她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女孩。
女孩抱著一束可愛的花，“這是桔梗花，是我在小鎮裡種出來的唯一一種花，我想送給昨晚彈琴的小人可以嗎？”
小溪打量著他懷裡的花，小鎮裡花種很難得，除了明明的種子，他也只有小火車拉回來的玫瑰花種，這個叫桔梗的花一定是小女孩非常珍貴的花了。
他心裡很開心，但還是說：“我問問他。”
小溪不敢確定，宸宸經歷了那種事後，會不會收下。
門被從裡面打來，宸宸略顯驚訝地看著對面的女孩。
女孩看到他一瞬間整個人都是呆滯的，嘴巴微張，想尖叫又叫不出來，美顏暴擊讓她許久都回不過神。
“濛濛？”小溪叫她。
“啊？！”林濛濛驚醒，有些不好意思，她眼睛裡裝滿開心，亮晶晶地看向宸宸，“你的琴聲很溫暖，謝謝你。”
女孩把花舉到宸宸面前，期待地看向他。
小溪把她的話寫下來，給宸宸看。
注意到後，女孩眼裡更加柔軟。
宸宸看到那束可愛的花後，眼睛裡也明亮許多，他看看女孩，又看看桔梗花，抿抿唇，伸手接過來，“謝謝。”
他笑了，很淡，稍縱即逝的一個笑。
這一個笑，讓他身邊的連個人都跟著笑了，暖暖地融入黃昏。和昨晚一樣，他們不夠熟悉，卻能碰觸到彼此的心。
女孩笑得看不見眼睛，“你的琴聲能治癒人心，謝謝你幫我讀過了人生中最難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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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對小溪說：“我在群裡也是這麼說的，她們都很想來聽呢。”
她說的群，是莊溪最初的粉絲群。莊溪一開始加他們遊戲好友時，還沒有多少粉絲，後來因為禮禮，暴漲了很多粉絲，最初那些加好友的粉絲就自建了一個群。
他們在群裡除了交流學習，還有遊戲，這些是後來的那些無法加入的。
宸宸拿著紙條，手指在紙條上摩挲許久，“你們今晚來音樂廳吧，我繼續彈給你們聽。”
女孩開心地走了。
小溪驚喜地看向宸宸，宸宸摘下一朵紫色的桔梗花放在他手心裡。
小小的花朵躺在白皙的掌心，因為敲了一下午的石頭，手指和掌心有些紅，宸宸彎腰，一個吻落在掌心的桔梗花上。
小溪呆呆地看著他。
這個吻是給桔梗花的，還是給他的？或者是粉絲也是一個選擇？
宸宸安靜地看著他，好像在笑。
宸宸只吃了一點飯，在表演之前，一直在反覆修改彈奏。
莊溪以為只有幾個女孩會來，沒想到來了不少人，男女都有。
“沒說多收錢啊？不像禮禮那麼貴，多加一個小人的鋼琴的演奏一定來聽聽啊。”
“禮禮貴怎麼了？她值得！”
小溪：“……。”
原來如此。
他們音樂廳和電影院一樣便宜，平時只收20金幣，對比禮禮一上來就是以百為單位，20金幣，見識一個小人的鋼琴演奏，簡直划算。
宸宸和昨晚一樣，壓著鴨舌帽上臺。
下面小人好奇地打量著他，視線都被帽簷擋住，宸宸安靜地坐在臺上，和臺下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都不多加錢，是不是彈得一般？真的有濛濛說的那麼好嗎？”
“真的好！你們信我，他真的好棒。”林濛濛看相臺上的視線，柔軟得不得了，比看自己崽崽還溫柔，“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小人。”
“……”
他們以為濛濛腦袋撞樹了，琴音響起後，他們覺得他們可能也要去哐哐撞一撞了。
不知道是那個臺上的小人有魔法，還是因為今晚夜色太美，他們不知不覺就安靜下來，沉醉在和月光一樣柔軟明朗的琴聲中。
月光披在身上，溫泉流過，溪水潺潺，心裡安寧得像要停止跳動。
是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小人，他只露出一雙手，一個下巴，就能讓人沉迷，走進他的通話世界裡，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飛來飛去的小精靈，肆意妄為的女巫。
臺下的觀眾，每一個都帶著微笑，安靜地看著臺上的小人，陷入輕鬆愉悅，被人溫柔撫摸的狀態。
小溪的視線從臺下移到臺上，宸宸他好像也在笑啊。
這首曲子和昨晚不一樣了，宸宸把它修改得更為包容和寬廣。
昨晚是一個沉睡在搖籃裡的嬰兒，閉著眼蜷縮著享受溫柔，今晚他努力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去擁抱這個世界。
世界廣而美，即便有傷害。
小溪彎起眼。
出來吧，一定有人會為你披荊斬棘，給你一個溫柔的世界。
琴聲停止後，音樂廳響起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
“好棒！”
“哭了，這個小人太可了！”
“啊啊啊啊！我要偷小人，我要為他哐哐撞大牆！”
他身上有種神奇的特質，越是安靜，越是讓人瘋狂沉迷。
後臺小溪舉著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宸宸最棒！”
宸宸垂著眼，嘴角小小地上揚，月光下美的乾淨純澈，笑如曇花。
【宸宸心情值＋5。】
莊溪太開心了，開心得想抱著宸宸轉圈圈。
宸宸主動拉起小溪的手，小溪再也壓不住飛揚的嘴角，拉著他一起回家。
他們在後臺待了十幾分鍾，出來後好幾個觀眾都沒走，他們在外面摘了鮮花，看到他們後，爭先恐後地要送給宸宸。
小溪心裡一慌，“你們不要著急！”
可宸宸就是有讓人瘋狂的特性，小溪的聲音被尖叫聲壓下來，小人們一擁而上，要把花給宸宸，表達他們的喜愛。
宸宸緊緊抓住小溪的胳膊，躲在他後面。
小溪能感受到他的瑟縮，可別人感受不到，因為不能把花塞給他，後面有人擠，前面的人沒注意他的害怕，把花朝他懷裡塞，還想摸摸他的頭。
一枝枝鮮花塞到他懷裡後，他們才稍微安靜一點。
“抱歉，宸宸他有些自閉，你們不要靠近。”
“啊，抱歉。”
“我們馬上就離開，我們只是太喜歡他了，抱歉。”
人群散開，莊溪松了一口氣。
“宸宸，你沒事吧？”小溪急忙去接他懷裡的花，“他們只是……”
嘴裡的話噎住了，不是因為忽然想起宸宸不會說話，而是因為眼前的景象。
推推嚷嚷之下，塞過來滿懷的鮮花，有極致滑開了襯衫上的釦子，襯衫被擠開，露出裡面幾道鞭痕，以及莊溪理解不了，依然讓他懵住說不出話的凌虐傷痕。
宸宸緩慢地低下頭。
月光下白皙的肌膚上，不可言說的傷口赫然暴露出來。
宸宸睫毛劇烈地顫抖，唇色發白。
“宸宸……”小溪伸手想像剛才一樣拉他回家。
“別碰我！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31 20:58:12~2020-02-01 20:58: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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