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其實可以更自信一點，因為你們的診斷沒錯，病人就是伸指肌腱斷裂。至於你們提到的類風溼關節炎，尚處於早期階段，可以看到有滑膜炎獨有的症狀，軟骨破壞程度輕微。誰能說說治療方桉嗎？”
單醫生對這幾個實習生的診斷能力已經基本有了底。
周燦和另一個規培生表現優秀，其他人表現一般。
病理與病因都診斷出來了。
接下來就是治療。
診和治，同等重要。
治療思路越清晰，治療方桉越優，那個規培生的潛力就越大。
“我認為直接給病人手術，縫合斷裂的肌腱。”
“除了縫合肌腱，我認為類風溼關節炎也應該治療。”
幾人相繼發表治療意見。
周燦卻一直保持著沉默。
幾個競爭對手暗松一口氣。
還好，這個妖孽總算有著短板。在治療方面，他似乎不太擅長。
單醫生有些納悶，看著他問道“他們都發表了治療意見，你怎麼不說話？是對這一類疾病的治療很陌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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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
不過提供一些基本的治療方桉應該不難。
“我無法提供治療方桉，是因為病人的資訊太少。具體的治療方桉，根據病人的年齡、體質、是否有基礎疾病、病人的承受能力以及病人本身的意願，進行綜合考量後，才能制定出最優的治療方桉。僅憑幾張檢查報告就制定治療方桉，太片面了。”
周燦有著個人看法。
醫學必須嚴謹、審慎。
連病人的情況都沒有摸清楚，就貿然制定治療方桉，這是極不負責任的做法。
單醫生聽完後，臉部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這一點確實是她疏忽了。
只是被一個規培生當眾教育安全問題，多少讓她有些惱怒。
“周醫生說的有一定道理，確實應該綜合病人所有的資訊制定最合適的治療方桉。不過單醫生也只是為了考一考你們的治療思路，這才故意讓你們只需根據診斷結果提供治療方桉。”
唐醫生為單醫生開脫。
這個小夥子將來肯定有前途。
“把病人帶進手術間，準備手術吧！”
單醫生不願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病人很快被帶進了手術間。
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皮膚曬得黝黑，臉上爬滿皺紋。雙手的十指已經因為類風溼關節炎出現了彎曲現象。
普通人的手指可以隨意彎曲或伸直。
她的十指卻只能保持彎曲狀態，無法再伸直。
右手更是用一根繃帶吊著，掛在脖子上。
從她的打扮和氣質來看，應該是農村婦女。肌腱斷裂後，可能在當地鄉鎮衛生院進行了初診。
鄉鎮衛生院根本沒能力治療這種病，只能到縣一級的醫院，或者圖雅這樣的大醫院求診。
對於圖雅醫院的醫生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手術。
難度並不大。
“像這種情況，一般無需全麻，只需臂叢神經麻醉即可。”
單醫生一邊給幾人講解，一邊指揮唐醫生給病人打麻醉針。
周燦看得一陣眼饞，可惜了四點注射經驗值。
由他來注射麻醉劑的話，最少給病人打四針。
這時，那個到外面打石膏的規培生與何醫生回來了。
單醫生已經指揮唐醫生對病人的手術部位做二次淨皮。
然後畫出刀位，用紅線標記肌腱斷裂的位置，最後小心翼翼的切開手部表皮。
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止血！”
她對唐醫生喊道。
周燦站在旁邊搓著手，他看到做手術就心癢難耐。
止血可是他的強項。
那個唐醫生的止血能力真心不敢恭維，最多也就住院醫下等水平。比他的主治下等水平差遠了。
反倒是單醫生的手術能力相當厲害。
切開病人的手部表皮時，慢條斯理，又穩又準。很好的避開了較大血管與神經。
就像在剝開一棵大樹的皮。
她的切開術肯定達到了主治下等水平。
怪不得骨外科放心的讓她帶人做一二級手術。確實有著真要事。
唐醫生的止血速度實在有點慢。
病人的創口出血已經把皮下組織都給擋住了。
周燦拿過吸血器，把那些積血抽吸乾淨。
唐醫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單醫生則是目露讚賞之色。
手術室就需要周燦這種能主動做事的人。
其他規培生只會傻傻的看著。
“這個出血點有些難搞！怎麼老止不住啊！”
唐醫生對著其中一處出血點電凝了數次，可是收效極差。
“應該是血管縮進去了，我正好有這方面的經驗，要不讓我來操作可以嗎？”
周燦早就想要請纓了。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立刻開了口。
“你……行不？”
唐醫生有些遲疑。
這個止血點的難度挺高的。連他都搞不定，周燦一個規培生能行？
想到周燦之前穿刺膝關節腔的優秀表現，他最終選擇信任周燦一次。
接過電凝刀，只見周燦取過尖鑷，扒開出血點周圍的脂肪，然後電凝刀精準無比的點了下去。
滋滋！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出血也是終於被成功止住。
這種大師級的操作水平，讓周圍的所有人都是看得一愣一愣。
這還只是其中一個出血點。
起碼還有五六個出血點沒被搞定。
主要是唐醫生的止血效率太低了。
周燦握住手中的電凝刀，像是傳說中的點穴高手。
一點一個準。
僅用了五六秒的時間，全部搞定。
真的是又快又好。
“急診科走出來的規培生，什麼時候這麼強了？不是都說急診科的醫生隊伍很菜嗎？”
眾人震驚這餘，不由想到了周燦的出身。
他來自急診科。
目前還只在急診科規培過。
“好了！”
周燦把電凝刀還給唐醫生。
這回，單醫生不幹了。
她的眼睛可不瞎，周燦的止血能力這麼優秀，自然選擇讓周燦繼續止血。
以確保手術效率更高，縮短手術時間。
另外，止血做得好，對手術的預後是有加成作用的。可以讓病人的傷口更快癒合，可以減少電凝過程中的其它組織損傷。
“周燦，由你來當助手。唐醫生先休息一下。”
她直接臨場換將。
“行！”
唐醫生沒什麼意見，只是略有些失落。
被一個新來的規培生比了下去，他的心裡肯定有些難受。
站在手術檯下的何醫生，則是吃驚且羨慕的打量著周燦。如果周燦昨天在申主任面前立功，算是觀察細緻的話，今天在手術間的表現，那絕對是實力的展露。
他不禁感嘆，這個規培生好強。
很可能是這期十八個規培生裡面最強的一個。
周燦也不矯情，對著唐醫生點點頭，站在了唐醫生讓出的一助位置。
單醫生則是繼續切開皮下組織，尋找斷裂的肌腱。
鮮血再次湧出，這次換成了周燦來止血，與唐醫生相比，完全就是兩個級別。
只見周燦精準無比的電凝止血，又快又好。
總出血量少得可憐。
連抽吸器都不需要。因為沒有積血需要抽吸掉。
“斷掉的肌腱好像出來了！”
周燦眼尖的發現了斷裂的肌腱。
情況還算比較理想。
不需要單醫生吩咐，他已經主動從護士那兒取過扁鉤，拉開手術創口。
為單醫生接下來的修復手術提供方便。
“大家看到了嗎？這就是病人斷裂的肌腱。”
單醫生擔心其他規培生不認識，刻意指給他們辨認。
“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斷掉的肌腱近端和遠端。眼下這種情況，可以用5ml注射器的什頭，把它們固定住。”
固定好了以後，單醫生開始縫合肌腱。
“這個一般用4號可吸收線，採用十字縫合法比較穩固。”
皮下縫合，現在多採用可吸收線。
好處就是不需要二次手術拆線。
她的縫合水平同樣是主治下等水平，還沒有周燦的縫合水平高。
很快就把斷裂的肌腱縫好了。
“縫完後，還得將肌腱斷端周圍進行連續加固。”
她一邊縫合，一邊教其他下級醫生。
徹底縫合完畢，肌腱的修復到這裡就結束了。
檢查無誤，可以收尾了。
“單醫生，剩下的縫皮交給我行嗎？”
周燦倒不是眼饞這次縫皮的機會。
對他來說，想要縫皮，只要下班後到急診科手術室加班。大把大把的鍛鍊機會給他。
主動爭取這次縫皮機會，為的是展露縫合實力。
下次有肌腱縫合，血管吻合，他就有機會爭取一下了。
只是手部的縫皮，風險系數很低。
單醫生很痛快的答應了周燦的請求。
不過她仍然有些不放心。緊緊盯著周燦的動作。
只見周燦接過持針器與穿好的針線，然後開始給病人的手部創口進行縫皮。
剛縫完兩針，單醫生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本來還擔心周燦縫不好。
沒想到周燦比她想像的厲害得多。比她這個主治縫得還要更好。
“好強！”
唐醫生與何醫生兩位住院醫，均是感到臉上一陣發燙。
因為他們與周燦相比，縫合水平差遠了。
“一個規培醫生，為什麼能夠這麼強？難道這小子從大一就開始練縫合嗎？”
連主治和住院醫們，都已經如此震駭了。
另外五名規培生，那就更不用說。他們內心感到絕望的同時，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妖孽”。
周燦很快便乾脆利落的縫完了。
“單醫生，請您幫我把把關！”
“縫得非常好。”
單醫生毫不吝嗇的誇他。
“您過獎了！她的類風溼關節炎是否給予消炎與風溼兩種藥物治療？”
周燦非常清楚，病人的肌腱斷裂，提重物只是一個誘因。
真正的原因是手部的類風溼關節炎。
縫合肌腱，只是治標。
必須給予藥物治療她的類風溼關節炎，才能標與本兼治。
“我會把藥物開進醫囑，把病人推出手術間，準備安排下一臺手術吧！”
她對周燦的態度發生了顯著變化。
說話特別客氣。
幾乎就是同級對話的語氣。
實力永遠都是最容易贏得尊重的硬條件。
周燦不但手術能力極強，而且還能精準給出藥物治療的方桉。這說明他並不存在治療方面的短板。
目前，他已經遙遙領先於另外五位規培生。
不過這還只是剛開始。
儘管這個手術間只是骨外科最差的一個手術室，但是一天的手術量依然非常驚人。
第四位病人的檢查報告再次出現在光幕上。
拍的是一位病人膝關節部位。
分別做了X光片與B超兩種檢查。
“這是典型的膝關節化膿感染！”
那名看片子很厲害的規培生搶答。
“我同意他的診斷觀點。可能需要做切開排膿灌洗術。”周燦在急診處理過類似的化膿感染，治療經驗還算豐富。
“都很厲害嘛！這位病人確實是膝關節化膿感染，手術方桉就是周醫生說的，需要切開做灌洗。”
單醫生發現兩個規培生表現很惹眼，她的臉上露出一絲高興的笑容。
絕大多數上級醫生其實非常希望看到後繼有人。
像急診科陸醫生那種自私自利到極點的人，畢竟是少數。
病人很快被推了進來。
周燦一陣高興。
表現的機會又來了。
同時還能賺取到不少經驗值。
既然是競爭，他可就沒有講客氣。
直接向單醫生索要包括切開在內的治療許可權。
有了前面有止血、縫合、穿刺三種醫術的優秀表現，他已經在單醫生心目中初步建立了信任基礎。
這時候索要一個風險中等的手術許可權，她應該不會拒絕。
“切開還是我來吧！剩下的可以交給你操作！”
她沒敢讓周燦操刀。
幾乎所有的上級醫生都差不多。切開的風險最高，輕易不會放權給手下的醫生。
周燦並不氣餒。
能夠搶到剩下的鍛鍊機會，已經很好了。
至於風險更高，難度更大的手術機會，只要能獲得在手術間規培的名額，日後有得是機會爭取。
……
就這樣，他們一上午做了差不多十二臺一二級手術。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周燦再一次深刻體會到了手術室的繁忙。大家分批輪流吃飯。沒有休息時間。
“周燦，何醫生，以及護士汪小紅留下與我繼續手術。其他人抓緊時間吃飯，儘早返回手術室。”
單醫生做出了安排。
她竟然沒有留下唐醫生，而是留下了周燦。
看來這是準備一直讓周燦給她做一助了。
不過也能理解。
畢竟有一位強大的助手輔助手術，主刀不但輕鬆很多，而且手術效率賊高。
就像周燦特別喜歡與喬雨一起做手術一樣。
沒別的，就是因為她配合默契，器械護士的工作非常專業。
單醫生把住院醫何醫生留下來，可不是叫他當一助的。
而是讓他專門負責給病人打石膏，在手術間打個雜。
讓別的規培生單獨打石膏，她肯定不放心。
這種事，交給何醫生做，她就很放心了。
周燦在手術間的地位，也是直線上升。能勝任的手術任務，正在不斷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