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頓時有些憂慮地看向王鍾滄：“老闆……？”
王鍾滄明白鍾老的意思，鎮定地迅速點頭：“周原，你陪他們三個人去。我在這裡陪我爺爺和江董他們。不用擔心，有什麼話儘管說！”
“是！”鍾老神色一整，蒼眉明顯舒展，再看向周原：“那就有勞周助理了！”
……
鍾老四人這一去，江回峰就關切地拉著王鍾滄在一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再低聲問：“鍾老是不是覺得那藍田玉所屬的朝代沒有他們拍賣行所說的那麼久，所以價值會打折扣，才會這樣當眾提出來？”
畢竟佳得算是世界級的拍賣行，若不是真心為了王鍾滄好，不想他出冤枉錢，一般的鑑定師是不會這樣公開質疑一個世界級拍賣行的鑑定結果，這樣太得罪人了。
鑑定師們頂多是悄悄地跟自己的僱主說一聲，不參與競價。
王鍾滄微微一笑：“拍賣行的鑑定師也沒有保真的底氣，鍾老和周真有所懷疑，自然是要跟他們論一論。不過，他先前倒是向我建議，這尊觀音像，值得入手。”
“行，既然這樣，那就靜觀其變吧！”江回峰瞭然，神色放鬆了許多：“讓他們辯一辯也好，也可以讓佳得那幫自認為實力強的鑑定師們藉此機會受受教訓。”
王鍾滄樂了：“你就那麼相信鍾老？”
“剛才是周真先提出質疑，對吧？然後他才請來了鍾老。而鍾老顯然也認可了他的懷疑，所以這事，多半是拍賣行的鑑定師們不慎走了眼。”江回峰自神在在地堅起大拇指：“周真的爺爺可是咱古董鑑定行的這個！他能被他爺爺放出來單獨鑑定，那就是得了認可，我當然相信了。”
“你以為為什麼每位參加競拍的客人都喜歡帶上自己信得過的鑑定師？還不是以前曾經被拍賣行坑過！雖然現在這種事情越來越少見了，但是，大家心裡還是在乎的。誰的錢也不是白來的啊！”
“說得也有道理！”王鍾滄笑道：“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不會走眼。那我們就先別管他們了，趕緊想想，你肯出多少錢，把這極品大紅袍給買下來。”
“不急。”江回峰笑笑：“還沒有輪到呢！肯花幾十萬甚至幾百萬來喝這種頂級茶的，應該在少數吧！”
事實上，江回峰並沒有猜對。
當這號稱只有三兩的極品大紅袍茶，被來自武夷日生茶葉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親自出面保證，確實是由某位有資格享有它的高層退休領導拿出來進行拍賣的時候，在場頓時有十數位拍客競相舉手加價。
好傢伙！
已經回到了包房裡的王鍾滄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國人對大紅袍這個天朝頂級茶葉品牌的喜愛。
“這才像是競拍啊，一個接一個，這麼熱鬧捧場！”同樣回來了的幾位長輩們皆是錯愕，繼而，莫老爺子便感慨不已：“現在的國人，有錢人真多，為了這麼點茶葉，都肯出如此多的錢！夠捨得！”
“有錢人不在乎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元的開銷，只想好好地享受。”嚴二舅媽輕笑著瞟了王鍾滄一眼：“就像我們家鍾滄一樣，為了能好好渡個蜜月，可以砸出去30億！”
說到這裡，她再問王鍾滄：“鍾滄你不拍？是不是不想和江董來搶？”
“江董是好茶之客，我對茶沒那麼執著。”王鍾滄微笑道：“而且，我手裡有稍差一點點的大紅袍，也一樣好喝。”
汪華明一愣：“稍差一點的？你真有？”
王鍾滄笑笑：“大爺爺，我手裡還有武夷日生茶葉公司6%的股份，每年可以購買一兩。”
眾人頓時瞠目。
這時，已經喊價到270萬的江回峰也錯愕地回頭看著王鍾滄：“董事長，您剛才說什麼？您手裡有日生公司的股份？”
王鍾滄笑笑：“是啊，他們的生意好，利潤大，我很看好。”
“難怪您上次那麼大方地請我喝茶！”江回峰哭笑不得：“不過，每年只是一兩，也忒少了些啊！”
“混合著其他的茶葉一起喝，夠了！”王鍾滄有趣地看他：“當然，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幫你再購一點。”
“要，當然要！”江回峰馬上斬釘截鐵：“什麼時候開放資格，您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願意多多購買！”
汪華明這時便笑了：“得，梅先生喜歡玉，沐先生喜歡瓷，你江董則喜歡茶啊！都挺文雅的！”
王鍾荷這時便嬉嬉一笑：“我知道滄哥喜歡什麼。他喜歡泡溫泉。”
眾人頓時都被逗樂了！
最終，這兩罕有的頂級大紅袍母株茶葉，被江回峰興奮地以1470萬元的價格買了下來。
“恭喜恭喜！”王鍾滄笑著向江回峰道賀。
由於江回峰是在他所在的5號貴賓房喊價，暫時是從他的帳上扣，所以江回峰馬上道：“等拍賣行跟您結算了這一筆，我立刻把錢給您啊！”
“不著急，我相信您是不會賴我帳的。”王鍾滄失笑：“不過，喝茶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只要一次就好，我還真想嚐嚐它的味道。”
“行！”江回峰倒也大方：“本來就打算叫你！”
就在這時，包房門被輕輕地敲響。
緊接著，周真和周原、鍾老、鍾方聯和一位微有些惶恐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老闆，這位是佳得拍賣行京都分行的邱總。”周原沉聲向依然坐著而眼現疑惑的王鍾滄介紹：“剛才，鍾老和周真已經和佳得拍賣的鑑定師核實過了，確定它之前的斷代介紹有誤。”
邱總馬上十分不好意思地主動上前和王鍾滄握手：“原來您就是王董！慚愧慚愧，這次是我們的員工走眼了，錯斷了朝代。幸好被周真先生看出來了，否則，我們損失點成本事小，敗了聲譽就麻煩了！”
王鍾滄微笑著和邱總握手，再詢問地看向一旁的鍾老。
鍾老持重地道：“其實相差的年份不太大，但畢竟屬於不同的朝代斷代，在價格方面也會有些區別。稍後，拍賣行會就此進行道歉，修正之前的斷代。”
“不過這事主要功勞在於周真。是他大膽地提了出來。我只是複核而已。”
見王鍾滄表示不懂，鍾老苦笑:“上面介紹的是北宋，實則是南宋的。”
王鍾滄頓時明白了，還是古董，只不過出現的時間晚一點點，所以拍賣行才願意公開宣告道歉，畢竟他們並沒有以假做真。
邱總再一次很是誠懇地向他鞠躬：“這次多虧了周先生和鍾先生的指正，所以我們老闆決定，王先生這一次在我們拍賣行的競拍，不再收手續費！算是我們老闆的謝意！”
他表面上很大方，很熱情，實際上很心疼。
若不是想賺取王鍾滄在拍賣中的高價競拍手續費，他們又怎麼可能臨時推了拍賣的時間，再把王鍾滄請過來。
結果，公司裡的幾位鑑定師居然都犯了同樣的錯誤，把這麼重要的年代給斷錯了，並被王鍾滄帶來的一老一少給看出來了。
損失真的很多。
“這樣吧，手續費如果超過了500萬，我只付一半。手續費如果低於500萬，我就不付了。”王鍾滄卻是風輕雲淡地笑笑：“否則，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為了省這麼一點手續費，特意讓我的鑑定師打岔。”
“不會不會，怎麼可能！”邱總精神一振，暗贊王鍾滄行事果然很大氣，忙連聲道：“誰不知道王董您行事最是大氣了，絕不會誤會您的！”
“不會多說，就這麼定了！”王鍾滄笑笑，再看向臺下：“那麼，現在可以競拍了？”
“可以可以，馬上就開拍。”邱總擦了一把汗，很是慚愧地道。
於是，幾分鐘後，收到通知的臺下拍賣師開始引出這尊被緊急叫停的藍田玉觀音像。
“首先，我要歉意地代表我們佳得公司，向在坐的諸位嘉賓說一聲對不起。因為我們鑑定師在某些細節上的疏忽，我們錯估了這尊藍田玉觀音像的年代。”
臺下眾人雖然早有預感，但此刻還是紛紛騷動起來。
“什麼？年代斷錯了？”
“你們可是佳得啊，世界級的連鎖拍賣行，居然也會斷錯？”
“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剛才在那裡提出質疑的，可是國家博物館的大拿周老的孫子！和他一起鑑定的，是雜貨領域登峰造極的鍾老。他倆都認為有問題，那肯定就是有問題。”
等臺下嘉賓們一一議論過後，拍賣師十分歉意地道：“是的，所以，在此，我們很慚愧地向諸位道歉。”
“好在，有位嘉賓帶來的鑑定師及時地指出了這個問題，並和我們的鑑定師進行了再一次的複核，最終確定，這尊藍田玉觀音像，是屬於南宋時期的玉器，而非我們公司之前宣傳的北宋。”
“所以現在，這尊玉觀音的起拍價，改為65萬元。現在，有意向者，可以開始出價。”
不過，讓拍賣師意外的事，在場的諸多拍客們，並沒有馬上出價，而是紛紛要求自己的鑑定師再次上臺仔細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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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得到了佳得高層的批准之後，那些曾經上臺鑑定過的掌眼們，再度紛紛上臺來。
又一刻鍾後，這尊藍田玉觀音像才開始競拍。
而最終的結果，也讓大家相視苦笑。
王鍾滄以612萬的價格買下了它。
這個價格，對藍田玉來說，已算是挺高了。
“老闆您家裡還缺一個上佳的藍田玉擺件來充實您的藏品庫，所以我建議您拍下。但實際上，藍田玉在現代確實是賣不起太高的價。這尊若非是古玉，沾了古董的光，否則，它也不太值錢。”鍾老就事論事：“所以大家加價的熱情也不高。”
王鍾滄對此無所謂：“能拍到就行，反正我也沒打算往外賣！這樣的寶貝，就應該留在家裡好好欣賞。”
他再鄭重其事地對在場的所有長輩們道：“對了，諸位爺爺奶奶外公，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們注意。你們欣賞它就好了，可千萬別把它當成真正的觀音來祈禱和跪拜啊！”
“我知道大爺爺和二爺爺，大奶奶和二奶奶你們是不會的，但爺爺您就難說了。所以，爺爺，您一定一定要記住，除非您想破壞它，否則，不要拜它，也不要向它祈求什麼！你想要什麼，直接跟我說，或許效率還更高些！”
眾人頓時一愣，隨後，想起之前王鍾滄不進廟不進寺的作風，臉色便有些怪異。
王三柱眨眼，再眨眼，最終嘿嘿一笑：“行，我不拜它，但你二年之內，必須給我添個乖孫子！”
眾人頓時再度失笑。
王鍾滄也有些哭笑不得：“爺爺，這個真要看緣分……好吧，等考過了注會，我會努力的！”
……
鑑於佳得在這一次的藏品鑑定中，出現了小小的失誤，所以，後面的幾件拍品，無一例外在鑑定的時候，其時間都遠遠超過了正常的速度。
周真和鍾老、鍾方聯期間也曾經陪著王鍾滄的一眾親友們下樓現場檢視拍品，而當他們參與競拍時，頓時發現，其他幾家貴賓室的人也爭相報價。
而當他們沒興趣去競拍時，其他人的熱情也明顯降低了不少。
“這是把鍾老您當成定海神針了！您鑑定過的東西，他們才敢大膽出手啊！”江回峰戲謔著打趣。
“小周的眼力也極好，說真的，先前那尊玉，如果不是小周表示出疑惑，我本來也不能完全確定。”鍾老很是誠懇地道：“說起來，還是小周立了大功。這回應該幫王董您省了不少錢。”
“還好吧！”王鍾滄笑笑：“我不在乎這點錢。不過我確實是喜歡這尊藍田玉觀音。就算它不是古董，我也會想辦法把它買下。”
這時，拍賣臺上再次抬上下一輪的拍品。
“又是一尊色澤很明亮又柔和的乾隆粉彩瓷。”鍾老感嘆道：“王董，這怕是衝著您和沐董來的。”
“有勞！”王鍾滄笑道：“鑑定還是要鑑定的，如果確定無誤，可以適當地競競價，不過說真的，我並不是特別想要它。要是沐董有興趣，我可以讓。”
當然，如果沐準競不過別人的話……他也未必就要幫一把。且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