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鍾滄心裡一跳。
規則以內可允許的幫助，是指這延時？
他馬上就目光一凝，問：“只是十分鐘？”
邱教授靠在舒服的真皮椅上，意味深長地道：“會做的，有時候會因為審卷的疏漏而漏了題沒有做，十分鐘足夠你補。不會做的，給你十分鐘你也無法利用。所以，這是一項並不違反考場原則的通融。”
僅僅是這項通融嗎？
王鍾滄實在是無法確定，先前邱教授在考試中被水“嗆”到了的咳嗽，是無意的，還是無意後有意利用的。
當然，這咳嗽聲怎麼去理解，是第三版第四題，還是第三大題第四小題，就真的看自己了。但自己從那第三版第四題上確實是發現了第一次檢查不曾想起的疏漏，這是事實。
疑惑在心裡打了幾個圈，王鍾滄終究沒有問出口。
若是問了，豈不是在質疑邱教授這位監考老師的品行？
也罷，就讓它成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秘密吧！
王鍾滄想到這裡，恭敬地道：“我明白。我會一再小心，抓緊時間做題，審題，儘量不去漏題。”
做為從來沒有輸過考試的學霸，他從來沒有犯過漏題未做的錯誤，不過幾位領導終究是好心不是？
下午的考試是1：30開始，所以王鍾滄把邱教授送回臨海財經大學的家裡，剛好師孃也做好了中飯。
師孃笑著給王鍾滄泡了熱茶：“鍾滄來了？看你笑容滿面，應該考得不錯！”
“注會畢竟是分數制，不是淘汰制。”邱教授緩緩地道：“它只是每一年的考題難度和深度稍有不同。鍾滄差在閱歷，但他的學習能量本來就強，心理系質也極強，考得好不算難事。”
“對，我想我合格是沒有問題的。”王鍾滄自信滿滿地講：“對我來說，難一點的是綜合試卷，但綜合試卷我這一次不考，要下一次，等於是又多了幾個月的時間。”
略做休息，他便向邱教授告辭，表示要提前去考場等待，免得組織者中間出了什麼錯，或者去的路上發生堵車或者其他意外，影響他的出席。
“嗯，我應該是明天下午才會再次監考你，你早點去考場也好。”邱教授讚許地點頭：“免得下一場的監考老師為你著急。”
待王鍾滄於五十分鍾之後，來到第一中學的考場，順利地找到自己的考室所在，再看到又一個熟悉的老師時，他便只是禮貌地遠遠笑笑點頭，算是致意。
這一位，是臨海財經大學會計系專講稅法的毛教授，同樣是注會，也同樣曾經是王鍾滄的授課老師。
而且王鍾滄非常懷疑這位毛教授是否向邱教授打聽過稅法算是自己的弱項，所以，原本是2個半小時的時間裡，毛教授在第一個半小時的時候就開始巡場，在他身側停留了近十來分鐘之後，回到講臺上時，輕咳了先三聲，再兩聲之後，擰開帶來的礦泉水，見王鍾滄抬眼看他，深深地看了王鍾滄一陣，咕咚喝了兩口，輕哼一聲，再又咕咚喝了四口，然後停下，關瓶蓋，卻是移到了自己的左手邊放好。
王鍾滄：“……”
先檢查第三版，有第二小題，第二個問題……不對，這個肯定是沒錯的。
想了想，王鍾滄再去檢查第三大題，第二小題，呃，這個是多項選擇題，而他選的是兩項。
值得一提的是，另兩項，王鍾滄是不確定的。
“難道他輕哼是因為不滿意兩個，改為四個？”
哎呀，這倒底是一種巧合，還是這位毛教授在以自己的方式來提醒？
算了，王鍾滄決定先做其他題，不來糾結這道題的對錯。反正，也才兩分而已。
不過，等王鍾滄翻過卷子之後，再去看毛教授，就見他正皺眉盯著自己，蒼老的目光裡明顯有一絲不滿。
我去，這是……。
等王鍾滄心裡猶豫，再又低頭看到倒數第二道大題的時候，他腦子裡突然炸起驚雷。
這是一道和那第三大題第二小題有類似題型的問答題！
而這一題的問題裡，卻有針對第三大題第二小題第四個選項的問。
“疏忽了！疏忽了！”王鍾滄心裡一悸，趕緊把卷子翻回了第三大題，再在答題卡上改了答案。
而後，他繼續做題。
半小時後，等王鍾滄做到了這倒數第二大題時，毛教授再度巡場，轉悠了一整圈，並在他身側停留了五分鐘，負手回到講臺上，再坐下時，那微擰的眉頭已舒展。
王鍾滄心中頗有些哭笑不得。
老實說，如果毛教授沒有這麼咳嗽，王鍾滄現在也能因為這道大題而明白之前的回答有所疏漏。除非他一點也不會。
關於這道題的稅法內容，他畢竟還是刷過類似的題，只不過問題的側重點不一樣而已。
當然，如果沒有毛教授那兩口變四口，王鍾滄覺得自己的選擇題可能會丟2分，而大題可能會因為答案不全而丟上5到6分的樣子。
天朝的稅法，實在是太複雜，連他這個學霸都有吃不準的地方。
等這一場考試結束，王鍾滄給邱教授發去微信，表示，如果毛教授以後在專案資金上有所需要的話，可以來找他。
再接下來的經濟法考試，依然是王鍾滄認識的臨海財經大學本校老師，上過課。
不過這場考試算是王鍾滄僅次於會計和審計的強項，整個考試期間，他並沒有收到暗示，只是在交卷的時候，考場裡僅剩下他一人時，這位老師笑著走過來，朝他點點頭：“寫完了吧？”
“寫完了，也檢查過了！”王鍾滄也笑著點頭，收拾好考卷和答題卡，交上：“謝謝鄧老師，您辛苦了。”
“後面還有幾場硬仗要打，回去之後早點休息。”鄧教授微笑著提醒，封好試卷，率先離開考室。
王鍾滄也依言走出教室，再交待一直在外等待的周原：“你聯絡一下教育局的局長，考完之後，我請他吃飯。”
能把這麼幾位臨海財經大學的教授全部一一安排到他所在的考場來監考，本身就頂了很大的壓力了，必須有所表示。
“好的！”周原迅速應下。
……
另一邊，剛吃完晚飯的邱教授收到毛教授的來電。
“我剛才給你微信上發了一道題，你問問你的好學生，今天是怎麼做的。”
邱教授心中一緊，忙道：“行，我還沒有看微信，我馬上去看。”
等他瞧過了題目，再看看時間，還不到六點鐘，估計注會考試的下午場還沒有結束，便皺著眉頭撥通了周原的手機。
“是的，老闆還在考試，不過應該已經寫完了，在檢查。”周原在手機裡沉聲道：“手機在我這裡。”
“這樣吧，等他離開考場，你要他馬上給我來電話。”邱教授沉聲道。
“是！”周原恭敬地應下。
等王鍾滄考完之後走出考室，周原便將邱教授的話轉告，並遞上了王鍾滄那已關機的手機。
開機，王鍾滄帶著周原不緊不慢地走到一中考場的停車場裡，上了停在這裡的紅旗L5，讓周原開車回百會苑，這才拿起手機撥通了邱教授的手機。
“毛教授特意給我來了這通電話，我不想讓周原知道，也不好先發微信給你。你自我感覺考得怎麼樣？”邱教授沉聲問。
王鍾滄心裡頓時一跳，再結合毛教授先前在考場裡的表現，他基本上能確定了。
他沉聲道：“及格肯定是沒有問題，高分有些危險。我對稅法的掌握還是稍稍差了些。”
“好，我現在把他那道微信題發給你，你把答案回給我，我再轉發給他吧！”邱教授在手機裡斷然地道：“看看你的回答能答多少分。”
“好的！”王鍾滄毫不猶豫地應下。
等十數分鐘後，他在手機上微信將答案發給了邱教授，便閉上雙眼靜思。
這時，專心開車的周原才恭敬地問：“老闆，您今天應該考得不錯吧？”
“題目比我想像中稍稍難一些，不愧是注會的基礎專業考試。”王鍾滄揉揉有些發緊的額頭：“有點費腦子。比我當初考ACCA要難一些。”
“那您今晚回去還是早點休息，放鬆大腦，明天才能考出更好的成績。”周原在後視鏡裡看他一眼，忠心地建議。
“對，今晚回去不看書了。聽聽歌，泡泡澡！”王鍾滄笑了起來。
而另一邊，邱教授收到王鍾滄發來的微信答案，在檢查了一遍之後，稍稍松了口氣，馬上轉發給毛教授，並打趣：“我看他的回答沒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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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稍後，毛教授卻又發了一條微信，是另一道相關聯的多選擇題：“這也是今天的考題，他之前，只選了2個答案。後面有沒有改，我不清楚，但如果從他後面那道大題的答案來看，他應該是想到了。”
邱教授微怔，隨後會意地笑了起來，想了想，直接撥通了毛教授的手機：“老毛啊，我是老菸民，你好像不抽菸吧？今天監考的時候，你應該沒有咳嗽，對吧？”
“我身體好得很，怎麼可能咳嗽！”毛教授在手機裡鄙視他：“當然，天這麼熱，喝水還是必須的！像我們這麼大的年齡了，也不可能像年輕人那樣，一口氣把水喝幹，對吧？總要停下來歇一歇，才能繼續喝。”
“那是！”邱教授很快會意地笑了起來：“雖然今天的天氣不是特別熱，但秋燥，還是要多喝喝水。這個提醒很好。對了，之前鍾滄還跟我說，以後你那邊的科研項目如果缺投資，他可以幫忙。”
“如今誰家的科研項目不缺投資啊？”毛教授馬上反唇相譏：“你敢說你的不缺？只不過是缺多少而已！當然，還是要謝謝你這位學生的好意。到時候再說吧！真要混得揭不開鍋了，我肯定會來打打你的秋風！”
“好，那到時再聯絡！”邱教授心知肚明，笑笑，結束通話了電話，轉頭就去問王鍾滄。
“就是因為看到後面那道大題，我才能確定先前的選擇題，後來就改了。”王鍾滄老實地回答：“現在想起來，我在稅法方面學習得還不夠透徹。”
“也不能那麼說。你接觸得還是太少了，遇上這一類，想得不完全，也很正常。你要是在大公司裡做實務報稅的工作做個兩三年，或許你就能完全吃透了！”邱教授心裡一鬆，再安慰著王鍾滄：“你們富耀也是有專門的報稅人員，對吧？成本稽核和開支審計都不管，只管報稅。就是因為這個稅法比較復雜，需要專門的人去處理。”
“既然你現在遇上了這種題目，以後你就好好注意。不多說了，明天還有考試，你這個答案也是正確的，就放心地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備考。”
王鍾滄神色一肅：“我知道，我會好好休息的。”
……
即使是學霸，但連續考試一整天，三門科目，王鍾滄還是覺得，大腦確實是有些累了。
耗腦過度的那種累。
他直接回到望天苑，藍菲燕已經在這裡等了。
周安一見到他回來就松了口氣，趕緊張羅著和周康一起，把已經準備好的菜迅速端上來。’
嚴曉霞心疼地看著兒子：“累了吧？看你眼中都是疲倦。等下讓周醫幫你再按摩按摩！”
“等下幫我在百會苑二樓浴缸裡放個熱水澡，放點玫瑰和薰衣草精油。”王鍾滄進廚房裡洗了手，回到餐桌上，等大家一起動筷子的時候，便叮囑著藍菲燕：“我想好好泡一泡。”
“好的。”藍菲燕憐惜地看著他，給他夾了不少他愛吃的菜：“吃完飯，我就去幫你放熱水。”
她再謹慎地看了看一起用餐的嚴曉霞與王建強，而後不自在地道：“要不，今晚，你一個人好好睡？我們大家都不來吵你。”
“對！”嚴曉霞立刻贊成：“菲燕這幾天天天早上要趕上課，沒休息好，不如你們倆暫時先分床，你明天還要早起，讓她睡個懶覺好好休息。”
王鍾滄略一沉吟，道：“這樣吧，今晚我單獨睡百會苑三樓。更加安靜一些。明天我早早來這邊吃飯，也不會吵著菲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