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石碑被押解回京城的路上，一名官兵看了赤霞功寫的西遊，突然魔變成了書中的牛魔。
雖然小衍息術已經將書收回，但這牛魔卻逃了，之後時而在皇都附近，還能聽到他作亂的訊息。
沒想到最後跟了二皇子。
楊易有點想要去探一探牛魔的虛實。
這事因他而起，若牛魔的實力，真的接近西遊描述，能和孫大聖持平。
那對這個世界的武道而言，無疑是強烈的衝擊。
但暫時還是按捺住衝動。
眼睜睜看著二十多尺的牛魔變小，跟隨二皇子進入寶船。
之後其他皇子陸續到場。
在見識過了前面三位皇子，後來的這幾位，實力平平，沒有引起太多的討論。
十皇子，背靠巖州飛龍城蕭家。
全念通天境的蕭家家主親自出動，護持左右。
十八皇子，得了西北靈州金銀城米家、盜火宗的青睞，隨從眾多，但實力比較平均，最高者不過半念通天境。
這之後，一個面相可愛的少女騎著小馬駒出現。
她的身邊沒有侍從，但無人敢輕視，無他，只因她是年紀最小的公主，最受嬌寵。
“是佳寧公主！”
楊易的身後又有人議論道。
而他也是瞧出了少女的身份，正是當初在萬仙谷有過接觸的公輸佳寧。
公輸佳寧應該就是公輸衍口中的十九皇妹，楊易手中的兩枚飛星玉，便是從她這搜刮來的，不過即便如此，她似乎也沒有失去爭奪皇權的資格？
在大越國，並不排斥女皇。
不過和她的眾多哥哥相比，公輸佳寧在年齡和自身修為上有很大的劣勢。
雖然她的確也不是省油的燈就是了。
公輸佳寧出現後，引起了一陣議論的高潮，但很快又偃旗息鼓下去。
後面到場的幾位皇子，可謂用寒酸形容。
身邊侍從寥寥，實力層次基本都在通竅境。
相比之下，公輸衍還有有靜護持左右，並不是最慘的。
只能說子嗣眾多，即便是皇家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
這些到場的，起碼還有隨從，另有一些更加邊緣的皇子，甚至連王都封不了。
在公輸衍和有靜出現後，楊易也是動身。
原本，他是打算在這靜靜等候的，若有情況，能進退自如。
不過牛魔出現後，他想近距離打探對方的虛實。
身形如同枯葉落在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漸漸虛散，等再度凝實出現時，已經來到了有靜身邊。
這是驚鴻訣催動到極致產生的幻影效果。
“……”
對於楊易突然間出現，有靜內心震撼無比。
這周圍戒備森嚴，高手眾多，但看楊易過來，並無一人察覺。
她不敢多想，旋即立刻行禮。
公輸衍也是發現了楊易的出現，點頭過頭，原本不安的神色，稍微安定了一些。
三人刻意放慢了腳步，走在長堤上。
“這花燈聚會，由幾位皇兄共同主持，說得好聽是共賞明月，手足情深，但更多的是懷柔之術，逼迫弱勢者交出飛星玉，若不肯，只怕會遭受他們的聯手針對。”
公輸衍臉色慘淡地說道。
這已經是陽謀了，然而他並不能拒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楊易點點頭，估計是想收縮戰線吧，先把弱者踢出局，然後再互相競爭。
“這次一共來了幾位皇子？”他詢問道。
“算上我，估計有九位了，說起來，我們的確已經很久沒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了，上一次聚在一起，還是父皇的壽辰。”
說著，他們一行已經來到了寶船的渡口。
楊易抬頭，感受著燈火輝煌的船隻中傳來強橫的勁氣壓迫。
各自的念力交融碰撞，隱隱形成了隔絕外物的域場。
“楊兄，這次我可全仰仗你啦！”
公輸衍腳步蹲著，目光殷切期盼道，上了這艘船，一切都不由他自己掌控。
雖然他也可以交出飛星玉自保，但這顯然是最後一步。
誰也不知道他沒了飛星玉，是否真的能獲得太平，昨晚楊易臨走時說的話，公輸衍還記憶猶新。
“王爺便按照原本自如應對即可，若有危險，我會盡力護持。”
楊易也沒把話說得太滿，面對著如此眾多的勢力高手，即便是他，都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不過真出了意外，帶著公輸衍離開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在身法上，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公輸衍聽從地點點頭，隨後登上寶船。
“十四弟，別來無恙。”
在船舷處，排在前面的八皇子有些躊躇，不敢進入船艙，見公輸衍過來，於是上前熱絡道。
這位八皇子混得比公輸衍還慘，僅有一位面容冷峭的黑衣女子護持，實力只有半念通竅境。
他見公輸衍身後兩位護衛，實力似乎不凡，於是挽起後者的手臂，共同進入船艙。
楊易跟在後面，有所警惕。
他在船艙上，感受到了魔氣的存在，是因為牛魔麼？
牛魔是妖，更應該是妖氣才是。
他和有靜來戰甲板處站定，目送公輸衍和八皇子進入船艙，登上頂部的長亭。
此刻，其他皇子已經在那落座，推杯換盞間，氣氛融洽。
而追隨諸位皇子而來的侍從，大多留在了甲板附近，以作戒嚴。
楊易和有靜也是如此。
兩人警惕著四周，外界大概是不需要擔心太多的，要警惕的是其他皇子的手下。
寶船之上有著隱蔽陣法，能隔絕外界的視探，但從裡面，能清晰看見外界的情況，一輪明月高懸夜空，和這清風不波的湖面正好相應和。
“這次五王爺似乎沒來。”
有靜掃視了一圈，有些驚訝道。
五皇子的實力，能和大皇子、二皇子並駕齊驅，隱隱壓三皇子一頭。
並且手中已經有了四枚飛星玉。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今日卻沒有到場。
楊易不在意地應了一聲，他能隱約聽見頂層皇子們的交談聲。
“二皇兄，那牛魔你究竟是如何降服的？他在皇城附近沒少惹出禍患，據說當時出動了數名化念高手，都未能傷其一根毫毛，肉身力量強橫無匹。”
“八弟，你忘了老二身上，多少有著大乾的血脈？一手控心術詭譎得很，諸位都要擔心莫被他迷惑了。”
“呵呵……”
“咦，老三，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皇兄不知麼？血手幫的副幫主袁卓，昨日橫死，被人掠去了腦袋。”
“竟有這事，究竟是哪路高手所為？那袁卓可是全念通天境的高手！”
“難怪三皇兄臉色這麼差，連袁卓都殞命，只怕血手幫不好再請動了，如此一來，三皇兄的主要助力，便只剩下了城南的邱家。”
“可惜邱家不成什麼氣候，三弟，不如你我二人聯合如何？屆時，這天下分你一半。”
“二皇兄，你這未免說笑了，難道你還想將大越國一分為二？”
“哼，袁卓為什麼會死，難道你們不知情麼？”
“三皇兄，難道你把袁卓的死，歸結到我們頭上？”
“不說其他，十四弟，昨日在你府中見到了通神高手是怎麼回事？”
“通神高手？”
“十四弟深藏不露啊。”
“嘻嘻，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
“妹妹，皇爺爺那邊有沒有和你說什麼？父皇他……”
“二弟，噤聲！”
表面氣氛融洽，但暗地裡卻劍拔弩張，楊易感知了一陣，便扭頭朝一處角落走去。
那牛魔和來自外海的野人奴隸就在這裡。
野人奴隸見楊易走來，本人地發狠，展露獠牙。
身上雖沒有勁氣的波動，但血脈特殊，一雙腥紅的眼睛中，竟有著血絲不停蠕動。
能引爆所視之物。
牛魔身上已經有幾處被他引爆了，這也是其他人不敢靠近的原因。
這時楊易過來，他又盯上了楊易，目光灼灼瞪來。
楊易只覺得自己的胸膛，似有著滾燙水泡生出。
呼！
身形前掠，一手拍在了野人的腦門上。
用力不大，但還是讓後者疼得閉上了眼睛。
楊易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驟減，松了一口氣，隨後看向旁邊的牛魔。
牛魔渾渾噩噩，甚至，在顫抖，明亮的眼神中，折射出心酸與無奈。
他本是一名普通官兵，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力量是有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在得到這份力量後，所需承受的一切。
“你。”
楊易怔怔開口，內心一陣唏噓。
他殺人不眨眼，但也會心軟，他從牛魔眼中讀出了無盡的悲愴。
牛魔朝他看來，忽的，目光震顫，變得十分激動。
而船隻也隨著他的情緒激動而搖晃起來，周圍湖水漸漸掀起波濤。
突如其來的一幕，吸引了眾人審視的目光，立刻戒備。
過了良久，未察覺到威脅，氣氛才有所緩和。
皇子們的交談並未中斷，不過從一開始的試探，逐漸向正題發展。
大皇子、二皇子等人，開始向公輸衍等一些弱勢者施壓，逼迫他們主動交出飛星玉。
如此，也能免除一些禍患，同時也不至於將兄弟情義徹底葬送。
局面一下就陷入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如果讓大皇子、二皇子等人得逞，那他們手中，每人大概都有五六枚飛星玉了，距離達成七枚，只差一步。
甲板附近的眾人，也都神經警覺，關注著自家的王爺。
可以看出，他們分成了兩類，一類，是目光注視著頂層的，面色凝重，顯然是追隨弱勢一方的王爺，而還有一類，諸如皇城三大幫之一的天藏閣、城南邱家，則更多的是關注前面這一批人，眼神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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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易也是時刻關注著上層的局勢動向。
有靜掠來，做好了拼死帶著公輸衍離開的準備。
牛魔見楊易似乎要走，竟用牛鼻子哞叫了起來，霎時風雲變幻，烏雲遮月，平靜的湖水開始劇烈翻湧。
即便寶船之上，有穩定的陣法，但還是產生劇烈搖擺。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出現斷層，眾人再度朝牛魔這邊看來，就連頂層的一眾皇子，也都聽下交談，朝下觀望。
“竟是他！”
公輸佳寧一眼就看到楊易，恐懼的同時，生出了一陣惡意。
若不是後者留在她體內的勁力極難消除，她強行為之，傷了根基，如今絕對不只有搬山境的境界！
“二弟，那牛魔是怎麼回事，你的控心術失效了？”大皇子皺眉道。
二皇子也是有些驚詫，立刻掐動指訣，激射出一道血色勁氣。
然而勁氣落在牛魔身上，直接被反彈，二皇子受到反噬，吐出一口血來。
“怎麼會？”他不敢置信。
場面隱隱有些失控。
楊易不明白為什麼牛魔見到他會這麼激動。
難道對方認識他？
只見牛魔表情痛苦，像是極力憋著什麼。
哞叫了幾聲楊易都不明其意，他便開始用手比劃。
“川……河……”
剛比劃了兩個字，就有些忍受不出了，噴吐出一大口綠色的膿血。
所有人都是被這一幕嚇到了。
牛魔雖然沒有武學境界，但不知為何，存在著無上的威壓，即便是那位跟隨在大皇子身邊的半念通神境高手也是在這股強壓下，有些喘不過氣。
“保護王爺！”
這位高手似察覺到了什麼，高喝的同時，已經朝著頂層掠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
牛魔再度咳血，越咳越多，越咳越重，似乎有什麼東西卡在他喉嚨了。
周圍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寶船在羊脂湖中央，被捲入了旋渦。
有靜已經第一時間去到了公輸衍身邊，但楊易卻是怔在了原地，他發現在牛魔的口中，竟有著一絲絲魔氣洩露出來！
咳！
牛魔費勁力氣，最後一咳，隨後便是有著一道魔氣洪流長灌而出，衝破天際。
轟！
繁華的不夜皇城，在這一刻被推到了死亡懸崖的邊緣，所有人都是見到了，魔氣洪流中，一道道妖異身影朝四處散落。
皇城的護城大陣，在這一刻自動開啟，警鍾長鳴。
上一瞬大家還沉浸在燈會的節日氣氛中，轉眼就來到了地獄。
那一道道妖異身影，竟然都是魔變之後的妖獸，落在皇城各處大肆破壞，剎那間哀鴻遍野，流血成河。
而就在皇都都陷入混亂的時候，牛魔法天象地，身軀瞬間拔高數百丈，踏碎了寶船，腳下的羊脂湖對於他而言，不過是腳盆大小。
各方勢力開始攜帶著王爺遁逃，就連楊易第一時間也顧不得究竟發生了什麼，向後撤去。
“孽畜！”
與此同時，一道彷彿是從亙古甦醒的身影，從皇宮深處傳來。
牛魔絲毫不懼，仰天長嘯。
隨後雙腳一踏，竟把羊脂湖踩塌了！
湖水猛然倒灌，並產生了強大吸引力，將準備逃走的諸位皇子、各方勢力高手，都吸了進去。
湖水底下，竟然存在空腔？！
楊易頓時想到了位於皇宮底下的黃泉果樹，如此，也不做掙扎，跟隨眾人一同進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