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課枯燥乏味。
因為頭暈，江珩睡了兩節課的時間，醒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看向自己座位的左邊，才發現沈淮之的位置是空的。
一股來自潛意識的空空落落的感覺瞬間席捲，心臟處像是空缺了一部分一樣，江珩表情發懵了一會兒，被突如其來的空虛感給打擊到了。
怎麼回事？
沈淮之不在附近，他怎麼會反應這麼大？
他單手抵著發暈的腦袋，偏過頭問鹿轉：“班長人呢？”
鹿轉被這個問題問懵了幾秒，他還以為自己連累江珩受傷後，江珩不願意搭理自己了。
他反應過來：“去教務處了。”
江珩半眯著眼點頭，但是那股空虛感依然席捲著全身，他有點想要找到沈淮之，有點想要靠近他。
那天在計程車上，沈淮之留給他的資訊素味道已經很淺淡了，alpha在一個omega身上留下的味道，除了臨時標記、永久標記，像擁抱、接吻、或者只是單純的釋放資訊素的安撫，留存的時間都是很短暫的。
江珩又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問出後，鹿轉更懵了，他小心翼翼問：“江珩，你、你是睡懵了嗎？”
雖然爬山那天，班長看起來好像還挺照顧江珩的，可是，他們兩個應該沒有什麼別的關係吧？
江珩早上也自己否認了他和班長有什麼其他關係。
鹿轉紅著臉盯著江珩看了會兒。
江珩搭著眼皮，臉上還帶著剛睡醒時候的倦意，面頰泛著紅，鹿轉記得，江珩似乎是有起床氣的。
那天週期然來騷擾他的時候，江珩是被吵醒的，那會兒江珩非常不開心。
鹿轉覺得，是因為起床氣。
但是現在，他覺得江珩的表情是茫然，和平時的模樣不太一樣，看起來柔和、脆弱了很多。
就算是這樣的江珩，也很帥。
同為omega，鹿轉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卻覺得，江珩現在像是剛睡醒，在找自己alpha的omega一樣。
他遲疑了片刻，出聲試探：“江珩，你、你是不是發熱期來了？”
江珩的臉上帶著不太自然的紅暈，眼神也有點渙散。
但是，也不排除他是真的睡懵了，或者是發燒了。
聽到鹿轉的話，江珩抬了下眼皮。
他反應比平時稍微遲鈍了一點，消化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鹿轉說的什麼。
正巧這個時候，教室後面兩個alpha在那兒打鬧，桌子撞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班長不在，教室裡亂的不行了。
陳星池正趴在桌上睡覺，也被這一聲巨響嚇醒。
“你們瘋了啊？”陳星池好歹也是個alpha。
那兩個alpha連個眼神都沒舍得給陳星池。
陳星池：……
媽的，普通alpha沒有人權。
江珩被這一聲巨響砸的大腦空白了瞬間。
意識清明了不少，發暈的感覺淺淡了很多，取而代之是一股灼熱，從心臟處蔓延上來。
他捏了下眉心。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江珩有點想回到過去的一分鐘裡殺了自己。
他幹嘛？
剛睡醒就在潛意識找沈淮之。
這是一個嬌軟小o該做的事情嗎？
哦不對，這是的，但是沈淮之人不在，他做給誰看啊？
江珩木著臉，“我收回剛剛說的那兩句話。”
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鹿轉：“……哦。”看來是真的睡懵了。
睡懵了找班長嗎？
鹿轉咬了咬下嘴唇。
有點想不通，為什麼omega就一定要和alpha在一起呢？
江珩他，是不是喜歡班長啊？不然也不會……剛睡醒就找班長了吧？
為什麼連江珩這樣的omega，也是喜歡alpha的呢？
“你，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鹿轉隱藏了小心思，關心地問。
江珩斂著眉，耳邊充斥著alpha吵鬧的聲音，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灼熱伴隨著吵鬧越發被擴散。
他好像沒有聽見鹿轉的話一樣，不受控制地徑直站了起來。
教室後排，剛剛在那兒打鬧的兩個alpha還在吵著。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剛剛碰到了桌子，現在就手裡舉著椅子在那兒，一副要打起來的架勢。
教室裡的幾個omega都被他們嚇得不敢吱聲了。
班長不在，根本沒有人能鎮壓住吵架的alpha。
“傻逼，你真以為人家omega是喜歡你呢？”
“你要不看看你身上哪點值得喜歡？”
“不喜歡我也不會喜歡你！”alpha說完，舉著椅子就要扔上去。
一秒、兩秒、三秒。
他拔了拔舉著的椅子。
拔不動。
氣氛突然沉默且詭異。
站在他對面的alpha：“……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他媽連一個omega力氣都比不過，還指望omega喜歡你？”
“閉嘴。”江珩垂著眼皮，單手抓著alpha手裡的椅子，眼底漸漸染上戾氣。
他被吵得心煩意亂，暴躁的情緒混雜著頭暈，差點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彷彿極其需要一個宣洩口。
“我們alpha之間吵架，還輪不到你一個omega管吧？”被他拽著椅子的alpha身高和江珩差不多，這會兒力道拉扯著，才驚覺自己真的是搶不過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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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漸漸被惹怒，連資訊素都不太穩定起來。
alpha怎麼可能會比omega弱？
江珩哪裡像個omega了？
聽他說完，江珩扯著嘴角笑了笑，像是輕輕鬆鬆一拉，輕而易舉從alpha手中奪過了椅子，他直勾勾盯著這兩個alpha，放慢了語速：“椅子不是拿來舉著的。”
“你們alpha打架怎麼這麼low？”
聽起來極其嘲諷。
教室裡的其他人都不敢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他這一嘲諷，直接把兩個alpha都給嘲諷了。
那兩個alpha臉色都不太好看。
江珩拿著椅子，在桌面上輕輕敲打了一下。
陳星池見狀不妙，剛想阻止。
還沒來得及，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椅子和桌面撞擊到一起，斷了一條腿。
陳星池阻攔的雙手驚在原地。
臥槽，牛逼。
吵架的兩個alpha已經懵了，不知道是瞪著犧牲掉的椅子好，還是瞪著江珩比較好。
誰都沒想到，江珩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椅子給砸了。
砸的這麼徹底。
“要這樣用，懂嗎？”但是面前的omega還在繼續，彷彿在很認真地教導他們，身高腿長的omega撿起斷在地上的椅子腿，輕輕鬆鬆在手心顛了顛，又掀著眼皮看向其中一個alpha的腦袋，慢吞吞道：“如果覺得，摔了不解氣，那就往他腦袋上砸。
他像是個暴徒。
眼底漸漸染了紅，呼吸節奏彷彿被打亂。
一切突然歸於寂靜，又沉入喧雜。
斷下來的木頭像利刃。
江珩的戾氣不減反增。
他好難受。
想要宣洩，又想要索取。
教室裡太悶了，他快被灼熱感吞噬，耳邊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
“江珩瘋了嗎？”
“他是瘋子嗎？”
“alpha怎麼連omega都打不過啊？”
“散了散了！快散了！馬上上課了！”
“臥槽，突然覺得好帶感！江珩也太帥了吧？”
“哎，他怎麼出去了？”
江珩走出教室，才覺得呼吸順暢了點。
但是腦袋還是暈，有什麼東西在抨擊著他的心臟，灼熱的、發燙的，難以宣洩的。
帶著他從未體驗過的極度渴望。
他想念融雪。
江珩不喜歡雪，更討厭融雪，但是現在，他想念融雪。
想要被包裹，想要被侵襲。
他沿著教室走著，咬著牙，目不斜視，挺直脊背。
廁所裡沒有人。
關上門的瞬間，江珩莫名松了口氣。
是易感期，來勢洶洶，讓他措手不及。
難道是因為他早上打了發熱期抑制劑的問題。
他的資訊素，有洩露出來嗎？
有那麼一瞬間，他害怕到不敢去看旁人的眼神。
怕聽見他們說，那個omega資訊素跑出來了。
江珩雙手撐著洗手檯，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臉色泛紅，甚至眼睛都紅了，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著。
他想打碎這面鏡子。
想要破壞這一切。
為什麼要分化成omega？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要有資訊素依賴症？
他咬著下嘴唇，血腥味在唇邊溢開，很淺淡的，腥甜的。
但是還是不夠。
江珩的雙手緊緊抓在洗手檯邊上。
他現在這副模樣根本沒辦法走出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來。
但是一閉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浮現出了沈淮之的臉。
太討厭了。
這個人，為什麼現在不在。
“江珩。”一聲急促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外突兀地想起來。
江珩咬著牙，暗笑。
草，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出現幻覺這種東西。
他舔了舔唇邊的血跡，視線落到自己的手臂上。
如果咬一口，應該可以清醒一點？
江珩舉起手臂，有點躍躍欲試。
他沒有應，剛剛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江珩，我進來了。”
接著有人開啟了廁所的門，然後又關上門，落了鎖。
江珩瞳孔猛縮。
不行，絕對不行。
他會傷害到別人的。
他猛地朝門口看去。
alpha像是從哪裡跑過來，懷裡還抱著卷子，卷面吹的飛起，頭髮凌亂地搭著，就連平日裡穿的一絲不苟的校服外套拉鍊都掉下去了。
alpha在朝著江珩一步步走來。
攜裹著融雪的氣息。
一瞬間，江珩好像卸了全身的力氣。
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