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知道嗎?最初,我其實很享受這種日子。”
魔化子卿說道:“就算無望元嬰,我依舊很開心。但……”
一個“但”字,魔化子卿話鋒一轉,同時將目光放在了沈原身上:“但後來,前輩出現了!”
“???”
沈原當即一愣,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前輩成為太上長老之後,帶回了一個接一個的元嬰前輩。”魔化子卿說道,“在以前,我以為只有師尊那樣的,才有資格成為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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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我看見的是,膽小怯懦、拋棄宗門之人,居然也能成為元嬰;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之輩,也能成為元嬰……”
沈原明白,她說的是黃明真人和元雅真人。
“我子卿,無論是品行、還是勤奮──自問都不輸於他們,但我此生,卻永遠無法達到他們那樣的層次。”
“我是宗主!我是東道宗的宗主!”
“現在,東道宗達是有史以來最強的時候,但我這位宗主的頭上卻站著一大批人!”
“若他們品行高潔,若他們人格高尚……我自然心服口服。但,我看見的,並不是如此!”
“像他們這樣的都能成為元嬰,我子卿又為什麼不能?”
魔化子卿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慍怒,沒有悲慼。
但越是這樣,沈原越能感受到她內心中的那股不甘。
每個踏入修仙之路的人,一開始哪個不是躊躇滿志?
但最後,大部分人都不得不接受自己不如其他人的事實。
子卿命運中最悲哀的,是她沒有選擇。
她只能接受翰墨真人的安排,哪裡需要她,就去哪裡。
如同東道宗絕大多數弟子一樣。
實際上,在如今的東道宗,除了沈原之外,誰不是這樣?
就連沈原自己,也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他一樣被局勢牽著走。
也許只有隱居在不與外界接觸的世外桃源之地,才能真正悠閒自在。
魔化子卿的眸子中釋放出縷縷魔氣,它們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死死地盯著沈原和子劍。
聽到這裡,沈原嘆了口氣。
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
是心魔!
子卿產生了心魔,然後被心魔蠱惑,一步步墮落成魔。
床榻上坐著的,應該就是被心魔侵蝕的子卿本體。
而被沈原在外面鎮壓的,則是魔化子卿創造出來的一個軀殼。
沈原扭頭,看向旁邊的子劍。
此時,子劍的神色極為複雜。
“師妹,就為了元嬰……你就要殘害這麼多無辜性命嗎?”子劍痛心疾首,“你為什麼不告訴師兄,師兄一定傾盡全力幫你!”
魔化子卿一笑:“師兄,我說得還不夠明白?”
她緩緩從床榻上站起,然後走了下來:“以我本身的資質,註定終生無望元嬰,這是命中註定……”
“我翻閱過所有典籍,也企圖找出一條路……但,每一本典籍,都會再重新告訴我一次──我沒有資格!”
“師兄,你說說,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幫我?”
“我……”
子劍慘然,無話可說。
他自己能突破到元嬰,還是因為沈原給他鑄心的緣故。
要他給自己師妹找一條到元嬰的路,比他自己突破到元嬰還要難無數倍。
“後來,我就想通了,既然身為人族的我終生無望,那何不拋棄人族的身份?”魔化子卿一笑,“所以……我選擇成魔!”
“可惜,我還未功成,就被你們找到了這裡,是我疏忽了。我創造出的那個軀殼,無法離開東道宗的範圍,根本沒有辦法親自去監督宗門外的細節。”
“前輩不愧是前輩,居然憑著一些蛛絲馬跡,就察覺了我的計劃。我以為像您這樣的存在,必定將眼光時時放在高處,沒想到您居然也會去關心凡人生死……我輸得不冤。”
魔化子卿走到沈原面前,緩緩跪下:“子卿在此,任憑前輩發落。”
雖然已經入魔,但是子卿依舊還沒成為真正的元嬰,別說沈原了,連子劍都能輕鬆勝過她。
所以她沒有選擇反抗,而是靜靜等待沈原對自己的懲罰。
“……”
子劍旁邊低著頭,不發一語。
該求情嗎?
他不知道。
因為師妹入魔,大量凡人遭到盤剝,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宗門腐化墮落,許多不良之輩上位,更導致許多妖獸無辜慘死……
這些都是罪!
“子劍,按照宗規,該如何發落?”沈原問道。
“宗規?”
子劍一怔,隨後搖了搖頭。
東道宗哪有什麼針對宗主的宗規?
在以往,宗主是宗門內唯一的元嬰,誰敢制定限制宗主的條規?
“既無宗規,那你作為護道者,覺得該怎麼做?”沈原又問。
“我……”
看著在沈原面前低頭任憑發落的師妹,子劍握著絕道劍的手在不停顫抖:“……子劍不知……任憑……前輩做主!”
“那好!”
沈原要的就是子劍這個態度。
他一揮手,放出了昏迷的子卿軀殼。
然後盯著魔化子卿,冷言說道:“作為宗主,你入魔後,任人不察,致使宵小上位,宗門聲譽受損……此罪證據確鑿,罪無可恕!”
“我以東道宗太上長老之名,即刻剝奪你宗主之位!可有不服?”
“子卿認罰。”
魔化子卿的語氣很平靜。
“唉!”
子劍在一旁看著師妹,深深嘆了口氣。
但是,沈原還沒說完。
“為了修煉魔體,你默許手下暗害妖獸,破壞兩族誓約,此罪證據確鑿,罪無可恕!我以東道宗太上長老之名判你……”
沈原頓了頓:“判你……天雷襲身,以命相抵!”
子劍頓時大驚失色!
“前輩!這……”
以命相抵?
這不就是要讓師妹身死魂消嗎?
子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想求情,卻找不到理由,只得說道:“前輩,師妹有罪,但我作為宗門護道者,沒能及時糾察改正,此罪我也有份……”
子劍的意思,是一個罪兩個人分擔。
希望這樣能保住師妹一條性命。
但,沈原搖了搖頭,沒有同意,還是盯著魔化子卿:“可有不服?”
“子卿……認罰!”
她還是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