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裡, 學校小賣鋪開展了新業務,賣加熱過的飲料。
沈悅之和謝青陽一人買了瓶咖啡, 慢慢往教學樓走。
早晨起了霧,她們從小賣部出來時, 往西邊看,辦公樓隱隱綽綽。
說是咖啡,其實加了很多奶,半點不苦,喝起來反倒覺得甜。
謝青陽拿瓶子暖手,纖細修長的指頭攏在深咖色的塑料瓶上,簡簡單單就是一道風景。她站的離沈悅之很近, 有點要把沈悅之往旁邊擠的架勢。但在沈悅之看來, 這明明是想湊到自己懷裡。
她看看女票縮著的肩,有點無奈,又有點心疼。後面乾脆直接攬上謝青陽肩頭,步子快了點, 帶著謝青陽走:“快點回教室吧。”
轉校生應了聲。
之前去小賣部的路上, 沈悅之簡單地講了宿舍發生的事。
早起後,一宿舍人給孫敏攤牌,說每個人都被孫敏媽媽找過。沈悅之自覺自己不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但她還是覺得,孫敏那時候的臉色是不是太蒼白了點。
幾個人都剛起床,孫敏的袖子還有點沒打理好,秋衣露了條桃粉色的邊的外面。
沈悅之就站在自己床邊, 聽李蓉講話。等李蓉講完了,沈悅之的視線亂飄,看著孫敏手指僵硬地將那點秋衣邊折進外套裡,沉默了下,說:“我知道了。”
也是巧合,她給謝青陽說完時,謝青陽也說:“我知道了。”
而在這會兒,空氣帶著能滲進骨頭縫裡的寒意。才幾步路的功夫,剛買的熱咖啡已經變溫了。沈悅之嚴重懷疑,等兩人到教室,手裡的塑料瓶也就涼的差不多。
她一開始是期望謝青陽能給自己一些建議。接下來和孫敏相處時,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用什麼樣的話安慰,或者需不需要安慰……
但謝青陽只說:“好像的確挺麻煩的。”
難怪早晨要耽擱那麼久。
有了這句話,沈悅之就想,好像事情的確很麻煩。
青陽畢竟和孫敏不熟,以她的立場,似乎也很難說出什麼。
兩人回到教學樓三樓時,上課鈴還沒響,但也只剩一分多鍾。
孫敏和李蓉站在樓道盡頭的視窗,沈悅之一眼看到窗外光禿禿的樹枝。走廊太嘈雜,她聽不見那兩人正在說什麼。但總歸,還是圍繞昨天、今早的那些事情。
謝青陽拉了下她的袖子:“往哪兒走?”
沈悅之回神,發覺自己已經站在教室後門的半步外。
她默默收回腳,往教室邁了一步。
謝青陽跟在她後面,一起往座位晃悠。
買咖啡的明面說法是為了提神,實際上就是嘴巴太淡。這種飲料又不含多少□□,一口灌下去,該困還是困。
尤其是禮拜一,第一節課語文。倒不是說老師教的不好,就是課本身太催眠。
沈悅之路走到一半兒,驚覺:“不對啊,今兒早上怎麼沒升旗?”
她驟然剎車,謝青陽差點撞她身上。
學霸同學堪堪收住腳步,平靜道:“紀檢早讀前來通知了,說天氣不好,升旗取消。”
沈悅之:“哦哦。”她之前居然全無所覺,就自然而然地上了早讀。
沈悅之想,如果自己有日記本,一定要往上面寫:“果然是學傻了,腦子都木了,連周幾都不記得。”
可惜她沒有,所以就只能看著謝青陽拿出本子,寫上日期,然後在第一行含蓄、而又光明正大地吐槽:小s早晨來晚了,宿舍的事,具體略。她沒聽到紀檢說早上不升旗,結果背了一早讀《夢遊天姥吟留別》,一點兒沒覺得不對。
謝青陽寫字的時候,沈悅之就挨著她,很得寸進尺地把下巴搭她肩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寶貝,你怎麼這樣啊。”
謝青陽繼續寫:btw,小s還說“你怎麼這樣啊”。
沈悅之:“等等,你怎麼連這都寫,刪了刪了。”
謝青陽照樣搬到本子上。
沈悅之臉頰股成河豚,又沒法對自家女票生氣。她哭笑不得,覺得謝青陽實在有意思,要不是教室裡人太多,自己一定要把青陽抱在懷裡好好親一親。
可惜現實條件不允許,只要退而求次,在謝青陽耳邊說:“你再寫我就親你啦?”
謝青陽的筆頓了頓,沈悅之自以為得計,正要笑出來,就見女票的手又動了。
日記本上多了一排字:還威脅我_(:3?∠)_
沈悅之:“……”omg血槽空了!
謝青陽畫的顏文字很q,和她自己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沈悅之看著那句對自己的話的總結概括,深呼吸了下,坐直一些,左看右看,尋找謝青陽身上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脖子?腰?腿?
她看快做出決定,驀地向前,手朝女票的腰撓去。
上課鈴響了,但鈴聲總要維持一段時間。這會兒教室裡還是很嘈雜,沈悅之覺得足夠自己使壞。
果然,她的手剛一碰上,還沒撓兩下,謝青陽就破功。她往牆壁的方向靠過去,像是想避開沈悅之,可惜地方狹小,避無可避。只好伸手抓住沈某人,嗓音都和平常不太一樣:“別鬧。”
沈悅之挑眉:“我在鬧嗎?”想想就覺得自己這會兒的表情超帥氣=口=!
謝青陽一頓,果斷換一種說法:“好啦好啦,我不寫了。”
沈悅之得寸進尺:“不寫就行?”
謝青陽:“那你還要怎麼樣?”
兩個人很不嚴肅地談判,謝青陽的語氣很軟聲音很輕,聽在沈悅之耳中,根本是在撒嬌。
她心裡盪漾了一下,想著“天哪我女朋友怎麼這麼可愛,真想在小旅館狠狠欺負,啊不,摸摸她揉揉她”。這點想法很快反應到表情上,沈悅之的眸色一下子就深下去。在謝青陽看來,就是這個人親自己時會露出來的表情。
而且不會是單純地親吻。沈某人的手總是很不老實,不僅要探進衣服,還專門找肉最多的地方,揉一揉捏一捏,腿也跟著使壞。
語文老師已經踏進教室,同學們漸漸安靜。
謝青陽又往牆壁的方向縮了點,看看講臺上的老師,再看看身前的沈悅之,露出一本正經地表情,提醒她:“老師來了。”
沈悅之哼哼唧唧地收回手,眼裡寫滿“下課繼續”、“你等著”。
謝青陽抬手去拿面前的筆記本,想一想,畢竟是上課,於是冷靜地又往上寫了幾行字。
name:little s
age:3
strength:99
dexterity:99
intelligence:0.1
vitality:99
armor:99
damage:99
沈悅之在一邊光明正大地看。
前三行沒問題。第四行……她悄悄在語文《五三》上記下一個單詞,準備待會兒下課以後借個字典查一查。第五行很眼熟,不過也得查一下。第六行,第七行……
沈悅之摔筆。
謝青陽在一邊抿了抿嘴,露出一個細微的笑。
沈某人的心思完全被自家女票佔據,一上午就這麼不知不覺地過去。
她和謝青陽一起吃了飯,放了餐盤,再送女票回宿舍。
用“送”來描述,實在有些有些誇大其詞。但不管怎麼說,她都很享受這幾分鐘的路程。和謝青陽道別的時候還很依依不捨。
謝青陽說:“可以多待一會兒。”
沈悅之瞬間打起精神:“真噠?”
謝青陽:“嗯,回宿舍以後也沒法睡。”
沈悅之瞬間腦補很多,當即就要擼袖子。
謝青陽:“……有人說要看書,就讓她們看唄。熄燈以後就安靜了。”
沈悅之默默把右手從左手袖口挪開。
周圍都是人,謝青陽還看到邱童走過。
那個之前對沈悅之告白的女孩子這會兒大概是真的放下了,哪怕連著偶遇這麼多次,也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她錯開一點視線,倒不準備浪費這幾分鐘空閒。高三嘛,就該辛苦一點。
謝青陽先問:“早上的課文背過了嗎?”
沈悅之一愣,顯然沒想到,女票居然不和自己溫柔小意地談人生談理想。但她又很快想到,這會兒多背一句話,高考考到了,就是兩三百人的距離。
擠下那兩三百人,她便能在以後的日子裡離謝青陽更近。
眼前的少女,就是沈悅之在高三生活中最大的動力。
她看著謝青陽,對方正抬頭看她,眼中帶著陽光的色澤,琥珀色的瞳仁帶著瑩潤的水光。她的皮膚實在是白,但又不至於帶出病色,是一種讓人看著很舒服,彷彿象牙般的顏色。
沈悅之的喉嚨微微動了下,耳中是自己吞嚥的聲音。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劉曉?鄭骸熬尤輝詒晨撾模俊?br> 邱童作慘不忍睹狀,捂臉:“好了好了,快走!”
大約是李蓉說了些什麼,等到沈悅之好不容易做足心理準備、推開宿舍門時,朝她打招呼的孫敏神情十分自然。可到底是覺得不高興,唇角的弧度還是顯得僵硬。
沈悅之頓了頓,又回想起自己之前發覺孫敏與紀檢在一起的時候,謝青陽說的那些話。
她想:“好吧,我就是騎士病,不過”
後面的話有點矯情,哪怕是在心底,都不好意思明確講出。
沈悅之隱隱約約飄過一個念頭,便對孫敏點點頭,自己手腳伶俐地爬上床,扯開被子,準備睡覺。
她就是騎士病,看不得別人傷心。
但作為一個騎士,她的公主,只有一個人而已。
沈悅之乾咳了幾聲,把被子扯到眼睛上面,無聲尖叫:“啊啊啊果然還是很羞恥!”
她沒怎麼睡好,但身體底子棒,到了下午還是精神旺盛。
前兩節都是羅老師的英語課,沈悅之給謝青陽傳小紙條,表達自己的決心。
謝青陽禮節性地回了個顏文字。
沈悅之:⊙v⊙
兩個人摸魚了半天,沈悅之被叫起來回答問題。
是個問答,結果曲璐璐在一邊喊:“選a!”
沈悅之簡直想打他。
相比之下,她同桌實在可愛多了。謝青陽在兩個人傳的那張紙條上寫了幾個關鍵字,沈悅之視力好,一眼瞄到,就開始胡謅:“she wantsbe respected and the keeper makes her feel that...”
曲璐璐一臉遺憾。沈悅之坐下的時候正好看到,於是更手癢。
她課間去□□曲璐璐,曲璐璐誇張地向謝青陽求救。
謝青陽坐在,間或微微笑一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曲璐璐哀嚎:“學霸你學壞了!變得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沈悅之在他頭上削一下:“閉嘴吧你。”
曲璐璐抱著頭,敬職敬業地繼續嚶嚶嚶。
沈悅之摩拳擦掌:“下面是不是還有節體育課?”
曲璐璐慫了,可憐兮兮地閉起嘴巴,還做出一個縫嘴的姿勢。
笑笑鬧鬧的時候,課間很快就過去。到了地理課,老師講之前發的卷子。沈悅之被謝青陽委以重任,拿著同桌兼女票的卷子,等到有錯誤的地方再叫對方聽課。
謝青陽面前則攤著沈悅之的卷子,另附一本政治知識點小冊。
兩個人配合無間,只是結果讓沈悅之略覺遺憾。老師講完二十來道選擇,結果她只叫了謝青陽一次,還是在臨近下課,最後一道題目。
她自己倒是記了很多七零八碎的知識點,只等之後再在筆記本上整理一遍。
沈悅之盼著下課,盼著體育課時去操場上浪。曲璐璐則截然相反,苦著一張臉,和馬驍千叮嚀萬囑咐:“驍兒啊,你待會兒一定得替我看著點兒。”
馬驍很無語,說:“至於嗎。”
曲璐璐猛點頭:“至於的!我總覺得之前悅姐身上傳來了某種殺氣。”
沈悅之:“你說什麼?”
要不是認識的時候年級已經不小,沈悅之和曲璐璐也算得上發小。兩個人一起打球時是神隊友,當對手的時候就不太盡如人意。
括弧:“人”指曲璐璐。
臨下樓前,沈悅之勾著曲璐璐,轉頭問謝青陽:“同桌,你待會兒來看球嗎?”
曲璐璐先是衝謝青陽搖頭,心裡想:“你來了悅姐豈不是更兇殘了啊啊!”
但轉念一想,又猛地點頭:“算了算了,還是來吧,不然悅姐下黑手咋辦qaq。”
可惜他的想法一點兒都沒法傳遞給謝青陽。學霸還彷彿特地坑他,對沈悅之道:“璐璐是不是冷啊,怎麼一直打哆嗦。”
曲璐璐眼睛一翻,心裡只剩下一行字:“天要亡我。”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漸漸地,也有女生找羅老師請假,希望體育課的時候留在教室。
嘉明的假難請,哪怕是體育課也不例外。尤其是對初三學生,他們中考要考體育,於是每節體育課都得拉筋跑圈。
但在高三生的事情上,各種制度,都要放寬一些。總歸是不計入高考專案的學科,學生們大多也都是在操場上看書做作業。
羅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示女生每個月“不方便”的時候可以不下樓。謝青陽算算時間,覺得下次來例假大約正要考試,不然乾脆直接把機會用掉?
如果沈悅之知道她的想法,大約會很熱切地表示:“不然把我的機會也給你用吧!”
想到這裡,謝青陽的步子一頓,很快又恢復過來,從容地拐進老師辦公室。
沈悅之和曲璐璐勾肩搭背,看著學霸的背影。被鉗制地弱勢群體先說:“沒想到啊,第一居然也會找理由不上課。”
沈悅之又想抬手,曲璐璐特委屈地抱頭:“我說什麼了。”
沈悅之想,沒什麼。
就是一節課見不到女票,有點不開心而已。
這點不開心帶進打球過程,就是曲璐璐鮮明地覺得,今兒個悅姐的動作分外有氣無力。排球拍的軟趴趴的,投籃也不得勁兒。
他和沈悅之抽到一隊,一起的還有王奕和幾個外班人。王奕一眼就看明症結所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和曲璐璐暗暗吐槽。曲璐璐給他講了一堆八卦,還一直觀察著沈悅之的動向,深覺打球比上課還要費腦細胞。
再往主席臺的方向瞄一眼,今天下來上課的人似乎比以往都要少。
曲璐璐:“這是不是都要降到零下了?”
沈悅之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衛衣,再看看掛在籃球架上的羽絨服,覺得自己可以再脫一件。
到了晚自習,她們才知道一個確切的數字。羅老師一般都不會佔用周內自習的時間說事,可這天體育課請假的人實在太多,被紀檢注意到,班頭只好提一嘴:“下午第四節課有二十多名女生請假,都是小半個班了。”
沈悅之撐著下巴,翻一翻眼前的書。
羅老師:“要考試了,大家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下面有女生小聲說:“不不不,只是因為外面太冷。”哪兒像待在教室,不僅沒有穿堂風,還能開空調,暖融融的。
羅老師:“接下來還有兩節體育課,大家還是儘量活動一下。整天坐著,胳膊腿兒都僵了。”
沈悅之用胳膊肘碰一碰謝青陽:“同桌,你胳膊腿兒僵了嗎?”
謝青陽一眼看過來:“你幫我揉嗎?”
沈悅之一怔,緊接著大喜過望:“好啊好啊。我家其實還有專門推拿的油什麼的,揉起來特別舒服!”
謝青陽深呼吸了下,把手中的草稿紙糊沈悅之臉上。
這動靜有點大,羅老師一下子看過來。
沈悅之對女票根本沒脾氣,自己把草稿紙從臉上拿下,還在美滋滋地想,“寶貝真越來越活潑了”。
羅老師繼續看她們,謝青陽很坦然地回視過去,表情中看不出一絲彆扭懊惱。
沈悅之則一副“雖然做錯了事,但我現在很乖巧”的樣子,兩隻手都放在桌面上,擺出面對題目苦思冥想的架勢。
班頭十幾秒不說話,又一直望著一個地方,這樣的表現很不尋常。
很多同學意識到這一點,正要回頭,忽然聽到羅老師開口:“行了,自習吧。”
看那倆人的架勢,大約只是隨便玩玩。老師這職業,對成績好的學生,一向都很寬容。
班頭放話了,其他同學便安分地收起八卦心。沈悅之則找準時機,委委屈屈地問:“為什麼糊我啊。”明明是女票主動要按摩的。
謝青陽:“沒什麼,想糊。”
沈悅之一噎,什麼為自己辯護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好看口氣,想著沈家人寵媳婦兒大約是傳統。老爹平時是怎麼對老媽的,自己也得好好學學。
雖然有羅老師的話在,可到了下節體育課,請假的人依然不少。
謝青陽考慮了下,覺得渾水摸魚的話被識破的機率太大,只好裹上圍巾戴著手套,全副武裝,靠在籃球架上看沈悅之揮灑精力。
她的臉藏在圍巾下,但一群打球的男生還是知道,球架下面的妹子是年級第一,又美又聰明,沒看那個沈某某,光因為和她坐同桌,成績就咻咻地往上竄。
於是一個個擺出架勢,力求在年級第一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這樣的戲份,幾乎每次謝青陽來這裡看球,都要來一遭。
平心而論,謝青陽對籃球這項運動本身沒什麼興趣。平常在電視上看到nba都要跳過,何況是學校裡這種比正規比賽的球網低幾十公分的架子。
面前的男生們再賣力表現,也只是增加一些翻書的背景音。
一個學期下來,這些球搭男生也對學霸的性格有了些瞭解,知道妹子沒心情談物件。也就沈悅之,仗著性別的便利,整天笑嘻嘻地往人跟前蹭。還有曲璐璐,憑藉和悅姐關係好,於是近水樓臺。
這樣一來,其他人只好再使勁兒一點,至少混個臉熟,去二班問題也方便。
很快,男生們就都一頭汗。沈悅之混跡在裡面,覺得髮根都溼透了。
球架上掛了一排棉襖,眼看著還有繼續疊衣服的架勢。沈悅之正在糾結,忽然聽到謝青陽說:“別脫了。”
她手一頓,球一下子被別人搶了去。
沈悅之:“……”
謝青陽:“……”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謝青陽的嘴角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又像是很無言以對的樣子。沈悅之更覺自己方才的表現沒眼看,眼見著球越來越遠,守在架子下的曲璐璐還像沒回過神,於是恨鐵不成鋼地自己衝過去,又把球搶回來。
這麼一來一往,沈悅之更覺得熱。旁邊有人根本是要脫到只剩短袖,一個個都穿的比她少。她和謝青陽坐在一起的時候要風度,這會兒就覺得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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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女票的話,更要聽從,沒法子,權當這會兒是夏天吧。
一直打到下課,按慣例是要繼續的,可沈悅之熱到不行,於是一頭撞到謝青陽懷裡,下巴挨在少女發側,緊緊摟住對方:“抱一下,呼,休息一下。”
謝青陽起先推拒了下,很快便不再有什麼動作,安安靜靜地讓沈悅之摟到懷中。
一睜眼睛,就看到面前目瞪口呆的一群漢子。曲璐璐早就習以為常,可這會兒看到旁邊人的反應,莫名覺得不對。他問馬驍:“你們都咋了?”
馬驍摸摸下巴:“悅姐別不是真和學霸談上了吧?”
兩個人的聲音不大不小,飄到謝青陽耳中,還有一點音兒。
她嘴角一抽,拍一拍沈悅之的背,像是抱怨似得,說了句:“你的汗都流我耳朵上了。”
沈悅之笑嘻嘻地鬆開一點,抬起袖子:“給你擦一擦?”
謝青陽往旁邊側一點,自己從口袋裡拿紙,拍給沈悅之一張,讓她擦汗,還強調:“擦你自己的。”
一群單身狗歎為觀止。
陳金戈接到無數諮詢,都在問,他女票是不是也這樣。
陳金戈:“什麼啊,人自己在教室吹空調去了。”
馬驍站在一群人裡,和曲璐璐開小差:“剛剛學霸那個表情,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
曲璐璐同情地看著他,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一點,一副“哦你完了別牽扯我”的架勢。
馬驍抬手錘他,曲璐璐“嗷”一聲,覺得自己簡直活社會最底層。
不過順著驍兒的話想一想,曲璐璐琢磨:“你想多了吧,如果真的是,剛剛學霸聽了你的話,能是哪個樣子?”
馬驍:“哪樣?”
曲璐璐:“你看吧,如果是真的,願意承認呢,應該就有點兒害羞吧。不想承認,就著急上火地否認吧。哪兒能就,呃,一副……”
馬驍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不過要是能著急上火,也就不是他們班萬年第一了。
離期末考還有兩週,在這座大山下,一時之間,一攤人裡,準備繼續打籃球的只剩下三四個。
聽到這個結果時,沈悅之已經把衣服穿得差不多。她給留下來的幾個男生出主意,說他們可以和旁邊的人湊一窩。
說完這話,就高高興興地拉著女票的手,往食堂走。
馬驍&曲璐璐:“不,我覺得還是有點兒問題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很快覺得自己這幅表情也挺那啥,於是各自去找衣服,再一路互相嫌棄。
離期末考試越來越近,學校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不止初三高三還有復讀班,其他年級,也略覺壓力山大。六點出頭時,越來越多的教室亮起燈。晚上晚自習結束後,留在教室裡的人也差不多佔了半個班。
羅老師無意間發現這點,倒是不反對,還特地在班裡說:“之前有同學問我,說能不能延長晚自習時間。其實真沒必要,你們這個年紀,能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兒吧。再說,在學校,本來也說不了多久。”
臺下一片黑壓壓的頭,幾乎沒幾個人抬頭看講臺。
羅老師也不介意,繼續道:“不過往年慣例,到了考前一段時間,會加一節晚自習的。”
這句話一出來,下面就炸開了。
羅老師道:“到時候是自願報名,大家也別擔心。實在精神不好,就回去睡覺,沒什麼的。”
這些話說完,羅老師便在講臺前的凳子上坐好,繼續改作業。
沈悅之自覺自己晚睡一小時也沒關係,於是轉頭問謝青陽:“同桌,你要不要來?”
謝青陽用手上的筆敲她手背:“先背單詞,後面再說。”
沈悅之攤了下手,倒是毫無異議。
操場上打球的人越來越少,沈某人待在教室的時候越來越多。
再有人說起校霸的傳說,知道沈悅之本人的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個走路上都嘀嘀咕咕地背東西的主兒,說她能一口氣打趴所有找事兒的人,不是開玩笑呢。
當然了,那誰的肌肉,胸肌腹肌肱二頭肌,好像是不錯。
離期末考還有整整一週的時候,沈悅之和謝青陽一起窩小旅館。
她很無賴地提出一個遊戲:“我之前看到一個骰子,就是那種,兩個一起用,一個上面寫著親親抱抱舉高高,另一個上面寫……”
謝青陽眼皮有點跳:“你在哪兒看到的?”
沈悅之乖巧.jpg:“就,網上。”
謝青陽拒絕:“不,你走。”
沈悅之嘻嘻一笑,撲上去把女票壓在床鋪上:“那就直接來深♂入交流吧。”
她刻意在話裡加重了某兩個字的音調,然而配上那張臉和此刻的表情,一點都看不出異樣的意味。
謝青陽一身毛絨絨的珊瑚絨睡衣,整體是米色,還帶著兩隻淺棕色的小熊圖樣。沈悅之第一次見這身,就覺得很遺憾,怎麼沒配上一個帽子,帽子上再帶兩隻圓耳朵。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謝青陽聽,謝青陽很快在網上找了一堆動物睡衣的賣家秀問她,是這種嗎。
沈悅之激動地點頭,說寶貝你要穿給我看嘛。
謝青陽果斷否認:“不,我想買給你當生日禮物,你穿。”
到這會兒,沈悅之想著兩人之前的對話,抱著女票軟軟的身體,忽然有些擔心,如果寶貝真送自己一套喵星人或者汪星人的睡衣,她……
當然要好好地穿了。
穿好之後再各種賣萌,拉著謝青陽自拍。
在女票面前,沈某人自認是沒什麼羞恥心的。哪怕她總臉紅,但“喵”一聲賣個萌,還是信手拈來。
“……深入交流?”謝青陽重複一遍沈悅之的話。
沈悅之在女票頸側蹭一蹭,頭髮還帶著點溼意,但已經滴不出水,被她蹭的亂七八糟。
謝青陽往旁邊側了些,沈悅之就追上去,壓著女票的手,還特地將兩人手指弄成十指相扣的模樣。
她不想讓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到謝青陽,於是這會兒就像是在做平板撐。動作當然不標準,但同樣費力。
兩個人蹭在一塊兒,很快開始接吻。謝青陽剛塗過身體乳,身上帶著比平時濃郁很多的香味。沈悅之深深吸了一口,又在她下巴上親了親,“好想吃掉你啊。”
謝青陽:“你怎麼總想這些犯法的事情?”
沈悅之怔了怔:“我說出來了?”
謝青陽沒正面回答她,而是舒出一口氣,“好啦,起來吧。”
話是這麼說,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一個吻完全不足以結束當前的狀況。
沈悅之又親了親女票的眼睛,抬頭時正好瞥到電視遙控器。她想了想,把遙控器夠過來,在電視上切了半天,找了一部看名字就很言情的電影。
開場就是女主視角的旁白:“我叫丁一,一帆風順的‘一’。”
在這期間,謝青陽一隻手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問沈悅之:“看電影?”
沈悅之當然否認,跪坐在床面上,膝蓋陷進柔軟的被褥中,手搭在謝青陽肩上,將少女的頭髮撩到身後,“青陽……”
謝青陽的嗓音有點啞,不知是因為剛才的親吻,還是因為到旅館路上時吹上的寒風。
她說:“怎麼啦?”
沈悅之嘆口氣:“你太好看啦,青陽。”
謝青陽:“哦,就算這樣,吃人還是犯法的。”
沈悅之就笑一笑,眼梢有些勾起的樣子,神情很像那些在校外箱子裡收保護費的不良少年,很輕佻地說:“那我換一種吃法。”還挺不習慣這種語氣。
謝青陽冷靜地:“未成年,謝謝。”
沈悅之捏上女票的下巴,湊過去,把謝青陽再抱在懷裡。她起先是輕輕地碰上少女的唇,上面似乎還帶著奇異的馨香。很快又深入地吻對方,舌葉勾勾纏纏,帶著水聲,和輕微的、幾乎會被忽視的嗚咽。
沈悅之的眼睛不知不覺間就閉上了,似乎在全心全意地感受。
珊瑚絨睡衣比起之前那些件,實在顯得厚了點,隔著衣服,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哪怕勉強捏一捏揉一揉,都沒法有什麼鮮明的感受。
這樣的情況下,沈悅之只好更加認真仔細地吻謝青陽。
她慢慢地帶著女票,讓謝青陽靠在床頭,然後將手撐在對方發側。
謝青陽的手也搭上她的肩,起先是松松地攏著,後面……還是很松,雙手在沈悅之頸後交疊起來。
沈悅之試著去撩女票上衣的下襬,謝青陽感覺到,很快就去按她的手。那點力道,對沈悅之根本沒用,但她當然還是停了下來,改在女票耳邊小聲叫對方的名字:“青陽,青陽。”
謝青陽的手微微顫動了下,不為所動。
沈悅之的嘴巴癟了癟,再接再厲:“我不亂動的,真的。”
謝青陽側過頭看她,兩個人的面孔離得非常近,能感覺到彼此呼吸時的氣息。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似乎比之前更啞了,但只是顯得更加柔軟好聽:“你之前也這麼說過。”
沈悅之膝蓋一軟。
電視在演女主的回憶殺。開場的時候,她是成功的白領,在商場上叱吒風雲。而在這樣的年紀,她忽然接到一封請柬。
是她在年少時代最好的朋友,對方已經生了第二個孩子,正準備辦孩子的滿月酒。
在沈悅之努力攻克前進阻礙的時候,謝青陽越來越多的注意力,被拉到電視屏幕上。
沈悅之抓緊時機,自我感受了下,覺得自己的手還蠻暖和的,一定不會凍到女票。
隨後,就慢慢將手指伸入謝青陽睡衣的下襬,起先是指肚貼了上去,然後是掌心。她的眼瞼輕輕顫抖,一點點往上,眼看就要碰到那個最柔軟的地方。
之前也有碰到過,甚至有過更進一步的動作。可在這會兒……沈悅之的耳根已經紅了,眸色是幽深的,身體越來越熱。
在手上動作的時候,沈悅之再次去吻謝青陽。在學校裡很久沒有親近過,不管在哪裡,人都那麼多。她很小心仔細地抱住身前的少女,去捕捉對方發出的每一絲聲音。
從接吻時的響動,到謝青陽喉間的聲音。還有睡衣蹭在床頭的時候,腿慢慢屈起的時候,手指蹭著自己衣服的時候……
沈悅之“唔”了聲。
謝青陽的身體像是一下子繃緊了很多,眼圈有些發紅。明顯是想說什麼,偏偏被某個壞人堵住唇舌。
螢幕上的女主回到了年少時代,和友人一起逃學,一起被老師訓斥,一起在晚自習的時候跑到操場喝酒。
鏡頭網上移動,照出天上繁星。
女主說:“那個時候,我和她都是十七歲。天總是很藍,星星總是很亮。沒什麼煩惱,也從未想過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