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怎麼安慰白雪啊，沒關係，死了個爹而已嘛，又沒便宜在別人手裡，自己殺死的都不用找仇家復仇？這說出來分分鐘會被砸碎的節奏啊？或者是你那時候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笑一笑就過去了，來笑一個？褚一覺得這樣說的話可能自己馬上就得陪護城河裡的那堆屍體去了。
“他想殺死我，但是最後卻是他死了。”沒有等到褚一回應的白雪，又輕笑著說道，“懂了嗎？”。
“行了，我知道了，這個世界徹底完了，不用救了，救不活了，惡毒後媽變成惡毒親爸了。”褚一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著，看了眼滿臉不在乎的白雪，嘆口氣：“是不是因為你爸爸妒忌你長得漂亮？”
“？”白雪奇怪地看了眼褚一，接著似乎在躊躇著什麼，她從喉間動了動，但是很快就輕描淡寫地說道：“因為我被狼人詛咒了。”白雪似乎在深深地剋制著什麼。
“哦，原來是被詛咒了啊——個鬼啊！狼人是什麼鬼東西？”褚一渾身發抖，白雪公主的故事裡有狼人嗎？這裡有狼人嗎？這都是什麼鬼？這本書的名字不是暮光之城啊！
“詛咒和狼人都是什麼東西？”褚一咬著牙開口問道。
“呵，沒什麼。”白雪露出白白的牙齒笑了笑，伸出蔥白一般細嫩的手指指著外面的世界：“看，焰火都沒了，我已經沒有興致再講了。”
褚一看向外面的城市，那高高的谷堆已經化為灰燼，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不僅是谷堆，甚至火災的周圍一片房屋要麼被拆，要麼也被損毀，本來就死氣沉沉不怎麼好看的城市又多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創口，褚一甚至能夠看見偷偷圍在穀倉周圍抹眼淚的平民們。
“欣賞完表演，那麼，該用膳了。”白雪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不再理會褚一，而是伸出雙手輕輕拍了拍手掌，周圍的侍女隨即如同上好弦的齒輪一般開始行動起來。因為女王懶得動的緣故，所以晚宴的地點通常都會選擇在王座前，為了從宴會大廳將那長二十米的桌子搬過來，白雪甚至將承重牆開了一個口子。只見幾十名女僕將那二十米長接近三米寬的長桌輕手輕腳地搬到了白雪面前，而早已準備好的晚宴佳餚也已經流水一般地被侍女端了上來，從今年的新麥做成的香噴噴的麥餅，到烤炙地恰到好處的乳鴿，再到牛肉派和大塊的鹿排，紅豔的櫻桃，渾圓的葡萄，甚至連整個大陸各個地方不同種類的紅酒都擺了一整排。
不到十分鐘，手腳麻利的幾十名女僕和幾十名侍女已經將晚宴擺好，整整將那二十米長的長桌擺地滿滿當當一點空位都沒有留下，而且琳羅滿目的菜品在褚一目之所及的地方幾乎都沒有重複過，再望向桌子盡頭的城市，那燒燬的谷堆還在冒著黑煙一片狼藉，褚一不禁無聲地嘆了口氣。
白雪拿起刀叉，輕輕插了一小塊侍女切好的羊排，輕輕塞進嘴裡，但那胭紅的嘴唇看起來比那紅肉還要鮮嫩多汁一些，她嚼了嚼，微微皺起眉頭，讓身邊侍奉的侍女不禁露出害怕的眼神。
“涼了，誰做的這道菜？把他絞死吧。”白雪拿起綢布擦了擦嘴角，隨口說道，接著這道命令就隨著侍女一層層地傳了出去，褚一眼角一抽，他似乎已經能聽見那可憐的廚師臨死前發出的哀嚎。
似乎是察覺到褚一此時的情緒有些低落，白雪輕輕地開口問道：“怎麼？魔鏡先生？除了擁有人類一樣的好奇心以外，還有人類的同情心嗎？”
“我只是在可惜自己沒有一副人類的身體，不能吃東西。”褚一挑了挑眉毛，“你難道不知道在一個沒辦法吃東西的人面前吃大餐是最殘忍的事情嗎？”
“所以說你是把自己放在人的基礎上而不是魔鏡？”白雪看向魔鏡，“是嗎？”
褚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知道自己剛剛放了一個錯誤。白雪灼熱的目光讓他下意識的別開了目光避免與其對視：“我以為你已經信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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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誰都不信任。”白雪冷笑，“包括我自己！更何況，你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魔鏡。”
褚一嘴角一抽，想說什麼反駁的話卻堵在喉嚨裡出不來，他看見白雪的臉上浮現出戲謔的表情，好似已經將他看透，讓褚一沒有實體的身影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是了……褚一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真是太蠢了，原來的魔鏡！原來的魔鏡是原王后的，所以，原來的魔鏡不可能不認識原王后，也不可能不認識白雪！可憐自己這幾天還絞盡腦汁試圖博取白雪的信任，但在白雪眼中，自己就好像張牙舞爪的弄臣一樣，只是一個博人一笑的玩意。褚一突然感覺有些無力。
“你不知道前王后的事情，你不知道政變的事情，你不認識我，你對這個世界的基本常識少地可憐，但是你不是蠢，你一直在說謊，卻能夠一眼看透我設下的語言陷阱回答出正確的答案，你的破綻，太多了。”白雪嘲弄著，“但是很有趣，很有意思，你知道嗎，我剛把一直在我面前逗笑的弄臣吊死了，因為你帶給我的歡樂比他們有意思的多。”
“所以你也要吊死我嗎？”褚一冷笑反問，“不過我覺得以我現在的樣子，你還是叫人把我砸碎要容易地多。”
“當然不，我怎麼可能弄壞女巫大人的造物呢？”白雪突然輕笑起來，恢復了之前端莊典雅的模樣，將一小塊蛋糕塞進嘴裡，自信滿滿地說道，雖然是在反問，但是語氣之中已經是肯定了。
但空氣突然凝固了，一片寂靜，褚一沒有說話，白雪連咀嚼聲也沒有了。良久，白雪猛地扭頭，瞳孔裡透出無法掩飾的驚駭，幾乎失聲道：“你不是女巫的造物？”
“女巫、狼人、詛咒。”褚一呼出一口氣，“我受到的衝擊一點都不比你小。那麼能一個個給我解釋了嗎？先從女巫開始？”
“怎……怎麼可能！”白雪一下子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她臉漲得通紅，似乎難以接受，“你，怎麼可能不是女巫的造物？怎麼可能！不可能！如果你跟女巫沒有關係的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一個普通的鏡子裡？你不是女巫的話，為什麼要接近我？恩？你是什麼東西？”
“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知道。”褚一攤了攤手，“所以，女巫、狼人和它的詛咒，到底都是什麼？”
白雪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死死地盯著褚一，許久都沒有說話。
這讓褚一有一種莫名的暢快感，永遠一副勝券在握表情的白雪也會出現這樣的表情，這讓他感覺十分爽快，能看到暴君這樣的表情，他覺得就算是下一秒就被砸碎也值了。
“紅帽女巫。或者說，她更喜歡別人叫她：小紅帽。”白雪突然冷冷說道。
“噗——”幸好褚一現在沒有胃，不然肯定會把腦漿子吐出來——什麼？腦子不長在胃裡？不，褚一覺得現在這種情況，腦子長在哪裡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