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仙門會滅絕。
這是窺探天機看到的未來一角畫面。
起初有人懷疑，因為這種說法存在很多疑點。
即使天地靈源今天枯竭，剩下那些早已修行有成的修士，依然可以活很久。
而未來的畫面中，是這個世界都沉淪了。
沒有生命，萬靈寂滅。
這就很可怕了。
直到北仙門的化神宗主一番講述，終於讓所有人都相信了這個即將到來的災難。
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按照北仙門化神宗主的意思，詭霧並非一成不變。
持續在恢復，不，用復甦更貼切一些。
詭霧復甦遮蓋大地，遲早有一天徹底淹沒整個第五荒墟。
那個時候就不是第幾個階段可以來形容的。
永墜地獄！沒有人間！
那個時候還有什麼活路？
而且一年時間是保守估計，未來的那一角屬於‘結局’。
所有恐怖的事情已經發生。
各大仙門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會奮力反抗找出求生之路。
但在未來的‘結局’中，畫面很殘酷。
這就說明所有人都失敗了。
“道衍長老，中仙門幾位尊者既然看到了未來，又讓你召集我們，想必是有應對之法的，到底有什麼計劃還望不吝告知。”
有人開口，那是南玄洲的一位化神宗主，來自天衍宗。
口中的尊者自然就是萬法山為主的那幾名掌門。
這裡實際上就說明了彼此的差距。
在場眾人中，化神修士很多，畢竟各大仙門頂尖高手齊聚。
不過每個境界都存在強弱。
所以仙門在體系逐漸完善後，劃分了初中後巔峰四個小境界。
步入新的領域，這階段屬於初期，需要穩固、感悟其中奧妙。
一旦穩固下來便是中期，穩固之後自然就是透徹的掌握這個領域的能力，拔高自身的力量。
做到完全掌握便來到領域的後期。
換句話說，這個階段已經成熟了，不再是1+1等於2，侷限於表面的結果。
可以在此演算法上衍生出更多的演算法。
即使最終結果一樣，那些多出的演算法是可以碾壓前者的。
每個境界領域都存在巔峰，並非單指實力，而是一種象徵。
象徵著階段圓滿，介乎於下一個領域之間的存在。
好比1-2之間，超脫於1但低於2，在此之前，1卻是看不見2的。
初聞、入化、超凡、通神是最初仙門對於每個領域掌握程度的描述。
後來才逐漸演變簡化。
那些戰技、神通法術法器，甚至於靈根都是為了彌補某種差距而存在。
如此基礎上才有了後世鼎盛的仙門。
但只有達到一定境界後，比如化神境，這種外力因素加持的影響就變得微乎其微。
境界才是唯一衡定強弱的尺法。
處於每個大境界的巔峰，足以冷漠俯瞰當前境界所有人，說一句‘小道爾’。
境界的持續攀升，接觸面在改變，越高境界的巔峰修士，都是一座難以跨越的巨山。
中仙門那幾個頂尖宗門的掌門，就屬於這一類。
他們站在化神境的巔峰領域，俯視所有人。
和衍玄境可以說只差一層窗戶紙，說不定什麼時候啪嘰就給捅破了。
這個階段他們感悟的不再是化神這個境界，而是衍玄境。
區別在於領悟了多少，掌握了多少。
尊者是對這一類人的尊稱，也是一種實力的象徵。
神霞殿殿主呂不群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尊者。
所以即便是大家都是化神境，但彼此的差距同樣很大。
值得一提的，在場中除了東仙門出了一個呂不群，便只有中仙門存在尊者級別的強者。
所以當初面對神霞殿，即使朝山宗有雲清舒這樣的化神境後期，都面臨覆滅危險。
簡單點來講，面對這類修士你面對不是對方具備的當前境界修為，而是可能存在更高境界的神異。
“在說這個計劃之前，我想和諸位說一件事。”
道衍長老盤坐中心首位，篤篤敲擊了幾下案几，道：“在浩劫之初，大陸完整疆域浩瀚無邊，你我等人也不過是當初一隅之地的生靈。”
“直到浩劫降臨，大地割裂，第五荒墟出現，我們成為倖存者僥倖逃過一劫，至此繁衍生息，有了如今的模樣。”
“但諸位可能不知道，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並非真的安然無恙，它的邊域持續被侵蝕，終年未曾停止，只是距離我們遙遠沒人注意，也很少有人發現。”
“所有人就像生活在一張紙上，邊緣在燃燒，即使沒有爆發詭霧，遲早有一天我們也會徹底消失。”
眾人陡然睜大眼，聽到這個訊息無不震驚。
部分人面色不變，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
“侵蝕大地的是一種荒流之力，任何覆蓋之地都將生機滅絕，這是浩劫的餘波，充斥混亂、湮滅，甚至可能，它就是導致仙門浩劫的罪魁禍首。”
道衍長老環視眾人，沉聲道：“這是不可逆的現象，浩劫一直沒有結束過，只是被遏制，詭霧的爆發很可能提前終結這種遏制效果。”
這句話徹底讓所有人的心跌入谷底。
“如此說來，豈不是我們必死無疑？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各自準備保命的手段，能活多久是多久吧，反正都要死。”
有人自嘲似的說道。
“浩劫能覆滅曾經鼎盛的仙門，我們現在可連昔日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現在能明白那些大能為什麼會消失了。”
“這是一個死局啊。”
“呵，真是夠絕望的。”
“不，還有一個希望。”
道衍長老待所有人看來，繼續道：“放棄，放棄第五荒墟。”
放棄第五荒墟？
眾人皺起眉頭。
北仙門的化神修士開口笑道：“諸位何必如此頹廢，莫忘了第五荒墟從何而來。”
第五荒墟是原本大陸的一塊。
對啊！
大家一下子反應過來，因為訊息的衝擊差點忘了這件事。
果然就聽道衍長老說道：“荒墟共有十二處，只是被荒流之力分割無法來往，這是有大能親自印證過的，離開第五荒墟前往其他荒墟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歷史上，浩劫爆發的時候，完整的靈氣大地被萬星轟擊，逐漸割裂。
第五荒墟就是第五次割裂造成。
“等等。”
有人遲疑道：“道衍長老，你如何能確定其他荒墟現在仍然存在，即使存在是否適合生存？”
這句話同時是很多人的心裡話。
既然第五荒墟都遭到荒流的持續侵蝕，那麼其他荒墟顯然也不能例外。
畢竟荒流就像一條分割線處在所有荒墟之間。
沒道理第五荒墟出了問題，其他荒墟沒事。
甚至可能有的荒墟已經徹底沉淪。
“不能確定。”
道衍長老的話讓所有人皺起眉頭。
商議半天你最後給我來一句不能確定？
“但絕對比現今第五荒墟的狀態要好。”
道衍長老話音一轉說道。
“什麼意思？”
“我剛才說過，第五荒墟最初，只不過是原本大地的一隅之地，疆域並不大，靈源相對貧瘠。
中仙門幾位尊者這些年來觀察過，得知一個結論，荒流對於靈氣濃郁的地方，侵蝕較慢，如果我們能找到靈源相對完整且充足的荒墟，就可以繼續活下去。”
這個活下去不知是個人，包括了仙門能夠得到充足時間延續。
道衍長老說道：“這樣我們就有足夠多的時間，重新謀劃如何抵抗荒流，對現在第五荒墟的環境而言，我們沒有這個機會。”
眾人明白了。
這是要為將來爭取更多的時間。
至少比一年之後徹底滅絕要強。
一年的時間想出對付荒流的辦法，顯然不可能。
這可是曾經差點覆滅仙門的詭異。
只要時間上充足，未來說不定就能想到對付的辦法。
這是眾高層心中樂觀的想法。
拋棄第五荒墟，逃離第五荒墟，尋找全新的家園就是道衍長老所說的核心。
“話是這麼說。”
有人平靜下來，說出心中的疑問：
“道衍長老你也說了各大荒墟之間存在荒流之地，無法互通，我們要怎麼過去？”
“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道衍長老挑明。
眾人打起精神，目不轉睛。
“橫渡荒流之地。”
聽到道衍長老這話，所有人嚇了一跳。
荒流之力充滿混亂、湮滅的能量，對任何生靈來說都是致命的。
簡單點來講會被汙染、侵蝕。
“這不是送死嗎。”有人詫異說道。
道衍長老擺擺手，繼續道：“我的話還沒說完，自然不能是直接橫渡，要藉助一些外力。”
“中洲有一法寶通天橋，可以抗衡荒流之力，藉此橋就可以透過荒流之地，到達彼岸。”
一位化神修士皺眉道：“通天橋？為何以前從未聽說。”
“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
北仙門一位化神修士笑呵呵說道：“通天橋曾經是一位劫變期大能的法寶，傳聞此橋可通仙域，那位大能在浩劫中隕落後法寶隨之遺失，沒想到在中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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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劫變期屬於一隻腳踏入仙的領域，這種大人物的法寶，足以讓人信服。
“沒錯，通天橋被天寶閣的人找到，一直收藏。”
掃視眾人一眼，道衍長老緩緩道：“通天橋能在當初充斥荒流的浩劫中完整儲存下來，顯然是無懼荒流的，之所以收藏，是因為使用通天橋必須要用特殊的方法。”
“什麼特殊方法？”有人問道。
道衍長老說道：“氣運。”
氣運？
一件法寶居然和氣運扯上關係，使用方法如此苛刻在座眾人前所未見。
因為絕大多數的法器都是依靠修士自身靈力吞吐來使用。
“諸位的疑惑我能明白，通天橋是劫變期大能的本命法寶，若想催動必須擁有等同的實力，對於如今來說無異於痴人說夢。”
“只有氣運，得天地之造化予以加持，方能使通天橋重新煥發威能。”
這麼說的倒是沒錯，合情合理。
不過很快就有人表示疑惑。
“說是這麼說，看著簡單，可上哪裡去找氣運？”
不過也有人想到什麼，面色微變，驚疑不定注視道衍長老。
“氣運無從捉摸，即便我等修士也無法探究、收集，但有些東西卻是可以凝聚氣運。”
道衍長老面容沉靜，說道：“諸位道友的宗門鎮教之物，便是此類。”
“道衍長老，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有人眼神閃動，緊盯老者。
環視在座，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面沉如水。
如果不是道衍長老是萬法山當下的領頭者，僅此一句話就足以讓他們升起殺心。
或者乾脆拂袖而去。
道衍長老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最終召集他們的原因，是為了鎮教至寶。
這麼一說大家基本都能明白。
身為鎮教之物，必然是頂級至寶，屬於底蘊。
沾染一宗因果，受教眾膜拜。
往往能拿來當做鎮教之物，肯定具備超乎尋常的威力，達到震懾、殺手鐧的作用。
某種程度上，當鎮教之物破碎，也就象徵著宗門滅亡。
說其凝聚氣運毫不誇張。
當然，這不代表鎮教至寶就是所有氣運的載體。
門中高手、弟子、資源，影響力等等都可以算是氣運的一種。
但不可否認，鎮教至寶絕對是其中大頭。
不能說所有勢力都存在氣運。
但在場都是各仙門勢力的頂尖存在，肯定是有氣運的。
鎮教至寶承載著至關重要的那部分。
現在道衍長老的意思，分明是想要拿走這部分氣運。
以此來催動通天橋的正常使用。
說實話，所有當家做主的人心底，第一時間都是抗拒、不可能、絕對不行。
關於氣運的說法，還有另一種存在。
國運。
為什麼世俗間王朝可以和仙門平起平坐？
不是因為高手多，而是國運加持。
對付王朝就要對付國運，而國運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天道化身，得天眷顧。
逆天而行必遭天譴，這對修士來說可再熟悉不過了。
再大能大過天嗎？
國運的組成非常復雜，但有一點非常簡單。
一旦國運羸弱，王朝必將走向滅亡。
同理，這點可以完全適用於仙門勢力。
失去氣運，基本上就可以告別腳踏車了。
道衍長老這不是找他們商議來的，是找他們要命根子來了。
“道衍長老是想讓我等拿出氣運之物，好來使用通天橋，你不覺得這很荒唐嗎。”有人打量中心那位老者，哂笑道。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客氣什麼的完全不重要。
甚至有人懷疑所謂窺探天機，仙門滅絕什麼的都是對方編造出來的謊言。
真正的目的是覬覦他們的氣運之物。
並非胡亂猜測，大家見多識廣，能修煉到如今的境界沒有一個人是泛泛之輩。
有些問題稍一琢磨就能看出來。
部分人開始暗自提防四周，戒備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懷疑這就是一場鴻門宴。
萬法山把大家召集於此，準備一網打盡。
如果軟的不行，很可能來硬的。
“拿出氣運之物，便是讓我等滅亡，絕不可能。”
“道衍長老，大家都是聰明人，這點你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