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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叫你無路可走(1/2)(四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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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王王宮當中。

模樣敦厚可親的安息王正與兩人對飲,安息王氣度頗從容,那兩位飲酒之人則是極恭敬慎重,處處不肯失禮,酒至半酣,安息王復飲一杯,將酒盞輕輕放在了桌子上,嘆道:

“能夠有先生出謀劃策,寡人才能夠一去心病。”

對面是身材高大,模樣苦拙木訥的男人,聞言恭敬道:

“王上手提三尺劍,據地萬里,兵甲之士數十萬,此天命在此,豈人力所能為之?王上委實謬讚!”

安息王聞言失笑,復又勸酒,嘆道:

“當日大兄在世,寡人不能妄動,但是現在兩個侄兒委實稚嫩,不能掌握兵馬,長久以往,恐怕生亂,只希望他們二人能夠明白寡人良苦用心,勿深怨寡人才是。”

那男子恭敬道:

“王上用心良苦,又有一吞草原,成就霸業之心。”

“彼時兩位王子同樣能夠享受榮華富貴,而不必受到政事糾葛的影響,此無苦而處處回甘,兩位王子都不是目光短淺的人,自然應該感謝王上,又如何會怨恨?”

“是王上多心。”

“哈哈哈,寡人多心,寡人多心,先生教訓的是,寡人自罰三杯。”

安息王大笑,連飲酒三杯,以空酒盞往對面一晃。

另一陪酒者是個年輕人,眉宇飛揚,當下道:

“父王海量。”

安息王取笑道:

“只是三杯,如何海量了?我的孩兒,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奉承話?”

年輕的儲君唯唯諾諾。

安息王搖了搖頭,今日並未動怒,復又笑道:

“你還年輕,勿要如此在意,只要不要像是古牧那樣,連出昏招就好。”

“呵,主動去挑釁右賢王?你那位三叔可不像是其他叔叔那樣剛直,古牧還是太年輕了,才出生沒有多久的牛犢去挑釁有著狐狸一樣內心的猛虎,如果不是寡人先前下令的話,可能就會折損在那裡了。”

古拙男子恭敬道:“王上慈悲。”

安息王笑嘆,道:“算是什麼慈悲?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

眼眸微斂,心中更有默唸,若非如此的話,又如何能夠從大秦那裡拿到更大的好處和補償?

心中念頭一瞬閃過,便即復又飲酒,一直暢飲至天邊熹微,方才作罷。

安息王畢竟年紀漸大,精力不如往日,雖然仍舊還有暢飲之心,卻有心無力了,打算屏退兩人,稍事休息。

安息國儲君以及古拙男子起身行禮。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音。

安息王皺眉,心有不愉,卻還是強打精神,召那人進來,不片刻就有一人大步而來,鎧甲之上沾染了淒冷之意,恭敬行禮,將手中卷軸捧上。

安息王看到了紅木卷軸上一側振翅的白鷹,認出了是從右賢王那裡傳來的訊息,微微皺眉,抬手將那卷軸拿起。

古拙男子見狀行禮,道:

“既為軍機密要,請陛下允許屬下暫退。”

安息王擺手笑道:“先生於寡人為左右手,何必如此見外?可是信不過寡人?這是我三弟傳來的訊息,不妨來此一同參詳。”

古拙男子行禮應諾。

安息王從容不迫,先令人撤去酒盞,換上清淡小食,復又洗浴更衣,方才輕描淡寫,並不在意地將那卷軸開啟,一邊隨意去看,一邊與旁邊男子哂笑道:

“這一次,卻不知道我那位古牧侄兒又做出了什麼驚人之舉。”

“且與先生共賞。”

他嘴角笑容微微收斂了些,眉頭皺起。

古拙男子心中微動,安息王已經將手中卷軸隨意放在桌上,眼底似又不屑,輕笑出聲,彷彿看到頑童置氣的長輩,從容不迫。

古拙男子道:“陛下為何發笑?”

安息王笑嘆道:“自然是笑我那位侄兒,也笑他的麾下謀臣,聽聞先前他曾得了一人名為王星淵者,破去了挑撥之機,還以離間,本以為還算是個人物,未曾想到,不過是黃口小兒罷了!”

“呵,右賢王傳訊,我那侄兒,居然拋下了手中兵甲,孤身逃離,已經足足一兩日未曾出現了,以屬下為誘餌,就算是能夠逃得了性命,又有什麼用?軍心盡喪,已經沒有了立王之基。”

“可笑,可笑。”

古拙男子心思微動,恭敬道:“自然是不能夠和陛下相比。”

安息王意態睥睨,大有指點江山之姿,道:

“若我在此,以弱擊強,與其如喪家之犬,逃遁離開,不若挑選精銳強將,星夜逆襲,趁機取下巴爾曼王宮和豐烏,或者還有一線之生機。”

古拙男子心中一驚,恭敬道:“陛下此計,兵行險路,雖然大膽,卻深得兵家其疾如風,其難測如陰,非王上氣魄,誰能為之?”

安息王心下輕鬆,相比起還算是有些溝壑的古牧而言,其兄長豐烏不過是一介莽夫,並沒有什麼威脅,當下不由得大笑,舉起杯盞,道:

“便是輕騎趕回,也難有什麼本事翻天。”

“人數一多,便逃不過我那三弟的耳目,可是區區十幾騎,又要如何翻天?”

“本來應該暢飲,但是昨夜飲酒甚劇,寡人此刻頭痛,只得以茶代酒。”

“先生勿怪。”

古拙男子恭敬接過。

正在此刻,突然又有腳步聲音響起,侍者高聲叫道:

“陛下,阿克阿孟大人派遣使節而來。”

安息儲君笑道:

“恐怕這是阿克阿孟大人有捷報要傳給父王知道,還不快快迎進來?”

當下侍者領命,將一人迎入其中。

安息王飲茶,從容笑道:“千里來此可曾受累?不知道阿克阿孟有什麼事情要整個時候傳來?!”

那侍者頭顱低垂,不敢看他,聲音沙啞,道:

“回稟陛下,昨,昨夜二王子古牧殿下已然宮變!”

安息王臉上從容的微笑凝固。

安息儲君猛地踏前一步,怒道:

“你說什麼?!”

“就算是他趕回來,區區十幾人又有什麼用處?!”

那使節叩首在地,顫抖道:

“昨夜大王子大宴群臣。”

“古牧殿下突然出現在王城禁軍,疑似先遣一此刻陰入其中,將軍中大王子嫡系擊昏,再以玉璽及高手,掌握禁軍,宮變不過盞茶時間,而今已然登基。”

安息王面色印沉下去,眾人皆色變。

古拙男子想到方才自己對於安息王計策的誇讚,額頭更是止不住地滲出冷汗。

他說這樣的計策只有王上的氣魄才能夠做出來,可是現在對手竟然做的比安息王更好,更大膽,那麼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安息王臉上神色變換不定,復又笑出聲來,神色從容。

安息儲君額頭有汗,心中一團混亂,此刻聽到輕笑聲音,卻覺得心下一安,道:

“父王何故發笑?”

安息王笑意漸漸收斂,道:“笑?我笑那王星淵果然有些本事,我的侄兒也算是有點膽魄,敢做這種事情,但是仍舊短謀少智,巴爾曼王城之外,各路將領率兵駐紮,其中不乏曾經和古牧為敵者。”

“他帶領輕騎突入,明以玉璽大義名分挾持,暗則以高手以相逼,不能盡數得禁軍人心,此刻只消有一員上將軍率軍直入,他縱然是佔據王座,也不過是片刻的酣夢罷了,恐怕性命不存!”

“若寡人所料不錯,阿克阿孟應當是在事情有變的第一時間,便派你來報,對否?”

古拙男子見那使節果然應諾,心中微松,行禮道:

“王上神機妙算。”

安息王意態睥睨,大笑道:

“哈哈哈……”

正在此刻,侍者復又匆匆而入,道:

“陛下,殿下,阿克阿孟先生第二位使節到了。”

安息儲君心中長呼口氣,道:“還不快快有請。”

片刻之後,一員驍將打扮的男子奔入內部,還不等到安息王等人開口問話,一下跪倒在地,嚎哭道:“陛下,大事不好!”

儲君臉上勉強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那使節沒有看到幾位大人物臉上的表情,接近著道:

“二王子古牧已於昨夜登基,令從中夜出,大赦巴爾曼王領。”

“下令極寬和,百姓信從,並封其仇寇拓跋將軍為侯,而今諸將軍鹹服!”

古拙男子雙瞳皺縮。

安息王則是徹底笑不出來,沉默了很久時間,深深吸了口氣,令那使節暫且退下,復又遣人道:

“速去右賢王領,招其回信。”

眾人領命之後,安息王沉默許久,似頗為讚賞,道:

“未曾想,巴爾曼王領終究沒能落在寡人的手裡。”

古拙男子跪倒在地,道:

“是臣失職。”

安息王嘆息一聲,灑脫笑道:

“這種事情如何能夠責怪先生?”

“此人名為王星淵罷,不錯,不錯。”

“我觀其用計,先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擅奇謀,之後的佈局卻嚴密,堂堂然有大將之風,不知道是誰教出來這樣的人物,當為俊傑,此次寡人還是小覷了他,生子當如是也!”

古拙男子道:“陛下有器量如此,乃為我安息國之福!”

安息王拂袖,淡淡道:

“那王星淵終究年歲尚小,眼界仍舊侷限於一國一地,殊不知這天下之大,卻遠非是安息諸王啊,呵,畢竟年幼,寡人雖已經不復壯年之心,經此一事,卻也當想要和教出他的人物親自較量一番,爭論個上下。”

安息儲君道:

“父王的意思是?”

安息王道:“而今只消以其得位不正,藉助大秦之力。”

“再行運作,壓力之下,強迫其退位給其兄長,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儲君微怔,道:

“可是,大秦如何肯聽我等的?”

安息王淡淡道:“而今早已經不是當年義戰天下了,國與國之間,唯力與利橫行,關於大兄之死,既然死於秦人之手,秦國終究難以擺脫乾淨,寡人若以三成賠償作為退讓,請其稍微出面,無需表態,並非難事。”

門外一陣騷亂。

安息王的聲音不由得微微一頓,古拙男子身子下意識緊繃,生怕又有什麼地方的使節衝進來,直到侍者入內稟報,說是兩位大秦使節在外,他方才稍微安下心來,不覺已經冷汗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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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王仍風度極佳,派人請那兩位秦官入內,微笑道:

“原來是兩位大人,不知道兩位大人此刻來訪,是有什麼見教麼?”

那文官行禮,道:

“何敢如此!”

“只是我二人畢竟是大秦之官員,在友邦抖留已經數月之久,自該回返,此次前來,不過是為了請辭。”

安息王微怔,略作沉吟,道:

“兩位要走,小王自然不能阻攔,若非此身當社稷之重,當親送至邊關。”

“不過卻是不知,之後事情,卻又要和誰人商量?”

文官嘴角微微翹起,抬起頭來,微笑道:

“王上所說何事?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安息王微怔。

文官道取出一份檔案,微笑道:

“新任巴爾曼王已寫文書,表明並不在意此事,其上有王璽玉印。”

“王上要親自看看嗎?”

安息王笑容凝固。

片刻之後,兩名秦官告辭,行至落腳之處,那名武功頗為高明,穿錦衣持刀的武將大笑不止,道:“有趣有趣,有膽魄有膽魄,這個新的巴爾曼王是個人物,能夠看得清楚局勢,不像是他哥哥和叔父。”

“不知安息王心情如何?哈哈,沒有了開口的由頭,再加上這兩三月日夜所求的東西給人一把撈了個乾淨,湯汁兒都沒有剩下一丁點,想來臉色極為精彩!”

“出手之人也是夠狠,半點還轉餘地不留。”

文官搖頭,道:“勿要如此,安息畢竟是友邦。”

武將笑聲漸歇,微微抬眸,笑道:

“友邦是安息。”

“而非安息王,更非只想要討要好處的賊人。”

王宮之中。

安息王沉默著。

儲君抿了抿唇,開口道:“父王?”

“滾。”

儲君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還要開口,看到自己平素敦厚可親的父王身軀微微顫抖,雙目之中隱隱血絲,彷彿暴怒的雄獅。

安息王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深深吸了口氣,道:

“出去。”

儲君張了張嘴,古拙男子拉住他,搖了搖頭,兩人轉身離開,侍者小心將木門關上,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屋子裡面驟然便響起的推砸動靜彷彿毫無所覺。

桌子被推倒,江南的瓷器被砸碎,碧玉珊瑚化作碎片。

聲音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一片廢墟當中,身軀微微顫抖的安息王呼吸粗重而急促,雙拳緊緊攥起,從喉嚨裡擠出了聲音。

“王,星,淵……”

“壞孤的好事,孤必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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