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還供著暖, 溫暖潮溼的空氣在安靜的空間裡發酵。
糅雜著女孩的清甜, 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奶香。
她躺在床上, 黑髮凌亂, 白嫩的肌膚漸漸爬上粉色。
那股香味兒似乎能濃了。
沈昀低頭,執起她一隻手送到唇邊細細的吻。
薑末用力把手抽回來,狠狠瞪他一眼, 抓過旁邊的抱枕矇住臉不理他了。
笨蛋!笨蛋!大笨蛋!
竟然說她胖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理他了。
那一眼水光瀲灩,含嗔帶怒,沈昀被她看得心火暗燒, 手從腰背緩緩往上爬, 手指輕輕勾開內衣搭扣。
“走開啦。”薑末踹他一腳,悶悶的聲音從枕頭下面傳出來。
下一秒, 屁股被人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
“剛原諒你就開始鬧,乖,哥哥不嫌棄你胖了……”
薑末一聽,更氣, 用力推他, 臉都憋紅了。
沈昀低笑一聲, 順勢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小腹,啞聲道:“有小肚子也很可愛。”
薑末:“……你走開, 我那才不是小肚子!”
“不是小肚子是什麼,肥肉?”沈昀揚眉。
見薑末撇開臉不說話,不知道是羞還是氣, 亦或者是動情了,臉上紅撲撲的,胸膛起伏,微微喘息,比記憶中好像確實多了幾分柔美……
他心裡突然一動,一顆心上像是突然被什麼扎了一下,從某個點開始凹陷,最後轟然一聲,徹底坍塌。
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心裡某個猜測像《葫蘆娃》裡的那顆種子,彪悍的發芽,碾壓周圍的一切阻礙。
“末……末末……你……”
他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的小腹,抽走了蓋住她臉的枕頭,磕磕巴巴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薑末臉更紅,轉身趴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悶悶道:“你別問了。”
十九歲的小姑娘,對懷孕有種詭異的羞恥感。
肚子裡懷著孩子,簡直就像在昭告所有人他們那個過了。
可這句話根本就是在承認!
沈昀呆了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站起來拉開門出去,出門的時候腳還絆了一下,差點跌倒,接著外面又響起玻璃碎裂的響聲。
薑末連忙坐起來,剛想喊他又忍了回去,捂著嘴悄悄笑了一聲,低頭把衣服穿好,不滿的嘀咕一聲:“只管脫不管穿的流氓。”
等她把衣服穿好,又過了好長時間門才又被推開。
沈昀從外面進來,臉色已經十分平靜。
薑末:“剛才什麼碎了?”
沈昀:“水杯,你放得太靠邊了。”
“……哦。”
明明是自己沒看見,還賴她。
他過去,坐到床上,順手把旁邊的小女孩抱到懷裡,一手攔住她腰,一手輕輕放到她小腹上
那裡微微隆起,有些硬硬的,和長胖的肥肉觸感完全不同。
這裡,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一個全新的,稚嫩的小生命。
他喉頭微哽,一股軟流從心臟湧出,燻得他眼眶微酸。
良久,他才啞聲問:“多久了?”
薑末手抵在他胸口,掌下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急促激烈,和他冷靜的外表一點都不像。
“快四個月了。”
沈昀第一反應,自己剛才查到的資料上說三個月後可以進行適量的夫妻生活。
第二反應,四個月……
他臉瞬間沉了下來。
那個穿越女來的時候,薑末那時已經懷孕了。
他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不是薑末身體素質夠好,她抱著自己撲到綠化帶那一下孩子就沒了。
或者再倒黴一點,那支注射器扎到了她身上……
薑末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怕他發火,趕緊彎腰去親他,手也沒閒著去解他皮帶,嘴裡軟軟道:“哥哥,我好想你啊……”
這時候倒是識時務。
沈昀冷笑一聲,抓住她作亂的手,一派正人君子樣,“孕婦不宜劇烈運動。”
如果不是薑末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炙熱的反應,她差點就信了。
沈昀把她抱下來,道:“走吧,跟我去民政局一趟。”
薑末嘴巴嘟起來,“幹嘛啊?”
她現在倒是不擔心沈昀要和她離婚,只是還想不到為什麼要去民政局。
沈昀:“你不是一直介意我和那個女人領證的事嗎?把現在這個婚離了,再和你結一遍。”
……!
薑末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催促道:“好啊,快點快點,一會兒人家該下班了……”
臨出門的時候,她又從零錢包裡找出來四塊五毛錢,大方的塞給他,“我幫你湊一半錢,我們aa。”
以後不管是喜悅還是悲傷,她都要和他一起分擔。
沈昀失笑。
接過她那四塊五毛錢,他親了一下她額頭,“好。”
——
今天不是黃道吉日,民政局很清閒,小王是負責離婚的,隔壁小趙是負責結婚的。
兩人坐在一起,隔著半人高的玻璃牆一邊刷著手機一邊閒聊。
小王剛送走一對離婚夫妻,“現在離婚率也太高了,離婚的理由也千奇百怪,你知道我之前辦過一對兒為什麼離婚嗎?因為兩人aa制婚姻,連做|愛都要aa制,最後一方無法忍受離了。我他媽真是服了。”
小趙:“噗,做|愛怎麼aa?”
小王:“一人要求一次,如果要求多了就要付另一方錢。”
小趙:“……這是找雞還是找鴨?”
小王:“誰知道呢,我就想等著看看會不會遇見比這個理由更奇葩的……”
話音剛落,門外就出現兩道人影。
小王精神一振,知道是找自己的。
畢竟今天不是啥好日子,結婚都要搏彩頭,只有離婚不看黃曆。
抬頭一看,小王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來人男的俊女的靚,眼熟得很,赫然是現在炒得正熱的恩愛夫妻薑末和她的老公沈昀!
我了個大操!
這兩人跑民政局來幹什麼?不是也要離婚吧?
不可能不可能,這兩人都要離婚的話,她這輩子真的沒法相信愛情了!
然而上天顯然不care她這輩子會不會繼續相信愛情,兩人還是朝著離婚視窗徑直走了過來。
沈昀讓薑末到凳子上,自己彎腰把身份證,戶口本,還有結婚證遞過去,道:“你好,麻煩幫我們兩個辦理一下離婚手續,謝謝。”
小王:“……”
她抽搐著嘴角把證件拿過來開啟一看,眼前一黑,真的是沈昀和薑末!
不是長得和明星撞臉的別人!
民政局裡,沈昀和薑末走進來的瞬間就成了大家視線的焦點。
本來看他對薑末那麼體貼,還以為是誤會之類,結果下一秒就聽見他說要辦離婚手續。
一群人:“……”
媽媽,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小王抽著嘴角:“……你們真的考慮好了嗎?離婚理由是什麼?”
沈昀:“……感情不和吧?”
薑末點頭,催促:“可以快點嗎?我們還要趕時間。”
十分迫不及待。
萬一剛離了婚就下班了,她們就要少當一天夫妻,多虧了。
小王:“……這是《申請離婚登記聲明書》,請籤一下字,還需要雙方的證件照,門口就有照相館。”
薑末拉著沈昀開開心心的去照相。
照完了單人照,又照了雙人照,一會兒辦結婚證的時候用。
一群人:“……”
第一次見離婚還這麼開心的。
兩人照完相回來,又籤了好多檔案,上交了九塊錢的手續費,終於,紅本本上落下“證件作廢”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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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紅本本變成了綠本本。
然後薑末又拉著沈昀迫不及待的跑到結婚視窗前面,把手裡的東西往前一遞,“你好,麻煩你幫我們辦一下結婚手續。”
……
安靜三秒鐘,民政局裡噗了一片。
小王:“……”
她覺得她找到更奇葩的離婚理由了。
兩個小時後,薑末拿到了一個嶄新的結婚證書,上面是她和他的照片。
女孩笑容燦爛,隱隱露出潔白的牙齒。
男人戴著眼鏡,斯文俊雅,眼角含笑。
愛情和喜悅,遮都遮不住,從兩人的每一個細胞往外溢。
一切好像完全沒有變過,但是一切又好像完全變了。
這是她和他一起領的證件。
一輩子只準備領一次的證件。
“薑末末。”
他扣住她手指,送到唇邊親了一下,鏡片後的眼神有些冷酷,又有些溫柔。
“嗯?”她勾著他的脖子輕輕親他嘴角。
“看見了嗎?結婚,離婚,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她鬆開他,臉上笑意微斂。
沈昀拿著結婚證,珍重的放到她手心裡,和她一起緊握。
他道:“婚姻可以很堅強,也可以很脆弱,薑末末,我們一起保護好她,好嗎?”
男人棕色的瞳孔裡光芒柔和卻堅定,彷彿有某種神秘的力量一直看到她心裡,在她心上纏上一層又一層的枷鎖,沉甸甸的,是他們未來幾十年的人生。
薑末突然想起那個記錄本上他的話,“黃金打造的枷鎖”。
她終於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是愛情,也是責任。
她知道自己從此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再為所欲為。
以後不管做什麼,她代表的不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沈昀。
她肩負著兩個人的人生。
如果說婚姻是一座華麗的牢籠。
那她自願踏進去,永遠不出來。
因為牢籠裡有他。
薑末低頭,嗓音有些堵,低聲道:“好。”
她眼眶有些酸,視線也開始模糊。
懷孕好討厭,她現在好像特別容易哭。
下一秒,朦朧的視野裡突然多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沈昀輕輕開啟,裡面是一對漂亮的對戒。
女士的那一款,鉑金戒圈細細的,上面一顆小小的粉色鑽石熠熠生輝。
他拿出來,輕輕執起她的手幫她戴上,微微有些赧然。
“這是我20歲那年買的,那時候哥哥比較窮,這是我能買得起的最好的戒指了……”
當時他大學還沒畢業,s&m也還沒影,他和裴天意幾個接了個專案,辛苦好幾個月,拿到報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珠寶店挑中了這對戒指,剛到手的錢還沒暖熱就又跑進了珠寶商的口袋。
薑末抬眸看著他,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明明有一肚子話要說,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昀微微尷尬:“是不是不好看?款式好像是有點過時了,我還準備了別的,二十克拉的大鑽石,請了著名的珠寶設計師……”
他只是覺得這個更有意義,想親手送給她。
薑末突然抱住他,微微哽咽:“我不喜歡大鑽石,我就喜歡這個!”
沈昀再也忍不住,捧起她的臉低頭親了下去。
車裡你儂我儂。
網上又是一波驚濤駭浪。
有人拍到薑末和沈昀去民政局的照片,發了一條微博:“沈總和薑末……這是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