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傢伙，怎麼連約定的時間都這麼有節律呢？”
看見兩位委託申請人共計在五分鐘之內一前一後回覆了自己的邀約，林墨心中也不由泛起了滴咕，疑惑著這兩個人約定見面的地點與時間。
在相約見面這件事情上，他只有時間的選擇權，並沒有地點的選擇權，為了節省時間，他確實是想在同一天之內跟兩人各自見上一面。
如此一來，為了避免在同一時間段與兩人相遇，他就需要提前做好時間規劃，一人安排在中午見面，一人安排在晚上見面。
唯有每次見面的時間段互相錯峰開來，才能有效且合理地利用時間，還能避免與兩人一同見面的尷尬情況。
然而讓林墨詫異的是，還沒有等他開口，這兩位委託申請人竟然這麼識趣，各自主動地提出了在不同時間段見面，地點也不盡相同。
這倒是免去了他多費口舌解釋的麻煩。
林墨給APP聊天欄目上的對面兩人回覆了幾句話，想著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不遲，隨後就藉口自己需要早點休息，主動中斷了與兩人的聊天。
關掉電腦，洗漱完畢，走向柔軟的床鋪，林墨很快便在床上入眠了。
......
......
一夜無話，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天剛矇矇亮，在床上熟睡的林墨就被徐婉雪來自客廳的呼喊聲給叫醒了。
他動作利落地從床上起身，簡單地洗漱完畢過後，便穿戴好了今日出行與他人見面的服飾，一身精緻的墨黑色正裝，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影視劇走出來、正欲參與宴會的貴族子弟。
穿著這身衣服從臥室裡走出來，自然免不了受到徐婉雪、劉若瑩兩人的盤問。
畢竟他今天的工作無非是護送兩人離開神陽，並且眼下也才早晨七八點，待到把她們兩人送離神陽估計也才到中午時分，白天的時間還剩一大半，穿戴得這麼正式總不可能是為了給她們兩人當司機，更大的可能是想去見什麼人。
林墨也沒有隱瞞，直言自己就是要去約見兩位新認識的駭客老師，想要從對方手裡學到一些駭客的技藝。
第一次見面總得給對方留下好印象，打扮一下自己也很正常。
兩女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在家裡稍作停留後，三人便不再留念地一同離開了公寓，搭乘著汽車朝向城外的高速公路駛去。
途中，劉若瑩還疑惑為什麼他們的駕駛路線不是去往機場的方向，徐婉雪則是隨口解釋了自己想要自駕遊一番，這才把劉若瑩的嘴給堵住了。
至於那輛在預知之中即將發生爆炸的航班飛機，林墨也並不是很擔心，因為那輛飛機本就是徐婉雪獨自一人乘坐的專機，她本人不親自趕到那裡，飛機就不會起飛。
即便沒有在預定時間抵達機場，那邊的工作人員最多隻會誤以為是徐婉雪遲到了，沒有得到徐婉雪本人的指令，工作人員們也不可能想到他們要接待的貴客早就更換交通方式了。
而正主都沒到，那個藏身幕後的AI自然不會輕易動手，這麼一來那輛飛機還能起到吸引注意力的作用。
而等到徐婉雪兩人離開神陽，幕後AI在判定計劃失敗之後，大機率也不會繼續浪費精力試圖去炸燬一輛飛機，這種多此一舉的行為不僅毫無意義，還會增加暴露自身的風險，思維邏輯相當理性的AI不可能做出這種舉動。
城市裡車來車往，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一輛普通的跑車逐漸抵達了高速公路的入口處。
順著這條高速公路一路前行，徐婉雪與劉若瑩兩人便能駛離神陽，前往其它城市，只要遠離了AI力量的輻射範圍，她們便能在其它城市搭乘飛機，最終安全抵達夜之城。
雖說這種臨時更換交通方式，在某種程度上也違背了公司的旨意。
但只要最終的結果不變，待徐婉雪真正抵達了夜之城，那康陶公司也不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為難一名即將上任的CTO。
說到底，像她這種已然位於公司權利金字塔上層的人，完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擁有自主權。
......
最終的臨別終究到來了。
在一家路邊加油站前，趁著徐婉雪準備給車輛加滿油的空隙，林墨也選擇在這裡下了車。
“祝你們一路順風。”林墨半舉起手搖了搖，算是給兩人道別。
徐婉雪表情落寞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唯有坐在車後座的劉若瑩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伸手擦拭著眼睛裡並不存在的眼淚，故作悲傷地說道：
“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們啊，記得一定要早點辦完事然後去夜之城，我們在那兒等你。”
她不清楚林墨這次留在神陽是想做什麼，只知道他留在神陽還有事情要去處理。
雖然劉若瑩對此很好奇，不過既然連徐婉雪都沒有解釋什麼，她也不好去問，大不了等個合適的時機再去探究，也不急於一時。
林墨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對她的表演置若罔聞，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與兩人分別了。
來到馬路邊上，他隨手撥打了城市互助熱電，喊來了一輛計程車，道出目的地餐館之後，司機載著他前往了神陽的市中心區域。
窗外的街景徐徐飄過，隨著他越發深入城市的內部，極具霓虹風格與裝飾華美的商業店鋪也多了起來。
餐館、咖啡館、服裝店、早點店...每家店鋪都各有不同，但在吸引客流方面他們都驚人的一致，皆是採用了最奪人眼球的招牌，即便是在白天都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彩。
在市中心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沒有任何一家店鋪會願意在這場無形的廣告比拼中失去先機。
哪怕再小的店面也會採購一個大大的招牌，資金雄厚的更是會在大樓高空投影出虛擬影像，一眼望去除了光彩炫目也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了。
這些光彩之景看上幾分鐘，林墨就感到眼球有點疲勞了，於是閉目靠在車座上。
直至十幾分鍾過後，在司機的到點提醒下，他才睜開了眼睛，付完車費後轉身走下了計程車。
下車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家大型商城，亦是這片市中心區域的購物中心。
圓盤狀的建築結構，頂層的霓虹招牌赫然標註著【康陶廣場】四個大字，高空懸浮而來的一輛輛浮空車在建築樓頂起落，宛如一群時而飛來、時而飛去的鳥兒。
按照那位委託申請人給出的資訊，林墨最終來到了商城裡的四樓，距離第五層也僅差一層。
——巨大的黑色落地窗遮掩了餐館內部的情形，唯一的店門也是自動玻璃門，同樣是一片黝黑，若不是店門前擺放著一幅巨大的、海浪背景的招牌，林墨都不知道這是他的目的餐館。
而在餐館，似乎運用了虛擬現實技術，讓人有一種步入海邊木屋別墅的錯覺。
最起碼在林墨剛踏入店門的時候，他所看見的場景驀地產生了變化。
木板鋪就的地面、不失格調的吧檯、用作裝飾、擋牆的南國植被、鋪著白布的木桌椅...
最關鍵的還屬那一扇扇落地窗，從外頭看去只有一片黝黑，可從內部往外看去才發現別有洞天......他看見了陽光明媚的海洋，藍色的海水在潮起潮湧、就連視野盡頭的天際線都出現了黃昏日落海面的唯美之景。
“還挺有趣的...”林墨暗暗讚歎，驀然回想起以前與葛洛莉亞女士第一次相約見面的【黑洞餐館】，那家店是宇宙天體風格，如今這家店反而變成了南國海岸的風情格調。
“只不過...人都去哪了？”他茫然地在店內張望。
偌大的餐館內，連一名顧客都沒有，甚至連服務員都沒有看見，除了店內營造出來的海浪聲，他聽不見任何動靜。
然而，所幸就在他疑惑這間店是不是倒閉的時候，店內後廚的木門突然開啟了，一位穿著廚師制服、略有些胖態的男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面帶歉意地賠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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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客人，我們店今天被人包場了，今天暫時不對外迎客。”
“還有這事？那你們的店門怎麼還不鎖上？而且也不讓員工在外面攔住不知道情況的顧客嗎？”林墨困惑地問道。
別的不說，既然已經被人包場了，最起碼也要安排一名員工在店門外面守好，向那些不明白情況的潛在顧客說明情況吧。
要是像他這樣不明所以地走進店內，卻被人告知店內已經被人包場了，換做是普通客人，沒準心情都會變差些許，對這家餐館的評分驟然下降。
這不是在砸店面的招牌嗎？
然而這名廚師很快解釋道：“這是那位包場老闆吩咐過的，今日店裡不需要留下太多員工，要營造出靜謐的氛圍...現在除了我，廚房裡也就只有一名助手了...”
他頓了頓，伸出手指了指餐廳的店門，繼續解釋道：
“至於你剛才提到的問題，我們早就做好了妥善的處理，餐館的店門其實已經鎖上了，只會對那位老闆指定的客人開啟，其他人是沒辦法進來的，最多會誤以為是餐館今天關門了。”
“那我為什麼能進來？”林墨不由產生了一點興趣。
“可能是玻璃門的監測裝置出了故障吧，很抱歉，客人，我現在就去看看。”
廚師道歉過後，連忙走到餐館的玻璃門旁邊，開始檢查門旁的中控資料屏。
他在螢幕上按了幾下，臉上很快出現了困惑的表情：
“奇怪了，這東西沒壞啊...”
他似乎有點不信邪，走到玻璃門前，在玻璃門開啟的那一剎那就走了出去，隨後又轉過身，主動站在了餐館的門外，看著絲毫沒有反應的玻璃門，表情也漸漸變得呆滯。
過了好一會兒，玻璃門動都沒動...
看樣子是沒壞了...林墨嘴角抽了抽，眼看著廚師把自己關在了外面，一臉捉急地指著門旁的中控裝置，似乎是在示意待在裡面的林墨幫忙把門開啟。
沒辦法，林墨只好走到了數碼屏前，按照上面的簡單指示，開啟了餐廳的玻璃門。
“見鬼了，這玩意根本沒壞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問題呢...”剛走進門，廚師就一臉迷茫地撓了撓頭。
林墨咳嗽幾聲，吸引了廚師的注意力。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那位老闆邀請的客人？”他指了指自己，提出了一個猜想。
“你？”廚師也是非常迷茫：“如果你是客人，你怎麼不知道今天中午餐館包場的事情？”
“或許是你口中的老闆沒有告訴過我。”林墨搖了搖頭，對此也是不太理解：
“不過我今天確實在這家餐館約了人見面，但是關於餐館被人包場了，我一無所知。”
這次約定在這家海灘餐館見面，畢竟是那位申請人的主意，他與對方“素未謀面”，對方何至於為了他這位“陌生人”包場一家餐館呢？
難不成是他搞錯了地方？
不，以他目前的記憶力，這種低階錯誤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麼一來，這次包場估計就是那位駭客申請人搞出來的名堂了。
真沒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也會被其他人請客包場，這種體驗還是蠻新鮮的。
“嗯，沒準有這個可能，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那位老闆的客人長什麼樣，據說是要保護好對方的隱私，而玻璃門的監測系統，還是由那位老闆親自設定好的。”廚師嘆了口氣，最終做出了決定：
“既然這樣的話，客人，還請你隨便找個位置稍坐片刻，你想吃什麼的話，我可以先給你上著，只要等那位老闆過來，一切就能明白了。”
“麻煩你們了。”林墨微微頷首，輕笑道：
“對了，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口中的那位老闆，究竟長什麼樣？”
廚師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想了好一會說道：“是個大美人，長得非常漂亮，身材也好，還有著一頭潔白的頭髮。”
林墨聞言，眉頭挑了挑，身體頓時愣在了當場，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表情寫滿了意想不到的錯愕與惘然。
“客人，你認識她？”看見林墨擺出這副表情，廚師試探性地問道。
“應該認識吧...”林墨語氣頗為複雜，完全沒有想到廚師會說出這些人物特徵。
半年過去了...她們真的一直鍥而不捨找來了這裡嗎？
如果真的是她們，林墨都不知道應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了。
他只知道現在腦海裡有著無數想法在浮現、破滅，思緒亂成一團。
而後在廚師的指引下，林墨來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靜坐在椅子上開始等待。
廚師也為他上了一杯果汁飲品，他一邊嗦著吸管，一邊望著窗外的海灘風景，恍忽間似乎真的來到了南方海島上，正在欣賞不可多得的南國風光。
不知過了多久，餐館的玻璃門再一次開啟了，店內透過特殊裝置模擬的海浪聲似乎也緊隨著玻璃門的開啟而更加喧騰。
而這一次走進店內的人，亦是唯二被允許進入這裡的來客。
林墨張目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熟悉窈窕的身影，來客的嘴角掛著淺笑，白髮輕曳。
兩人對視良久，一人惘然、一人歡喜。
“好久不見...”少年的語氣半似感慨、半似誦唸，淹沒在了店裡的海浪聲中。
薩沙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深吸口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餐廳內的他，似是要把這半年的份都給補回來。
只不過盯久了，她的雙眼似乎逐漸開始發酸了，於是她眨了眨眼睛，俏麗的面容終於發生了些許改變。
她開始輕咬下巴，眼簾微垂，頭髮遮住了眼睛獨留下一抹陰翳，淚光在眼中凝聚，她拼了命強忍著這股鼻酸鼻酸的淚意，卻最終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嘴型也微微抿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委屈。
直至最後，她仰起頭，看著男子，所有的一切皆是化作了那一抹燦如暖陽的微笑。
“是啊，好久不見...”她低聲述說，往日的思念混雜在這句話之中，待到說出口的那一刻卻是如此的平靜，唯有垂落的淚水含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