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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長大和長不大的真理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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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半垂下來,往天的盡頭逃竄而去,當光芒消失,也即黑夜降臨,籠罩人心。

單元住宅區,三元將挎包放到沙發上後,簡簡單單地換上一件白色大衣就直接上樓去了。按照交易內容,在19點到21點這兩個小時內,他需要陪伴真理紙花的妹妹。

來到黃色的木門外,三元掏出鑰匙直接擰開門,然後走上玄關換上那雙早就為他準備好的粉色拖鞋,進了客廳。至於三元為什麼會這麼熟練,當然是第二次來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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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空蕩蕩的,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匍匐在沙發上,左手上套著一個黑色的布偶娃娃,只見她扭過頭看著布偶,低聲道:“黑莓,今晚想吃什麼?”

“咖哩咖哩!”

“黑莓要吃多少?”

“好多好多。”

沒錯,因為真理紙草的父母突然離世,尚年幼的紙草受不了打擊,再加上姐姐紙花要出去打工維繫家庭,缺少了關愛的紙草產生了輕微的人格分裂。這一切都是三元猜測出來的,但他有九分把握。

“紙草!”三元暗嘆一口氣,走上前坐到紙草的旁邊,輕聲問道:“今天放學還是一個人回家嗎?”

紙草扭頭看著三元,一雙和她姐姐一樣的紅色眸子晶瑩剔透,小巧的鼻子微微聳動了一下後又轉過頭去,將左手伸過來,那個叫做黑莓的布娃娃搖了搖頭,“不呢不呢,紙草和我一塊哦。”

“這樣啊……”三元眼神一暗,從兜裡掏出兩粒糖果遞給紙草,“吶,很甜的,你姐姐給你買的。”

“那個騙子才不會買給我呢。”聽到三元說她姐姐,紙草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她抖動的肩頭,這讓三元的心裡也是一陣不好受。

昨晚三元跟紙花交流過,得知紙草的父母去世時紙花一直瞞著她,足足三個月後被紙草發現,於是就被痛恨上了,在紙草的眼裡,紙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那個騙子,我才不要她的糖。”

“以後我去接你放學吧!”三元看著潸然淚下的紙草,將糖果拆開喂到她的嘴裡,見她彆扭一陣還是吃了,才繼續道:“放學後跟我一起去打工怎麼樣?”

“打工?”聽到這個名詞,紙草有些呆愣,好一會才回過神呆呆地看著我,“你要我和你一起打工?”

“那個大騙子才不會允許呢?”紙草忽然嘟起嘴,舞動了一下左手的黑莓。

“對呢對呢。”黑莓附和。

“在這樣的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沒有一個是不懂事的吧……”三元想著,又拆開另一個糖果塞進紙草的嘴裡,“不,我們瞞著她,不讓她知道。”

“那個騙子真的不會知道嗎?”

“會的,只要你好好聽我的話。”

“黑莓,你說三元叔叔是騙子一夥的嗎?”

“不是不是,三元叔叔會給紙草講故事,會給紙草買糖果,還允許紙草出去。”

“那就——約定成立!”說著,紙草忽然跳起來,將小指伸到三元面前,“拉鉤!”

“好——”三元苦笑一聲,將小拇指與紙草勾了勾,“不過你應該叫我三元哥哥,我才17歲啊!”

“黑莓覺得要叫叔叔,紙草才13歲。”

“再叫叔叔我咬死你喲。”

“不要——”腦袋一縮,紙草嚇得連忙往後跑去,縮在自己的房門後面,探出一個小腦袋。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今晚計劃改變一下,玩一個小時遊戲,然後學一個小時,怎麼樣?”看著紙草的可愛模樣,三元哭笑不得,於是起身走向玄關。

“我不答應你還不是要讓我學習……”紙草的眼睛隨著三元的走動而移動,小聲嘟噥著。

“按照我們的《紙元條約》,只要是我提出的不過分的要求,紙草必須同意。”

“按照《紙元條約》,三元必須要讓我開心!”

看著紙草認真的眼神,三元不禁咧開了嘴,“當然,我會做到的。”

半個小時後……

“K.O.”

“三元——我被你打死了,不高興,黑莓不高興,三元違反《紙元條約》。”

“不是吧,打了27把,我就贏了這一把,你就不考慮一下叔叔……哥哥我的心情嘛?”

“不要!這把不算!”

“等等,我們玩個別的,就那個‘親子跑酷’,我當爸爸。”

“不要,我才不要當你的女兒。”

“那你當媽行了吧……”

“呵呵呵,我當媽我當媽!”

半分鐘後……

“喂,你怎麼當媽的,都不拉我一把。”

“三元……三元太笨了!”

“你……明明是我救了你的。”

“那……三元當爸爸吧。”

“紙草,跟著爸爸哦!”

“三元——”

“哈哈哈!”

“爸爸……”見到三元開懷大笑的樣子,紙草默默看了他一眼,眸子深處有些暗淡,情緒也隨之低沉下來。

三元瞥了紙草一眼,將手柄放下來,看著螢幕上的兩個小人道:“這下知道什麼叫爸爸媽媽了吧?他們的職責就像這個遊戲,不抱著必死之心護著孩子的話,是不會成功通關的。而到了終點的孩子,爸爸媽媽都已經死在了遊戲的路上,這就是名為‘父母的使命’——以自己的身軀護衛孩子的未來,哪怕不能陪伴左右,名為愛的東西也將一直流淌在孩子的心裡,直到孩子長大的那一天,消失的父母才會再次出現,從天空上亮起一顆星星,於孩子的眼裡永遠閃亮。”

“嗚嗚——我知道,我知道!”忽然,紙草丟掉手柄,直接撲到三元的懷裡痛哭了起來,這也是從她父母離世後第一次當著外人哭泣。

許久,紙草終於停止了抽泣聲,她緩緩抬起頭顱,一雙朦朧的紅色眼睛裡透出一絲堅定,“我要讓他們在天空閃爍,還有,三元叔叔這種蹩腳的謊言——我很喜歡!”

被揭穿了內心的三元沒有一點尷尬,只是默默地轉回頭去,看著螢幕發呆,“你比我想的還要成熟,也應該明白這不是謊言,只有自己長大的那一刻才會明白這句話全是真的。”

“是嘛……”紙草沉吟一會,走到沙發上將布偶娃娃黑莓拿起,然後又跑回來遞到三元面前,抿著嘴道:“吶,黑莓送你了,要替我保管好,要是讓她受委屈的話,我會收回來的!”話畢,她眼裡的光芒在這一刻,竟然讓三元都感到了一絲不適。

“有繩子嗎?”三元愣了一會,才接過黑莓問道。

“嗯。”紙草點了點頭,跑進房間裡,找了一根紅繩,“給。”

“謝謝!”三元接過,將黑莓栓到了自己的褲腰上,“這樣,就不怕掉了。”

“呵呵。”看著三元的動作,紙草歪頭一笑,拉了拉他的衣袖,“吶,三元叔叔,我們要開始學習了。”

“哦,這麼早啊,我還想再玩會呢!”三元面色一囧,只好收起手柄和卡帶,跟著紙草進了臥室。

牆上的時針一點點轉動,最終定在了9的位置。

“吱——”穿著黑色制服的真理紙花扭開家門,換上拖鞋走進客廳,看了看有點髒亂的沙發,不禁扶額,然後將剛買的菜放進廚房,便走到了半掩著的紙草的臥室外偷聽起來:

“這個題應該這麼做,三元叔叔真笨,這個題我都會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考進總武高的。”

“咳咳,拜託紙草了,再教教我這個。”

“三元叔叔——是你幫我學習誒,真沒用!”

“咳咳,別……別這麼說嘛,我也幫你分析了幾道題啊。”

“好吧好吧,這個題……”

“對了,別跟你姐說我笨吶,不然我就沒便當吃了。”

“那你應該好好學習啊。”

“咳!”突然,紙花咳嗽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竊竊私語。

“啊!”三元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到紙花正叉腰站在自己身後,一時間面色羞紅,“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該聽的都聽到了這樣子。”紙花摩挲一下下巴,頭頂的呆毛指向三元。

“噢!”三元應了一聲,與紙草互相對視一眼。

“姐姐,今晚我要吃番茄。”紙草會意,連忙站起來說道。

“姐姐?”紙花愣了一下,奇怪地在兩人身上掃視,“怎麼不叫我騙子了。”

紙草也愣了一下,忽然低頭,面色沉在陰影裡,“姐,我要吃番茄。”

“呼!今晚吃什麼都行!”又聽到了那個埋藏多年的稱謂,紙花的臉上浸染上笑容,只見她上前一步,湊到三元的耳邊,輕聲說道:“便當依舊。”

一股熱氣撲到三元的耳朵上,伴隨著一陣酥癢,三元有些侷促地退了兩步,面色更紅,“好……好的!”

“呵,真是純情的小鬼!”見到三元的反應,紙花不僅掩嘴一笑,就走出了臥室。

“呼,紙草,太棒了!”見到紙花的身影消失,三元驚喜地抱起紙草轉悠一圈,樂道。

“啊——放我下來!哼,我都叫那個騙子姐姐了,你要補償我。”

“好,今晚給你講兩個故事。”

“嗯!”

“咳,三元過來幫忙!”忽然,原本已經走開的紙花不知什麼時候又走了回來,探出頭對著三元說了一句,並且偷偷給了他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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