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一走了之，你到哪裡去找我賠錢去？再說了，我才住進來一天不到，就要賠這十萬塊，你覺得這說得過去嗎？這合同法律上有效嗎？”
“白紙黑字，有你的簽名，是你認可了的，現在搬走也是你提出來的……”葉茉莉慌張地說著：“我，我可以去告你，就算找不到你人，到時候法院也會把你列入失信名單，你做什麼都要受限制……”
張天明看著天花板，忽然間就笑了，他心灰意冷地擺擺手：“那你隨便告吧。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已經一文不值身敗名裂了，你告到死我也沒有錢賠，更不會在乎名聲還有什麼損失。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從家裡出來？”
“本來我還覺得於心有愧，你去告吧，就當我們倆扯平了。”張天明疲憊地說著。
這短短的時間內，接踵而至的打擊，他覺得自己老了十歲。
葉茉莉徹底慌了，拼命地解釋著：“我並不是要你那十萬塊錢，只是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在，我只是害怕，找個人作陪，真沒別的意思……你現在也沒有別的地方去，你就在這住下好嗎？我不告你，我也不要你那十萬塊。我就是……我找了很多人，可是有的人，我也害怕，怕引狼入室。你不一樣，我一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我知道我不該……”
張天明怒吼一聲打斷了她：“我不是好人行不行？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當什麼好人了，我付不起代價了你明白嗎？”
終於，整個世界都像是安靜了下來，連他們的呼吸聲都變得非常得輕。
“我不會繼續住這了，但是合同是我籤的，我認了。十萬塊是我欠你的，還有房租和手機錢，我一分都不會少。反正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現在也不在乎多添點了。只是我也真的是一點多餘的錢都沒有了。”張天明疲憊地說著。
“我現在在找工作，等我找到工作拿到工資，就會立刻分期還你錢。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但是不管多久，我都會還你。”
張天明說著，就要收拾東西離開。他一刻也不願意在這屋裡待下去了。
葉茉莉不再哭了，好一會，她輕聲說道：“對不起，的確是我錯了。我只是有我自己的苦衷……那十萬塊，其實是當初為了對付一些居心叵測、又不願意跟我一起面對那些事情的人……你不是那種人，所以這個違約金對你其實無效。你想搬走，隨時都可以。至於其餘的錢，就當做我請你來給我幫忙，陪我這一晚的錢。也不用還了。”
她說完，深深地向張天明鞠了一躬，隨即說道：“你隨時可以走。但是，如果你無處可去，在這裡留多久都可以。雖然我這裡晚上有點可怕，但是並沒有實質性的危險，比起露宿街頭，可能還是要好那麼一點。”
隨即她也不做停留，轉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剩下張天明一個人，倒有些發呆了。
他的東西不多，拿上去就走就行了，可是那陣子火氣下去以後，除了無處可去，他還擔心，一旦他走了，剛才外面那些人去而復返，那葉茉莉要如何承受？
他其實沒有辦法真的狠下心來丟下葉茉莉完全不管。
抽完一根又一根煙，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天明終於還是拖著疲憊的身軀，把自己扔回到床上，他現在特別累，幾乎是完全憑藉本能進入了睡眠。
張天明一直睡到被鬧鐘驚醒，他準備一早跑一下人才市場，然後網上的簡歷有回應也要去準備面試。所以起得特別早。
結果葉茉莉比他還早，戴著橡膠手套，手裡還拿著拖布跟水桶，神情憔悴，看到張天明的時候，本能地流露出驚喜：“你，你沒走啊？”
她手裡的桶裡還散發著血腥氣，張天明頓時就明白了：她估計是一大早上趁所有人都還在睡，就起來清理外面的血跡了。一時間心裡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畢竟看她一個那麼嬌弱的女孩子，看樣子也是嬌生慣養長大從來沒吃過苦的，大半夜被驚嚇一場，早上起來還要清理。這樣的日子過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再看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張天明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只能淡淡地應一句：“暫時沒有去處。等我找到地方再說，但是，欠你的錢，我不會少的。”
葉茉莉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但是馬上又恢復了笑容：“沒事沒事，多久都行。錢不錢的不是事。那個，我煮點早飯你吃？”
張天明不願意看見她努力討好的樣子，直接說道：“我馬上要出門，在外面吃。”
葉茉莉的笑又一次消失，苦澀地低聲說道：“好的，那你路上注意，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絡。”
張天明在外面買兩個包子墊了下，隨即按照自己查好的路線坐車去了人才市場。
現在並不是招聘的旺季，不過臨海市經濟發達，外來人口不斷湧入，所以哪怕是這樣的淡季，人才市場照樣是人潮湧動。
張天明看著人來人往，和遠處林立的高樓，心裡多少還是澎湃了一下，暫時地忘卻了種種的不快：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是臨海，國際化大都市，每天都有奇蹟發生，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懷揣著夢想來到這裡，如今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張天明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創造奇蹟，他也從來沒有做過那樣的夢，可是現在的他，卻真的希望一切只是個夢，醒來後的他，並沒有失去過那一切，也沒有沉重的債務和現實。
深吸一口氣以後，張天明振作起來，拿著自己剛列印好的簡歷步入了人才市場。
然而現實是那麼的殘酷，一個上午的時間，張天明忙嗓子冒煙都顧不上喝口水，在無數個展位前駐足然後投下自己的簡歷，試著尋求一個面試的機會。然而很多的面試官都只是匆匆掃一眼他的簡歷，就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們這邊需要有相關經驗的人。”
張天明也拉下臉來懇求過：“我知道我缺少經驗，但是我可以從零做起，再難再累我也不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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