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功也被兩名特種兵押送過來，他顯然經歷了毒打，鼻青臉腫，趔趔趄趄的走進客廳，看到比他還慘的王雲海和小璐，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順從的跪在王雲海身邊。
出來混的人，該低頭的時候絕對不會硬碰。電影裡那些怒髮衝冠的人，一個人兩把刀就敢衝到人家堂口殺個血流成河，都是藝術創作而已。即便是教父這麼恐怖的大佬，也有示弱服軟的時候。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今天沒有弄死老子，未嘗沒有報仇的機會。
梅振功和王雲海想的都是同樣的念頭，你身手好，打手能打又如何？道上的猛人多了去，只要老子肯砸錢，多的是人來收你小命。
卓遠叼著煙靠在沙發上，耳機裡傳來隊長的聲音：“有輛廂型小貨車在靠近，我在用熱感掃描，確認，有五個成年人，還有一個從體型判斷是兒童。”
“繼續觀察。”卓遠輕聲吩咐道。
“接近了，觀察到，副駕座上的男人，左側脖頸的確紋有義字。”隊長報告道。
“執行。”
第二輛麵包車突然啟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小貨車前方，硬生生逼停。貨車司機放下車窗，正要破口大罵，忽然神色一懍，迎面一支黑洞洞的手槍正指著腦門。
後廂門被特種兵撬開，獵豹一般撲入，幾聲沉悶的聲響，隊長已經抱著楚楚從後車廂跳下，對著衣領的麥克風說道：“已成功解救，請指示。”
“那幾個人送進來，把楚楚檢查傷勢，如果不嚴重的話，就放在麵包車裡，安排兩人保護。”
隊長看著懷裡的楚楚，粉嫩嫩的小臉上一個巨大的巴掌印，雖然昏迷過去，但呼吸還是平穩順暢，身上也看不到其他傷痕，以他在軍中多年的經驗，並無大礙，當即把楚楚放到麵包車的後排座上，安排了兩名特種兵保護。
其餘幾名特種兵趕鴨子一樣把那幾名黑道分子塞進後車廂裡，直接把車開進了王雲海的別墅大院。
卓遠知道楚楚已經救出來，徹底松了口氣，臉上也浮現了笑容：“二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王雲海和梅振功了啊……呵呵，兩位都是聰明人，海津警方盯你們很久，都找不到證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優哉遊哉的逍遙法外。”
梅振功哆嗦一下，賠著笑臉道：“大哥，是我們運氣好。”
“這次運氣不好，碰到我頭上。”卓遠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我這人心軟，殺人放火的事兒幹不出來。”
王雲海看看自己已經變形的食指和不翼而飛的大拇指，臉上順流而下的鮮血已經把地毯染紅，心道你還真是心軟。
“自首吧。”卓遠認真的說道：“沒有第二條路。”
王雲海一愣，急忙叫道：“大哥，不帶這麼玩的啊，這次我們認栽了，江湖事江湖了，我書房裡有個保險櫃，裡邊有二十根金條，還有一些外幣和債券，大哥你拿去，之前是小的不懂事，得罪大哥，這點心意算是賠罪。”
“你不自首……”卓遠看著梅振功：“你呢？”
梅振功渾身發寒，戰戰兢兢的說道：“我跟王老大一道。”
卓遠搖了搖頭：“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我這人不是不給你們機會，今天這事讓我很煩躁，本來心情挺好的，被你們鬧騰的一天不安寧。這樣吧，你們兩個，死一個活一個。”
王雲海陡然瞪圓了眼睛。
特種兵走過來，取出小腿上的匕首，割開了王雲海和梅振功的手腕紮帶，兩支匕首丟在二人面前。
“活下去的那個，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卓遠吐了個菸圈：“公平吧，你們自己決定。當然，要是有個人為了兄弟義氣自盡的話，我會格外佩服他。”
王雲海少了一根右手大拇指，左手的食指扭曲變形，看著眼前的匕首，正要說些什麼。忽然身側的梅振功躍起，抓起匕首，快如閃電般接連在王雲海的心窩肚腹連捅七刀，隨即丟掉匕首，連跪帶爬的躲開一段距離，喘著粗氣看著王雲海：“老大，別怪我。”
“你他媽……”王雲海搖搖欲墜。
“每次幹事，你都拿大頭，弟兄們也算是任勞任怨，劈人搶地盤哪個不是傷痕累累。你說大家分的錢差不多，就算你稍微多拿一點，我不怨你。你剛才說什麼？二十根金條啊……老子一根都沒有啊……”梅振功惡狠狠的叫道。
“分贓不均。”卓遠看了看王雲海，笑道：“他要養個女人，當然開支大一點。”
“那就是個婊子，出來混都知道婊子無情，你拿弟兄們拼命的錢去貼個婊子，你傻不傻？”梅振功喝道：“弟兄們不服。”
“男人嘛，總是為了錢和女人鬧彆扭。”卓遠點了點頭：“沒錯。”
渾身一片殷紅的王雲海想要說些什麼，可嘴唇蠕動幾下，力氣漸漸消失，天旋地轉的倒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喂，老梅，你弄死王雲海，按理說，我得放了你。”卓遠指了指被踩在腳下的小璐：“可人家小情人在這兒呢。”
“大哥你肯恩怨兩清，我肯定給收拾的妥妥當當的。”梅振功咬牙道。
他充滿殺意的眼睛，死死盯著小璐。
“我說了，要公平，當然要給她和你決鬥一次的機會。”卓遠給那名特種兵使了個眼神。
他從肋下取出一支手槍，麻溜的褪下彈夾，扣除子彈，只留下一發子彈在膛內，塞到小璐的手中。
卓遠翹起二郎腿：“只有一發子彈，你也別指望槍殺我，殺夫仇人在你對面。不過，我得提醒你，在七米的距離內，拿手槍的一方對用冷兵器的一方，其實是劣勢。所以你得趕緊下決心，開槍打誰。如果慢一步，被梅振功老闆搶到身邊，我保證你死的比王雲海還慘。”
小璐瑟瑟發抖，雙手捧著那支手槍，梅振功再次撿起匕首，像是絕境中的餓狼，殺氣十足。
說時遲那時快，梅振功縱身一躍，猛地向前一撲。
小璐驚呼出聲，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砰的一聲開槍，她並沒有感覺到利刃入體，反而又聽到了一聲槍響。
當她睜開眼睛，卻看到身後的特種兵正在吹去另一支槍的硝煙。
“槍法太離譜了。”卓遠指了指天花板上的一個黑洞：“我的夥計算是救了你。”
小璐的臉都在顫抖，她顫聲道：“魔鬼……”
“你呢，罪不至死，我是懶得殺你。”卓遠平靜的說道：“不過剛才梅振功殺王雲海，還有你開槍的那一幕，我的夥計都已經錄下來了。”
對面的特種兵取出個小型攝錄機，笑而不語。
“所以這事兒要是捅到警方那裡，就是王梅二人窩裡反，分贓不均大打出手，王雲海被梅振功殺了。而你作為王雲海的情婦，開槍打死梅振功報仇。”卓遠聳了聳肩膀：“有理有據，不容置疑。”
“你想怎麼樣？”小璐索性豁出去了。
“把王雲海做販賣器官生意的中間人、醫院的接頭人還有官方的保.護.傘，告訴我。”卓遠冷漠的答道：“饒你不死，以後老老實實活著，再作奸犯科，你的下場比他倆還慘。”
這麼‘優厚’的條件，小璐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從王雲海屍體上翻出鑰匙，在一名戰士的看管下，從書房保險櫃取出很多材料。
“這是海哥跟醫院的往來賬目，都是黑賬，所以用紙筆記錄，接款的人是醫院的幾個董事。名字都記錄在這兒……”
小璐跪在地上，快速翻動紙張：“那個官員我沒有見過，聽海哥說，他在家排行老四，私下裡大家熟悉的叫一聲四哥，不熟的就叫四爺。但他從不和黑道上的人直接打交道，凡事都透過醫院或者其他中間人來轉達。海哥連人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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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卓遠點點頭：“知道了，繼續。”
“這些年跟著海哥一共有十七個人，有三個在火併的時候死了，海哥和梅振功也死了。另外還有兩個廢了，海哥給了他們一筆錢，算是退出江湖了。所以，海津這兒一共就剩下十個人。”
小璐劃拉著王雲海的手機，一個個把電話號碼找出來，上邊寫的都是什麼老三小五強子之類的名字，小璐憑著記憶，把他們真實姓名都給背了出來。
卓遠的手機在褲兜裡震動起來。
拿出來看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卓遠接通問道：“你好，哪位？”
“你好，卓特派員，是局長派我來海津協助你的。我叫顧兆明，是局裡緊急事件特別反應組的副組長。我已抵達海津，請問特派員在什麼位置，我馬上趕到，協助你完成全部事情。”
電話裡的聲音冷靜沉穩，聽起來並不年輕，但也不蒼老。
卓遠看了看狼藉的客廳，苦笑一聲：“還真得你來善後，我這兒有些亂遭的。”
“給我位置。”顧兆明並沒有把卓遠口中的亂遭當個事兒，平靜的說道：“特勤局從不存在亂遭的事兒，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