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遠剛剛回來坐下，秦詩嘉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抱歉的對卓遠說道：“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電話接通，裡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嘉嘉，你好，我是陳秘書。”
“陳叔叔你好。”
“今天老爺子有公務，抽不出時間跟你聯絡，就讓我轉告一下。眼瞅你們就快要放寒假了，老爺子問你過年想去哪兒過，他說你小姑一家準備去國外滑雪旅遊，問你有沒有興趣，要是也去的話，我這邊就給你安排了。”
“我可不去。”
“哦，你二叔家裡準備去……”
“陳叔叔，麻煩你轉告爺爺，我就待在海津，哪也不去。”
“好的好的，最近天氣寒冷，你要注意身體，陳叔叔就不多說了，再見。”
掛了電話，秦詩嘉的臉色莫名有些悲傷，她倒了滿滿兩杯啤酒，遞給卓遠：“來，為了聖誕節，乾杯。”
“為了即將到來的新年，乾杯……”
“快過年了，乾杯！”
“為了明年的植樹節，乾杯！”
“兒童節……”
卓遠突然覺得情況不對，一個電話而已，怎麼讓這姑娘就像拼刺刀一樣提著酒瓶就開懟了，轉眼間兩人身邊就七八個空蕩蕩的啤酒瓶。秦詩嘉只是臉色紅暈，看起來還沒幾分醉意。
大劉的臉已經拉長了，喃喃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喝醉了可不好，被那小子吃豆腐。”
“你是今年才來我們隊的，當然不知道。”荊浩淡淡的說道：“每逢佳節倍思親，去年快要過年的時候，小姐是一個人獨飲。她有分寸的。”
大劉頓時恍然。
“明年還有……啊，小鬼節，乾杯！”兩杯啤酒又是滿滿當當的。卓遠趕緊按住酒瓶：“內個，小鬼節也要慶祝？算了吧，咱歇會，連著喝，我有點吃不消。”
這倒不是卓遠吃不消，而是看著秦詩嘉突然情緒大變，心中有些忐忑。這女人的心情就是六月天猴子的臉，說變就變。
秦詩嘉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我跟你說個秘密吧？”
酒後吐真言了？卓遠點了點頭：“好！”
秦詩嘉想了想，又笑道：“還是不能說。”
這還真不是秦詩嘉賣關子，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已經深入骨髓，她還真不能隨意洩露身份。她的那位爺爺，在多年以前，每天晚上都要出現在新聞裡，名字的前邊有漫長的各種頭銜，當然，國家領導人這五個字是必然存在的。
今天會見了某外國使團，就兩國的睦鄰友好關係和發展合作進行了進一步的探討。
今天參觀了某重工業基地，做出重要指示。
今天召開重要會議，傳達重要精神……
當然，這是親爺爺。她的父母，早年因為一次航班意外，雙雙身亡。那時候她還在念小學。她還有姑姑和叔叔，不過秦詩嘉卻很倔強，不願意到親人家裡去住，而是自己住在家中的老房子裡。
她爺爺沒有辦法，安排人照顧她的生活學習並暗中保護她長大。
一般來說，像她這種身份的少男少女都會去國外的最頂尖學府讀書。可她也是不願意，就是要留在國內，而且不願意進入京城那兩所知名大學。這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她覺得和爺爺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並不能經常見面，那留在京城有什麼意思呢？
老爺子還是不太放心，也不許她離的太遠，就在海津大學讀書了。
老爺子已經退休，但他的身份地位，哪怕是退休了也沒空閒，過年的時候像一般人一樣全家團聚，吃個年夜飯？很難！
有意無意的，她朝荊浩那桌看了一眼，那些人是暗中保護她的，她可明白的很。
“你這是逗我呢……”卓遠輕哼一聲：“我也有個秘密。”
“那你告訴我吧。”秦詩嘉可憐兮兮的說道。
“算了，我那個不叫秘密。只能算是個故事。”
卓遠緩緩的說道：“說是一千多年前，在中原名山有個道觀，裡邊的道士天天修煉，就是為了成仙。你還別說，這個道觀跟天上的神仙有關係，每年的九月初三呢，就有一個保送成仙的名額。至於是誰，那就隨機了。可能是觀主，可能是一般道士，也可能就是個打雜的。”
秦詩嘉眨了眨眼睛：“成仙都能保送？”
“是啊，每到那一天，大家就把自己的名字道號什麼的寫好，燒給天上的神仙，希望今年能夠輪到自己。可當地的縣令知道這事，他就不信。九月初三那一天，他帶人潛伏在道觀附近，看著道士們都不關門，各自蹲在自己的屋裡等成仙。等到了大半夜，忽然看到一道黑影衝進了道觀，片刻後又衝出來，嘴裡還咬著一個道士。”
“這是怎麼回事啊？”
卓遠笑道：“那是一頭老虎，縣令急忙帶人又是點火又是射箭，把那個倒黴道士救了下來，從那以後，這道觀就再也沒有什麼成仙的名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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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跟你的秘密有什麼關係？”
卓遠壓低了聲音，貼近一點說道：“那個被老虎咬的道士，就是我家先祖。”
秦詩嘉忍不住大笑起來：“真的？”
“不騙你。”
卓遠也沒有把事情全部說完。當年那個道士被老虎咬，獲救之後，覺得道觀的成仙名額有水分，就不當道士了。
他走南闖北，擺個算命攤子，後來成家立室。不過，他在道觀裡學習的吐納之法，倒還真不是騙人的。
這種吐納之法，用道士的話說，就是吸取天地元氣，提萃成自身精華，化為靈氣，等到靈氣充沛，自然而然就飛昇成仙。
成仙是不可能的，可那個道觀裡的道士，一輩子不得病。
唯一的難處就在於，這種吐納法，必須要在人很小的時候，就悄然讓他養成習慣。成人的呼吸吐納已經成了規律，基本上是沒法改變了。
說起來一個人一輩子不得病，倒也真是解釋不了，至少從科學的角度，是沒法理解的。可惜這不是什麼金剛不壞之身。
被火燒了會死，被水淹了也會死，整兩口敵敵畏喝下去，保證活不成，硬要用身體硬懟火車頭，那也不指望找到遺體了。
卓遠很小就知道了家裡人是不會得病的，這事他也不願意說出去，萬一被什麼研究機構知道了，把他五花大綁拉到研究所，從頭髮根到腳趾頭全都分析一遍，那誰受得了啊？
或許是聽了卓遠的故事，秦詩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不提喝酒的事，說道：“今天是平安夜，送你一份禮物。”
“唔。”
秦詩嘉開啟提包，從裡邊取出一個用包裝紙包裹的非常漂亮的小禮盒。
“開啟看看。”
卓遠仔細的解開包裝紙，裡邊是一個蘋果一個橙子。
“這是祝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秦詩嘉嫣然道：“晚上零點的時候許下心願，狠狠咬下一口蘋果，願望就能實現了。”
無數臺手機抓拍了這一幕，在網路上飛速流通。
“無法忍受，送蘋果是我愛你，送橙子是我戀你。女神竟然在表白？”
“一層包裝紙就是一心一意，這混蛋怎麼有這麼好命？”
酒足飯飽結完賬，其他桌子的情侶們也漸漸稀少。兩人來到飯店門口，卓遠把手中的小傘遞給秦詩嘉：“謝謝你的晚餐，祝你聖誕節快樂。”
“你也一樣。”
話音剛落，突然停車場傳來一個女生聲嘶力竭的驚叫，卓遠扭頭看去。
一輛淡黃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車位上，之前還趾高氣昂的梁永林，被他的保鏢按在車前蓋上，保鏢手握一支銳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狠狠的刺下去。
梁永林早就一動不動了，翻著慘白的眼睛，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身體，順著車前蓋，不斷流下。停車場一股滲人的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慄。
好幾個女生嚇得癱軟在地，被她們的男朋友拉著拼命的往後拽。
保鏢緩緩轉過身來，他的面容十分平靜，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殺了人的兇手，就像一臺冰冷的殺人機器。
一名女生癱坐在離他只有七八米的地方，手腳無力的往後挪動身體，他一步步向她走去，手中的匕首，一滴滴落著熱血，那還帶著溫度的血液，在雪夜裡縹緲出的霧氣，更像是殺氣。
“救命啊……救我……”那女生惶恐不堪，想要奔逃，可始終找不到一絲力氣。
秦詩嘉飛快的拿出手機，速度奇快的按下幾個鍵，急促的報警道：“在海津大學南門外，川味火鍋店停車場，有殺人案，兇手在場，快來人啊。”
幾條身影迅速的閃到秦詩嘉身前，並不引人注目的將她和卓遠悄然護住，每個人的手腕都伸入懷中。
荊浩剛剛從飯店門口出來，陡然看到這一幕，他迅速判斷了局勢，低聲對衣領那位置喝道：“執行。”
幾支烏黑冰冷的手槍指向保鏢，大劉探手從左側胸兜裡取出一張證件，高聲叫道：“我們是警察，放下武器。”
那保鏢根本不為所動，還是一步步走向那個癱軟的女生。
大劉咬了咬牙，朝天鳴槍。
滴血的匕首已經快到了那女生的身前。
數槍齊發，這些暗中保護秦詩嘉的人，還是不想傷害人命，以他們的槍法，都可以做到百發百中，選取的射擊目標是那保鏢的四肢，確保他喪失活動能力即可，稍候地方的警察來到，做個交接就完事了。
砰砰砰，子彈全部命中，保鏢只是身體頓了頓，他低頭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伸手抹了點血，認真的舔了舔，隨後一刀向那女生刺下，狠狠的一刀，割斷了她的咽喉。
“見鬼。”大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槍，他確信自己那一槍是打在保鏢的胳膊上，按理說，這條胳膊應該馬上失去活動能力，可眼前這傢伙好像沒事一樣。
其他幾名保衛者，也有些不可思議。至少六七槍打在保鏢的四肢上，總不可能大家的子彈都是假的吧？
殺死了女生，保鏢提著匕首陡然加快了速度，惡狠狠的向大劉等人猛撲而來，他咧開的大嘴還帶著陰森的血跡，目光卻是冰冷無比。
荊浩大喝道：“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