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疑惑地走過去。
樂天把腦袋湊過去，舉起手機拍了一張合影：
“以後你要是再跑不見，我就用這張照片找人。呃，不對，以後你絕對不準跑不見！”
“我知道了。”
“對了，你怎麼去的超市？不會是走過去的吧？”樂天突然想起，在監控裡看到她是走著的。
“是呀。”
怪不得出去那麼久。
樂天無語了：“那麼遠，怎麼不坐車？”
“沒多遠啊！”在廢土，兩個居住點之間的距離可比這遠多了。
“七八站還不遠？”樂天扶額：“你還是在附近轉轉吧，遠的地方還是我陪你去吧。”
月曦沒答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樂天。
他好像，有一點點緊張我。
“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啊！你現在還不瞭解這個世界，我怕你遇到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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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得先陪著你，等你對這裡很熟悉了，你就可以自己出門了。”
樂天見她不說話，有點兒緊張。
“我沒那麼想。你是為我好，我知道的！”
月曦淺淺一笑，兩個梨渦裡像是盛著酒，挺醉人的。
樂天覺得自己就醉了，不知道是因為今晚喝的酒，還是因為她的笑。
他轉開頭：“今天你也走累了，早點兒休息吧。”
月曦躺在床上，肚子隱隱作痛，剛要閤眼，資訊進來了。
“今天，我差點兒以為你回廢土去了。”後面是一個大哭的表情。
他的意思是，她回去了，他會難過嗎？還是，又是禮貌用語？
又一條資訊，是每日一歌。
“我微笑著跟你在聊著天
你不知道我心裡多不安
怕你離開
怕你消失在和我不同的世界不再出現”
月曦盯著手機螢幕，面無表情，心裡的弦卻跟歌曲發生了共振。
今天這個歌詞，是巧合嗎？
他那樣滿世界地找她，他說以為她回廢土去了。
他，是不是有一點點捨不得她，有一點點……
接下來的兩三天，月曦都懶得出門，兩人就宅在家裡。
樂天把洗菜做飯的活都攬了下來：“特殊時期，該我照顧你。”
月曦蜷在沙發上，把羞紅的臉埋在膝蓋上：“那過幾天，我再做。”
到了下一個星期三，樂天帶月曦坐公交出去逛。
”想去哪裡，可以先從地圖上查好，然後找到公交站。
“你看，這裡寫著每一路公交車經過哪裡。
“車來了，先開啟二維碼。”
樂天先上車，舉著手機在掃碼區一掃。
月曦學著他的樣子，掃碼。
樂天示意月曦跟著他，走到車廂後部，坐在雙排座位上。
“前面那幾個橙色的座位，是給老弱病殘孕坐的，我們坐藍色的座位。”
樂天一點點地教她生活常識。
“那個男的為什麼坐在那裡？”月曦迷惑地問。
“沒人坐的話，也可以坐。但如果有老弱病殘孕上車，就得把座位讓出來。”
樂天正說著，車又到站了，一個老人慢悠悠地上了車，那男人立刻站起來讓座。
原來，在這裡，弱者也有屬於他們的位置。
在廢土，弱者只會被欺辱、奴役或淘汰。
樂天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側身為她指點著窗外的風景。
也許是怕別人聽見疑心，他手扶著她身後的靠背，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這是驚鴻塔，安城最有名的景點之一，我給你買的地圖冊上有寫。
“這裡是安城最大的購物中心，這裡的東西，號稱吃土也買不起系列。
“這裡是體育公園，每天早晚，都有很多人來這裡鍛鍊身體。
“……”
他就那樣在她耳邊，把這個繁華的世界一一指點給她看。
車行一路，他說了一路。
又過了幾站，車上漸漸擁擠起來。
又一站，上來兩個老人。前面的橙色座位坐的全是符合要求的人。
弱者專座沒有了，他們只能站著了吧？月曦想。
這時，樂天站起來：“大爺大媽，來坐這裡！”
一回頭，看月曦還在發愣，就拽住她的手腕輕輕往外一拉：“快起來。”
月曦順從地站起來。
“謝謝啊！”兩位老人道了謝，坐在剛才兩人的位置上。
月曦很不解，她想問，又怕別人聽見，就抬頭往樂天耳邊湊。
樂天趕緊彎腰偏頭迎上去。
“不是說，藍色座位是我們的嗎？”
月曦的聲音和氣息一起撲進他的耳朵，很癢，他也湊到月曦耳邊回答：
“是，但是當老弱病殘孕沒有座位的時候，我們還是要讓給他們。”
“為什麼？”
樂天偏頭想了想：“算是，對弱者的照顧和保護吧。”
對弱者的——照顧和保護？
在這個世界，弱者不僅享有同等的權利，還可以獲得更多的照顧和保護？
月曦的內心有些震動，心思一轉，又想到了什麼，她再次湊到他耳邊：
“那，你收留我，是出於對弱者的照顧嗎？”
說完這句話，她的心也微微抽緊了：他會怎麼回答？
樂天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剛開始，確實是的。
初見時，她看起來那麼冷酷霸道，但那也是生活所迫。
她只不過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
他同情她，所以收留了她。
但是後來，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她那麼強悍，又那麼溫柔。那麼單純，又那麼聰明。
他從沒見過像她這麼特別的女孩，她身上有那麼多相反的特質。
而她柔軟的一面，都只在他面前流露。
他的心思，很明白，很確定。
但，要現在說嗎？會不會嚇到她？
樂天糾結了一會兒，還是不敢，他打了個哈哈：
“你是弱者？你比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孩都要強悍！”
也就是說，不是同情了。那是因為什麼？
月曦用一雙水眸凝視著樂天，樂天卻只是笑，沒再說什麼。
車上越發擁擠。
樂天讓月曦扶好靠背。
自己站在她側面，一手扶著靠背，一手拉著吊環，為她圈出了小小的一方空間，不讓人擠到她。
“找死啊！”司機突然一聲大叫，一個急剎。
巨大的慣性，把全車的人甩得齊齊向前一倒。
月曦緊抓著扶手，整個人轉了過來，正對著樂天。
樂天猛地向前一撲。然後，他的嘴唇直接印在了月曦臉上。
兩個人都驚駭地睜大了眼。
月曦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她受驚一般地向後一躲。
唇邊柔軟的觸感，讓樂天失去了反應能力。直到那觸感消失，他才如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