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歷的目光重重顫了一下，隨即直視著樂天：
“當年那三個人，也說不怕！
“因為他們覺得，生活的困境，比冒險還可怕。
“但當他們陷入冰河的時候，我在他們眼裡看到了後悔和恐懼！
“生活再艱難，也沒有死亡可怕！所以，我不會再帶人去冒險！”
樂天緊緊盯著他：
“那你為什麼還不斷地去冒險？你想證明什麼？你能征服沙漠？”
秦歷的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沙漠是不可能被征服的，我們所能做的只是順應！”
樂天立即說：“所以這幾年，你一直進出沙漠，想找到更好的順應沙漠的辦法。
“你一直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你希望以後，能把其他人平安地帶出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們的委託呢？”
秦歷雙眼微微帶著血絲：
“因為我再也不想帶人進沙漠，我只想把陷在沙漠裡的人帶出來！”
樂天心中微微一震，他明白了秦歷的意思：
他不想再帶冒險者進沙漠，他只想營救陷在沙漠裡的人。
只有成功救出受困的人，他心中的負罪感才能減輕或消失。
樂天問：“那七年來，你帶人出來過嗎？”
秦歷搖了搖頭：
“沒有。這幾年，偶爾有穿越沙漠的遊客，都是做了充分準備，在最合適的時候進入沙漠的。
“反正就我所知，沒有人受困，這是好事！”
樂天點點頭：“可惜我們等不到最合適的時候了，沙漠，我們是必須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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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哥，你如果不幫我們，我們只能自己進了。
“你難道要等我們受困以後再去營救我們？那難度可比直接帶我們進去大多了！”
這話已經有了耍賴的意味。
秦歷有點兒惱了：“又是必須！哪兒來那麼多必須？你不要說你們也欠了貸款！”
“我們沒有，但是卻比欠了貸款還麻煩，我們是在逃命！”樂天開始裝可憐。
秦歷一下愣住了，一臉地難以置信。
樂天繼續說服他：“有些事我沒辦法跟你說。
“能說的就是，我們被一夥人盯上了，他們已經兩次對我們下死手。
“兩次，我們都僥倖逃脫了。但我想，我們不可能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月曦忍不住看了樂天一眼。
他可真能編啊！
對方第一次出手的時候，他們因為沒防備，差點兒著了道。
可是第二次，那就是大人打小孩啊！
樂天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手，月曦收回視線，垂下眼睛。
秦歷看看他們倆，將信將疑地說：
“遇到這種事，向官方尋求幫助不就行了？你們倆該不會……”
他停下來，沒有再說。
樂天連忙說：“我們都是好人，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能向官方尋求幫助，是因為……”
他扭頭看向月曦：“我女朋友，她是從別的地區偷偷跑來的。”
芙渡瑞斯的確是別的地區，他沒說謊。
秦歷自以為明白了，但還是有點兒想不通：
“但這跟進沙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們覺得躲在沙漠裡就安全了？”
樂天笑著說：
“當然不是！我們想穿過沙漠到初羅漫省去，再到邊遠地區，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
這下，秦歷覺得合情合理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可以幫你們。”
“你同意了？”樂天大喜。
秦歷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只要你們信得過我。”
“秦哥你是柳鎮最好的嚮導，我們連你都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呢？”樂天拍馬屁。
這下，秦歷臉上的笑變得很明顯了：
“你們是為了趕路，我們就開車去吧，這樣快，而且安全。”
“行啊，要租什麼車，秦哥你看著租，需要多少錢告訴我就行！”
秦歷搖了搖頭：
“車我有。你們帶了什麼裝備和物資，回頭讓我看看。我看需不需要再補充。”
“行，不過物資我們都放在旅店裡，沒帶過來。”樂天回答。
其實在月曦儲物空間裡。
秦歷說：“你們住哪兒？明天上午我過去看看，有要買的就抓緊買。
“天越來越冷了，咱們儘量早出發。”
“好嘞，秦哥，我們就指望你了。”
從秦歷家出來，兩人並肩走在佈滿沙塵的街道上。
月曦笑著說：“樂天，我發現你真能忽悠！”
樂天反駁：“那怎麼能叫忽悠呢？那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月曦笑著，沒有再反駁。
回到旅店，洗澡睡覺。
月曦洗了澡，頭髮香香的，樂天笑嘻嘻地湊過去：
“小月兒，咱們馬上就要進沙漠了。進了沙漠，就沒有私人空間了。
“所以，你看今天咱們是不是……”
月曦的眸子轉到一邊，輕輕地嘟囔：“你腦子裡成天就不想好事。”
“誰說這不是好事了？這是最美好的事！”
月曦推了他一下，推不開，也就隨他去了。
在房間裡休息就是舒服。
明天，就要進沙漠了，風餐露宿的生活又要開始了。
第二天上午，月曦把儲物空間裡，沙漠之行用得著的東西都拿出來。
什麼帳篷、睡袋、炊具……
通通拿出來堆在桌子上、地板上，等秦歷看。
與沙漠之行無關的東西，比如山地車。
太誇張的東西，比如好幾大箱礦泉水。
這些就不拿出來了，免得秦歷驚訝他們怎麼背得動這麼多東西。
十點，秦歷過來，翻看了桌上的東西，點點頭：
“我知道了，還需要補充幾樣東西，我今天就去買，食水也需要準備，還要檢查一下車。
“今天一天時間不夠，咱們後天早上出發吧。”
樂天笑：“秦哥安排吧，我們聽你指揮。”
秦歷走了。
月曦把東西收到空間裡。
兩人又各自工作了一會兒，到了中午，出門覓食。
柳鎮很小，偶遇的機率就很大。
走了沒多久，就在一家賣裝備的店鋪門外看見了秦歷。
他站在越野車車門旁邊，對面還站著一個豐腴美豔的女子。
那女人躬著身，胳膊支在車前蓋上，兩隻美目流波送媚，說出來的話卻不太好聽：
“來這裡買東西，是要進沙漠啊，終於肯出洞了？我還以為你要做一輩子縮頭烏龜呢！”
秦歷神色不變：“你以為的沒錯。麻煩讓讓，我還有別的東西要買。”
那美女一愣：“什麼沒錯？”
秦歷說：“你以為的沒錯，我這輩子就是在爛泥堆裡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