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扭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月曦大窘，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她醒過來的時候，看見樂天還睡著。
他躺在那裡，身邊是如夢似幻的蘆葦花。
背景那樣流動變幻，襯得他的臉越發清晰。
她突然發現, 樂天的側顏很好看啊！
他臉部的輪廓是硬朗的，像是用炭筆畫出來的線條。
鼻樑高聳，讓他的臉英氣十足。
但嘴唇的線條又很柔和，總是上揚著。
月底突然就像是入了魔，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順著他臉部的線條移動。
誰知道才碰了一下, 他就醒了。
他睡覺不是挺沉的嗎？
月曦張口結舌，沒辦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樂天眉眼俱笑：“幹壞事的小孩，可是要受到懲罰的哦！”
月曦直接就帶入了“幹壞事的小孩”這個角色，訥訥地問：“什，什麼懲罰？”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樂天笑著，突然坐起來，朝月曦俯下身。
他用一隻手臂支撐著身體的重量，另一只手按在月曦臉頰邊的地上。
月曦被困在大地和他的手臂之間，無法起身、無法逃離。
她有些緊張。同時又覺得，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讓他勾畫一下她臉部的輪廓而已嘛！
可是事實證明，她永遠都太天真了。
樂天不是用手指來勾畫這幅人物畫，而是用純。
像是夏天的雨，那雨點兒再輕柔，也是有溫度的。
落在額頭上，那是最溫柔的憐惜。
落在眼睛上，讓人可以安然閉上雙眼，任憑世界遠去。
落在臉頰上, 那是春風對花朵的致意。
落在雙純上，那是最深情的訴說。
月曦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陽光的隱現。耳邊有清風奔跑的聲音，河水流動的聲音。
不遠處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樂天趕緊坐直。
月曦趕緊坐起來。
面前的蘆葦花向兩邊一分，露出了李成的臉：“你們在這兒啊？快開船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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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李成一起回到遊船上，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周媛和小莫依然在原先的位置。
只不過，小莫的面前多了個畫架。
他正拿著筆，在紙上塗塗畫畫。
周媛在一邊陪著他。
母子兩個就如同一幅靜默的人物畫，一下午都沒有言語。
月曦拿出膝上型電腦，開始她每天的工作。
樂天只能偷懶了。
遊船被河水推得搖搖晃晃，根本畫不了畫。
他只能看看手機，看看風景，再看看月曦。
看著看著，蘆葦花又在他腦海中盛開。
他腦中靈光一閃：
他可以把沿途的風土人情做成立體紙雕，出一個限量版精品系列。
有了念頭，他就開始在腦子裡構圖了。
李成和莊銘看月曦在工作，很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聊天。
傍晚時分，遊船在下一個碼頭靠岸。
趙永等三人照舊用卡式爐做飯。
飯後，趙永三人在甲板上鬥地主。
周媛收了畫架畫板，帶著小莫回了艙室。
樂天和月曦跟李成打聽了周圍的情況，上岸玩去了。
這裡也不知是縣城還是小鎮，反正樓不高, 人也不多。
街上有賣小吃的，賣雜貨的，賣玩具的，也有賣當地的手工藝品的。
兩人已經吃過晚飯了，隨便買了些零食嚐嚐鮮。
又走了沒幾步，他們發現了一個賣草編小動物的攤子。
還別說，草編的小動物確實毛絨絨、萌噠噠的，很可愛。
月曦一看就移不開眼了。
樂天就給她買了一隻草編小松鼠。
月曦一隻手捧著小松鼠，另一只手被樂天牽著，心滿意足地回到船上。
此時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艙室裡去了。
樂天和月曦也往自己的艙室走。
剛走到門口，隔壁艙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小莫推門走了出來。
樂天和月曦衝他笑笑。
可小莫卻是目中無人，一眼都沒有看他們，兩隻眼睛只盯著月曦手中的草編小松鼠。
這時，周媛也出來了。
她一出來，就注意到小莫的目光：“你喜歡這個小松鼠啊？”
小莫不吭聲，但他的目光說明了一切。
周媛問月曦：“請問，這個松鼠，你們是在哪裡買的？”
月曦回道：“就在岸邊，很近的，還有很多玩具。”
“謝謝。”周媛道了謝，轉向小莫：
“媽媽帶你去買松鼠，再看看有沒有其它想要的。”
小莫依然一言不發，但表情挺愉悅，跟著周媛上甲板去了。
樂天和月曦回到自己的艙室。
艙室很小，一張固定著的床鋪佔去了幾乎所有的位置。
有一個鑲嵌在牆體裡的立櫃。一打開門，門扇就抵到床邊。
艙室高處有小小的窗戶圓形，正對著河面。
樂天一看到這個艙室，就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這樣的空間，除了床就沒別的了，實在很考驗人啊！
如果經受不住考驗，那也是很愜意的。
但他必須務必一定得經得住考驗，那就有點兒折磨人了！
不知為什麼，樂天突然不好意思直視月曦。
他抬頭看著小小的圓窗，問她：“困了沒？要不要睡覺？”
“困了。”月曦輕聲回答。
“那就洗漱一下，早點兒睡吧。”
兩人輪流去狹小的洗手間裡，就著水池子洗漱完，回到艙室門口。
“我先不進去，你先換衣服。”樂天停下腳步。
“嗯。”月曦接過他的洗漱用品，進了艙室，關上門。
樂天靠在牆壁上劃拉手機。
一段小視頻還沒看完，門就開了。
月曦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我出去一會兒，你換衣服吧？”
“不用。”樂天輕輕推著她返回艙室：
“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你穿睡衣的樣子！你轉過去別偷看就好了。”
又來！
又說她偷看！
她明明沒有偷看過好不好！
月曦憤憤地上了床，面對艙壁躺下，還用兩隻手捂住眼睛。
整個姿態都在說：這樣可以了吧？！
樂天忍著笑，三下五除二換上睡衣，在月曦身邊躺下。
空間很狹窄。
剛一躺下，就碰到了月曦。
月曦是面對艙壁側躺著，只有一個地方多佔了點兒位置，就被碰到了。
兩個人都是一僵。
月曦又往裡挪了挪，快要嵌進牆壁裡去了。
樂天往外挪了挪，下意識地瞟了眼自己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