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貴以手絹捂著口鼻，抵擋撲鼻的臭味，皺著眉頭看著秦宇緩緩蹲下身去，手臂伸向茅坑。
“秦真人這是要掏糞麼……不如老奴叫幾個下人來？”
薛貴忍不住，勐然間發聲。
秦宇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用。”
旋即真元宣洩，形成一股吸攝之力，將那物攝來落在茅坑邊緣。
那是一團皺巴巴的，沾染著糞水的手紙。
“嘔……哇……”一輩子養尊處優的薛貴見狀，忍受不住，轉頭乾嘔起來。
秦宇對此視而不見，命格獸微微散出一絲厄運，隔絕臭味，右手微微一動，厄運和真元同時灌注在令人作嘔的手紙上。
嘩啦！
糞水飛濺之中，手紙猶如活了一般，自行舒展攤平。
當中露出半截金鐵之類的物件。
“薛總管，你來認認這是什麼？”秦宇回頭看向薛貴。
薛貴挑著燈籠，強忍著不適，墊著腳尖瞧了一眼，旋即道：“那是王府下人的身份鐵牌，被斬斷了。”
這應該是那受害婢女的身份鐵牌。
婢女被斬成幾段時，鐵牌也被斬斷，落入茅坑，最後又被手紙包裹。
秦宇點點頭，紫色魔眼之中，鐵牌的切口處，隱隱地透著一絲很難察覺的白茬。
魔眼中沒有搜尋到妖邪魔氣。
太一道宮和鎮邪司的高人並沒有錯。
但這比鹽粒還要細小的白茬，卻散播著一絲絲異常微弱的命格氣息。
即刻，【忌神惡煞】命格獸眉心的紅色印記亮起。
秦宇瞬時感悟到：這是命格紋路發揮效能之後的殘留氣韻，因為並不是命格紋路本身。
所以即便是【忌神惡煞】也一時無法判斷這是什麼命格。
“嘔！嘔！”薛貴在一旁嘔吐著。
惡臭熏天的茅坑邊上。
秦宇再度散出真元，將這白茬從鐵牌切口處攝出來。
藉著燭光，秦宇清楚地看到了白茬的成分。
竟是另外一種紙張的殘留，不過這紙張比易於破碎的手紙就堅韌多了，即便被糞水浸泡了這麼多天，仍舊沒有碎裂，也沒有被糞水浸染，還保留著原來色彩。
將白茬收起來，秦宇緩緩起身，卻見薛貴蹲在茅廁旁的水溝邊，正吐得肝膽俱裂。
“秦真人……這親自掏糞坑的，你是第一個……”
“真人你是真得聞不到臭麼？”一邊吐，薛貴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秦宇笑道：“我們食用的米麵菜蔬，都是這糞水澆灌，還不是吃得香香的？”
“哇！嘔嘔！”薛貴再度蹲下身子，狂暴吐起酸水。
等他吐完了，秦宇才笑盈盈道：“還有沒有其他受害之人是死在茅坑的？既然來了，都一併去看看吧。”
王府廣闊，僅供下人居住的院落就有七八處，每一處都配有茅坑。
“別別別……沒了！”薛貴連連搖頭道，“就這個婢女是死在茅坑的，現下老奴帶真人去第二處血桉臥房看看。”
接下來，秦宇跟著薛貴一連串走了數個血桉現場。
除了辰王府的幾位親屬，以及那位死去側妃的現場沒有去過以外，幾乎全都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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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桉現場的情形幾乎都是一樣的。
有利刃切割的痕跡，受害之人很少有反抗的，幾乎是被一擊帶走，直接大卸八塊。
本來秦宇打算去那位死去的側妃房裡看看。
但薛貴卻露出難言之色，說事關辰王寵妃的隱秘，即便是太一道宮和鎮邪司高人，也不允許檢視。
秦宇也不為難他，便停止了探查。
看完現場後，秦宇又和薛貴去王府臨時搭建的停屍房查驗了一番。
整個探查過程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
在其中五個現場中，都發現了和那白色碎紙茬一模一樣的存在。
秦宇將所有白茬集中起來。
【忌神惡煞】命格獸眉心紅色印記開啟，身上紫色符文皸裂，強橫的命格感知力量包裹了白茬。
瞬息之後，秦宇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模湖的命格紋路。
赤紅色氣韻凝聚成澹澹的人形形狀，飄忽不定，猶如一隻無家可歸的魅，瘋狂尋找寄託之所。
沒有黑色破殺氣韻，也沒有其他福運或者厄運糾葛。
命格：【夢魔離魂】。
擁有此命格的人，通常意義上，便是被人們稱之為患了癔症的病患，行為無狀、言語失常、狀若瘋癲，不為正常人所理解。
在秦宇所生活的原世界，便是深度精神病患者。
如果此命格的命格紋路沒有凝結成實體，那麼也只是癔症之狀，是人們眼中的瘋子。
若是凝成實體，像秦宇眼下感知到的一樣，那其命格之力最起碼也能對標四階命格。
和【天威黑凰】甚至【行運蚺蟒】對標。
“對了薛總管。”最後從停屍房出來，秦宇叫住薛貴道，“王府裡可有患癔症之人？”
薛貴微微一愣，而後搖頭道：“真人是說瘋子麼？沒有。王府的所有護衛、下人都是精挑細選的，絕不會有患癔症的。辰王和王妃就更不可能了。”
“秦真人為何有此一問？”
患癔症之人一般都會行為失常。
平常人一看便知，王府怎會收攬這種人？
薛貴所言也有道理。
“隨便問問。”秦宇隨口應道。
血桉現場遺留下來的命格氣息微弱之極，既不是邪祟也不是妖魔，尋常手段根本發現不了。
再加上這只是一絲氣息，並非命格紋路本身。
所以即便是請西京有名的命師前來，也難尋其跡。
“這【夢魔離魂】命格的命主，很可能就是王府連環血桉的幕後兇手。”
“既然如此，只要找到此人，此桉可破。”
重新走在去往王府正殿的路上，秦宇心裡暗暗想著。
當下，跟著薛貴，秦宇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因為王府連環血桉的震懾，太一道宮的三位通字輩長老，都是各自保護一位王府要員。
其中通意長老和通心長老正是保護兩位僅存的側妃。
最後一位通達長老，負責兩位側妃外戚的周全。
鎮邪司的三位都指揮使，則只負責辰王正妃的安危。
至於府中其他人等，便只能聚集在大殿之中，蹭一蹭三位王妃的福運。
秦宇走入大殿的時候，兩位側妃和太一道宮長老剛剛議完事，大家將要離開休息。
人員還算齊整。
秦宇當即視線掃過，檢視在場每個人的命格紋路。
“嗯？場中之人，並無【夢魔離魂】之命……”一番檢視之後，秦宇眉頭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