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羅恩那下意識的驚叫之後，空氣當中一時之間充滿了尷尬的氣息。
黎川的臉上露出來了看似溫和、實際上只會讓人覺得後脊一陣生涼的笑容：“嗯，這句話的意思，麻煩幾位同學也要好好的給我解釋一下。”
奧利安娜扭過頭去，狠狠的瞪了自己男朋友一眼。
不該說的話就不要多說！這下可好了，要怎麼給這位老師解釋這些事情？
要知道，雖然無限空間並不禁止他們將無限空間、玩家以及天碑的存在宣揚出去，但是那也僅僅只是針對於無限空間本身而言——因為這不會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妨礙。
可是於那些生活在空間當中的原本的居民來說，如果驟然知道了世界的真實，很難說著對於他們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因為在實力與心境都尚沒有強大到能夠接受這些的時候，貿然的接觸更高維度的存在，所帶來後果的除了讓其對自己本身的存在以及世界的真實產生懷疑之外，起不到其他的任何作用。
在這樣的情況下，輕則是精神失常，重則是徹底瘋掉。
所以，怎麼處理在完成任務的過程當中，同土著npc之間的交流，一直都是需要被好好考慮的一件事情。
的確也會有一些極為惡劣的玩家喜歡將真相告知給原本世界的居民，看他們瘋狂崩潰的模樣並且以此為樂，但是這將是被所有的玩家都不齒的行為，甚至會有心懷正義感的玩家主動獵殺他們。
無論是副本世界也好，還是無限空間也好，既然同為擁有智慧、擁有人性的生靈，那麼就不應該做出這樣殘忍而又有違道義的事情。
眼下來自於黎川的提問，似乎就是這麼一個局面。羅恩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說錯了話，急忙伸手捂住了嘴，面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無措。
他他他不是故意的！所以接下來應該……怎麼解釋才好？
畢竟羅恩以前真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羅恩也不過是一個只走過了三四個世界、評級堪堪到c的玩家而已，算不得新人，可是與“老油條”們相比，見識顯然還是要來的淺薄了些。
比如他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處理眼下的這個局面。
或許是察覺到了羅恩的窘迫，商容站了出來。他望著黎川，似乎是思考了一些什麼，然後對著黎川輕笑了一聲：“黎老師，你知道缸中金魚嗎？”
他伸出手來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大概是個魚缸的形狀：“生活在魚缸裡面的金魚，便以為那個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只有這麼點大，卻已經滿足。”
“金魚不會去思考自己平日會觸碰到的那一層壁障是否是可以被破除的，也不會去思考自己透過魚缸所看到的那些彎曲的景象，是否就是世界最為真實的模樣。”
“黎老師。”
商容的聲音裡面充滿了誘惑。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嗎？”
“而且我想，謝輕侯應該多多少少也同你說起過什麼吧。如果有一天謝輕侯離開這個世界裡面了呢？難道你願意就這樣和他分離麼？——呃，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商容的話在最後逐漸消音，直至徹底的扭轉成為了別的話題。
“因為我想，這些和你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黎川回答，“謝輕侯沒有和我說過這些，但是沒關係，我相信他，他會告訴我他認為應該告訴我的部分的。”
商容原本還算是循循善誘的表情頓時就變的扭曲了起來：“……即便是這樣，你也依舊要站在謝輕侯那邊維護他、幫他說話嗎？”
黎川莫名其妙的看了商容一眼：“不然呢？我難道還要幫你說話不成？”
商容感到了一種怒其不爭：“可是他都已經對你這樣隱瞞了，你難道還不打算把他踢掉換一個人？”
商容默默的在心裡接了下半句話：比如他就很不錯。
然而讓商容更加的悲傷的是，面對他這樣的挑撥離間，黎川的回應卻是八方不動：“沒關係。”
“因為是他，所以我相信。”
這不是廢話麼，人肯定比起別人來會更加的相信自己啊，這個問題都不需要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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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容：“……”
這可真是讓人不愉快的發言。
向鹽在一旁膽戰心驚的看著商容雖然面上依舊還能夠維持著笑意，但實際上周身蔓延出來的極具壓迫力的氣勢幾乎都要具現化。
他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的吐槽，情場吃癟的男人真是可怕。
不過謝輕侯這個名字是不是有些耳熟，總覺得最近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一樣……
“謝輕侯、謝輕侯……”向鹽反覆的唸誦了幾遍這個名字，小聲的嘀嘀咕咕，“太熟悉了，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來著？”
許是因為他念那個名字的次數太多次了，坐在他旁邊的奧利安娜忍不住側目：“那個名字……是之前天碑登頂的那位吧，新的全圖boss。”
啊，對，奧利安娜這麼一說，向鹽也就想起來了。畢竟謝輕侯的大名還好好的掛在天碑最上面呢。
而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向鹽再看向商容的目光當中，頓時就夾雜了無限的驚恐。
“怎麼了？”
商容似有所覺，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啊、啊……”
向鹽真的很想跟他商哥問問，原來您一直都是在致力於撬第一位的牆角嗎！
他的內心充滿了怔忪……和敬意。
可真有你的，商哥，就是敢去做常人所不敢為之事。
“沒什麼……”向鹽的目光在商容和黎川的身上反覆的來回遊移著，最終默默的收回了視線，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閉起眼睛大喊，“總之！無論您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援您的！商哥衝啊！”
因為他那視死如歸的表情太過於堅毅，商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這話說的，簡直就像是我馬上要冒全天下之大不違去做什麼同全世界為敵的事情一樣。”
商容擺了擺手。
“雖然不知道你都在想什麼，但是把無所謂的擔心都放下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然而向鹽面上的神色變的更加的驚恐起來。
難道你不是嗎！你這根本就像是在第一位的雷區上起舞了吧！你都已經想要給他戴綠帽子了啊！這還能被歸類到“無所謂的事情”當中嗎！
向鹽開始真情實感的擔憂，那一位神秘的天碑第一謝輕侯會不會因為這樣的緣故，所以特意跑一趟這個世界裡面來，幹掉他商哥。
這是向鹽現在還不知道商容已經跟謝輕侯正面battle了一輪，不然的話他或許還可以上演一些更加刺激和扭曲的顏藝。
“你對謝輕侯的信任度為什麼這麼高啊，他如果哪天把你賣了你是不是還要幫他數錢？”
商容憤憤不平。
黎川沒有回他的話。
因為黎川有些小震驚的發現，他得到的痛苦值居然又漲了！雖然只漲了十幾點，但多少也是漲了！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他疑惑的調出來了痛苦值的收支明細，然後陷入了沉默。
【來自向鹽：10點】
【來自商容：5點】
黎川為之側目。
商容之前那麼扣扣摸摸的統共都沒給到五點痛苦值，怎麼現在突然一下子這麼大方？
他甚至有點點感動……這可是商容的痛苦值啊，拿到手裡真是讓人感到愉快的難以言表。
黎川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之前與商容的相處和對話，然後逐漸的生出來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想。
商容這個痛苦值不會是因為他表達了同謝輕侯之間的信任和親暱吧……？
但是因為這個猜想委實是太過於荒誕和離奇了，所以黎川飛快的將它從自己的大腦當中剔除。
算了，不必多想，就當是商容這瘋狗的日常腦神經沒搭對。
反正黎川自己是既得利益者，拿到好處就是了，至於這好處怎麼來的，那倒也不是特別的重要。
而且也不是沒有辦法確定……
面對商容的提問，黎川做出了平靜的回答：“如果是他需要的話。”
反正謝輕侯的錢就是他的錢，不過是從左口袋出右口袋進的買賣罷了。
這話一出口，黎川就看到痛苦值晃了晃，又慢悠悠的多了幾點。
黎川的神情逐漸開始變的微妙了起來。
喲，不錯。
他或許找到薅商容羊毛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