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留下來能做什麼呢?您既不會拉弓射箭,也不會近身搏鬥,您在雩婁,除了要分出一部分士兵來保護您之外,您還能做什麼呢?雩婁那邊,留下百夫長就夠啦。”
屈恬看了看自己如同肥豬一樣的身子,雖然狗頭軍師說得並不好聽,但都是實情。他的心裡有了些許動搖。
“可是……”
“您和這些貴族們,可是雩婁的支柱啊!”狗頭軍師說著,看向了周圍的貴族們。
“是啊是啊。”
“我們才是雩婁的核心。”
“只有我們活者,雩婁才存在。”
一眾貴族紛紛點頭,臉上彷彿貼了金箔一樣,閃閃發亮。
“沒錯,所以您得活下來,這樣才能帶領這些貴族們再次重振雩婁啊!”
屈恬小聲地問道:“你確定公子中已經離開雩婁了吧?”
“是,這當然了。”狗頭軍師興奮地搓了搓手,“雖然他們沒有打招呼,但我親眼確認他們兩位離開了,他們可是大忙人呢,您不用擔心那種事情。”
“……”屈恬沉默不語。
“您好好休息,我先失陪一下。”
狗頭軍師見屈恬不再糾結,便對他打了個招呼。
一個百夫長過來拉走了狗頭軍師,獨留屈恬一個人在船頭發呆。
“我們這樣,把公子中留在雩婁,真的沒問題嗎?”在船上的一個小角落裡,百夫長憂心忡忡地問道,“萬一他得知我們徑自離開,他絕對不會輕饒我們的。”
原來狗頭軍師所說的什麼公子中已經離開了雩婁,全部都是騙屈恬的,他根本就沒有看到熊中離開雩婁邑。
狗頭軍師一臉嫌棄地看了看了百夫長:“你是傻嗎?公子中已經瘋了,他想要我們把所有的屍體都拉出來燒掉,你覺得這可能嗎?不說那些在地板下面的,還有很多卡緊了城牆縫裡的屍體,怎麼拉出來?把城牆拆了還是連城牆一起燒?更別提在井裡的那些。更何況,他當時出場的氣勢,可是要將我們雩婁邑所有的官員全部誅殺的意思,不管我們怎麼做都難逃一死。”
“可是……”百夫長緊張地東張西望。
這是,一個侍從端來了一個盤子,裡面裝著精美的食物和美酒。
“好,很好。”狗頭軍師表揚了一下侍從,正打算讓對方離開,卻又想起來什麼,說道,“去,給邑長大人也弄一份。”
說完,狗頭軍師就迫不及待地開啟食盤,一口菜一口酒地大快朵頤起來。
轉頭間看到了還憂心忡忡在原地打轉的百夫長,忍不住說道:“嘖,真是的,你別擔心,這楚國可不是熊氏一個人的楚國,還有屈氏呢!
我們只要好好地抱緊邑長大人的大腿,就能活下來,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呢!來來來,陪我吃點東西,喝喝酒。從昨晚到現在,忙活一整天了,可累死我了。”
百夫長被狗頭軍師說動了,似乎是認命一般嘆了口氣,坐在了他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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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貴族們正在對這次災禍的損失懊惱不已。
“這一次這些賤民損失這麼大,至少要消失了五百戶吧?”一個紫色華服地貴族感慨道。
“不止,如果這些賤民沒有挺過這個晚上的話
,可能要損失七百戶的樣子。”另一個橙色華服的貴族說道。
“不過也沒關係,只要願意給這些賤民一兩畝,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湧過來,到時候雩婁邑又會回到往日的樣子了。”第三個微胖的貴族一臉賊笑地說道。
“說到底啊,楚國終究是我們貴族的楚國,如果沒有了我們這些貴族,這些賤民,這麼可能支撐起這偌大的楚國。”紫袍貴族說完,還用不善的眼神看了眼上了船的平民。
一旁零星的平民雖然聽到了貴族之間的嘲諷和對話,但是低著頭,根本不敢多說什麼,連視線都不敢與之接觸。
“哼,一群只知道吃喝享樂廢物竟然大言不慚,一口一個賤民?!”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將眾貴族罵的狗血淋頭,讓一眾貴族心頭生火。
“什麼人,竟然敢這麼說我們這群國之棟樑?!”
紫袍貴族回過頭,看到了一個身穿華服老婦人。
“高……高氏?!”
眾貴族當場噤聲。
“哼,若不是你們口中的‘賤民’,你們這群廢物會播種?會插秧?會收割?會捕魚?會打獵?會種植瓜果蔬菜?一無是處,也不過只是寄生在別人身上罷了。”
貴族們對高氏犀利的言語毫無招架之力,只能默不作聲,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的樣子。
“讓開,擋著我走的路了。”老婦人對微胖貴族說道。
“抱歉……”微胖貴族低著頭,默默地讓開了位置。
見到高氏離開下了甲板,眾貴族才松了口氣。
“這位老太太怎麼了?火氣這麼大?”微胖貴族小聲的問道。
“聽說是因為高氏的獨孫死在了昨夜的混亂之中。唉……白髮人送黑髮人咯……”紫袍貴族用惋惜的語氣說道,但怎麼聽都覺得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在其中。
“那豈不是……高氏要絕後了?”另一個貴族問道。
“誰說不是呢?”
船艙裡,高氏老太太來到了一個木箱子旁邊,摸索著木箱子的邊緣喃喃自語道:“高家,絕對不會因為我而斷絕的,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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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地,這裡有一個歷史上非常傳奇的人物,他叫沈諸梁。
沈諸梁這麼名字大家可能有些陌生,但若說起“葉公好龍”的典故,想必大家就會恍然大悟了。
沈諸梁就是“葉公好龍”的主人公,葉公。
傳說葉公非常喜歡龍,喜歡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會用龍來裝飾。
衣帶鉤和酒器上都刻著龍,居室裡雕鏤裝飾的也是龍,每天也會帶著治下的百姓對龍進行祭祀。
他這樣愛龍,被天上的真龍知道後,便從天上下降到葉公家裡。龍頭搭在窗臺上探望,龍尾伸到了廳堂裡。
葉公一看是真龍,轉身就跑,嚇得他像失了魂似的,驚恐萬狀,不能控制自己。
由此看來,葉公並不是真的喜歡龍,他喜歡的只不過是那些像龍的東西而不是龍。
這個故事,用很生動的比喻,辛辣地諷刺了葉公式的人物,深刻地揭露了他們只唱高調、不務實際的壞思想、壞作風。
如果只看這個故事的話,是不是覺得“葉公”沈諸梁,其實就是一個名不副實
、表裡不一的人?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葉公沈諸梁第一次登場,是在楚國的滅蠻之戰。蠻氏,在河南汝州一代,是楚國北部的一個蠻夷部落(其實打仗的這兩個,在當時都被當作蠻族來著,只不過楚國比較能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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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公作為輔助,幫助當時的主帥左司馬眅攻,在一夜之間打下了蠻氏的兩個城,梁和霍,最後直接攻下了蠻氏城。
葉公不僅擅長指揮作戰,還擅長治理封地,葉公到葉邑上任不久,便瞭解到該地水患嚴重,百姓苦不堪言。由於竹簡不適合畫水利施工圖,他只能將自家的牆壁作為圖紙,畫溝繪渠。
並制定出了修建東西二陂的工程計劃,發動葉邑百姓開工興建。西陂主要用於攔洪,東陂主要用於蓄水。東西二陂的修建,可以說開創了我國古代小流域治理的先河。東西陂遺蹟至今尚存。
那葉公為什麼會因為“葉公好龍”的典故被黑這麼多年呢?
首先說一說“葉公好龍”中的“龍”是怎麼來的。
“龍”是因為在治理葉地的時候,葉公考慮到在葉地的風俗中,龍王是主管行雲降雨的靈異神物,便在每個出水口畫上龍,並稱之為“水龍頭”,以求風調雨順。
這裡面有兩層意思,一個是用龍這樣的神物信仰來約束百姓的行為,還有一個就是一種美好的精神寄託。
而被黑,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得罪了儒家。
葉公好士,喜歡與文人論政。孔子聽說葉公政績顯赫,就特意從蔡地前往葉地,與葉公交流治國方略,順便為自己求一個官職。
在此期間,葉公不僅向孔子請教了治國方略,而且還同他討論了倫理道德的標準問題。
孔子主張當親人犯罪時應“為親者隱”,而葉公則主張“大義滅親”。
葉公說:“我那有個坦率直白的人,他父親偷了羊他都告發。”
而孔子則說:“我那坦率直白的人和您這的不一樣啊,父親替兒子隱瞞,兒子替父親隱瞞,這才是真的直率啊!”
這段對話非常明顯地顯示出了兩人天差地別的政治哲學:葉公更注重國家之法,而孔子更注重親情之禮。
葉公和孔子兩人的觀點究竟孰優孰劣,這個不好評論,胡亂斷言,那是要被“精儒”、“白左”和“公知”這三人給胡亂噴的。
但這事兒之後,葉公肯定對孔子的印象絕對不好。
在兩人論政後的第二年,當時的楚王想要聘用孔子和他的弟子,但被楚王的哥哥,王子申給反對了。
“大王的大臣沒有子貢、顏回、子路、宰予這麼賢能,如果任用了他,那麼楚國還能保有政權嗎?想當年文王、武王以百里之地發家都統一了天下,現在讓孔子擁有七百裡地並且擁有一群精明能幹的弟子,這不是楚國的好事啊!”
楚王覺得有道理,於是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時孔子沒有進郢都,唯一有接觸的,就只有葉公,而葉公和王子申的關係很好,所以很容易就推測出,葉公絕對將自己和公子接觸的事情,告訴了王子申。
孔子在葉地、楚地都沒能求到官職,無法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可以說在周遊列國時處處碰壁,其弟子就因“葉公好士卻不用孔子”這一點,用一種非常誇張的比喻來諷刺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