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和江雨凝盤坐在一邊,慧能與他兩個徒弟坐在另一邊,中間隔著一個小小的過道。
兩個小和尚不時抬頭看一樣徐玄和江雨凝,眼中滿是好奇,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上午的佛堂悠揚寧靜,供桌上的佛香嫋嫋輕舞,使人眼目清明。
此時慧能開口道:““貧僧日夜誦讀《華嚴經》,心中頗有些感悟。尤其是經中所提到的‘一即是多,多即是一’這一句。
”一和萬法,萬法歸一,一化萬法,歸於天地。天地之間,為我心是唯一,天地萬法皆由心所演化,心到,萬法生……”
一行洋洋灑灑的說了足足二十分鍾,將心唯一,駕馭萬法的理念解說的十分透徹。
江雨凝聽著之打瞌睡,但是沒好意思表現出來,依然是坐得直直的。
方法,方相兩個小和尚卻是頻頻點頭,聽得極為用心。
慧能雙手合十,見禮道:“貧僧所講只是個人體悟,想讓小施主評點一二。”
《華嚴經》徐玄聽過,也讀過。
在那一次西藏之行回來後,他就對佛門的一些主要經文仔細看過幾遍,結合他腦子裡的許多感悟,也是有不小的收穫。
徐玄和慧能見禮,然後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我對於《華嚴經》中的一即是多,多即是一,倒是有點不同的看法。“
此話一出,兩個小和尚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多數的人,包括顯通寺的方丈,也是對慧能的佛經佛理大為讚賞的,這小施主怎麼一上來就和自己師傅唱反調?
要不是他是師傅請來的客人,兩個小和尚真想直接把他趕出去。
徐玄道:“佛說眾生苦,可是眾生苦在哪呢?”
“慧能法師所說,萬法由心,永珍由心,一切都源自於心。心只有一個,但是心可以演化出無窮煩惱。所以,佛說一即是多。而多即是一,這便是萬法歸一的境界。”
“然則在下認為,摒棄那些煩惱,化萬千煩惱為一顆單純的心,一就是一,不是萬千,不是多,這才能真解脫,獲得佛祖所說的大自在!”
一即是多,多即是一,許多人都將他理解為,心生萬法,萬法歸一,天大地大,唯心最大。
卻從未有人去考慮過,一就是一的問題,心是無限,但也是唯一,外邊一切,嘴中也都是心之幻象,也就是心而已。
徐玄一開口,慧能彷彿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慧能還要請教,外面卻走進來七八個僧人,其中當先一人身披錦鴻袈裟,下顎花白長鬚飄飄,看上去年紀很大,但是又給人感覺很年輕,走路虎虎生風,完全沒有老態。
慧能和身後的啷個小和尚急忙站起身來見禮:“師傅!”
“主持方丈!”
徐玄和江雨凝也隨著一起站起身來。
這是主持?徐玄看著面前的老人,能清晰地感覺到方丈體內的勃勃生機,就好像...就好像他手腕上菩提手串上的那種氣息。
這是一個有真本事的老人,徐玄心中給顯通寺方丈貼上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標籤。
方丈對著徐玄見禮,徐玄回禮後只聽方丈中氣十足的話音:“小施主勿怪,貧僧
法號智臻,敢問小施主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主持方丈問出的的話,讓周圍的僧人包括慧能都有些驚愕,弄不清主持方丈的欲意何為?
徐玄也是被問的摸不清頭腦。
渾渾噩噩的回答道:“京都來,長安去。”
智臻方丈又問道:“何來顯通?”
徐玄答道:“解惑。”
“欲尋何人?”
徐玄道:“原本以為是主持方丈,但是此刻卻不知道應該找誰了?”
主持方丈聽後卻是微微一下,說道:”善哉,善哉。“
不顧其他人,對徐玄道:”請施主跟我來。”又對著江雨凝到:“勞請女施主留步。”
眾人包括徐玄都不知道智臻方丈在賣什麼關子,江雨凝無聊的望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一點都提不起興趣觀賞。
徐玄跟著方丈走啊走,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是來到了一個稍顯偏僻的小山包。
山包上孤零零的一棵大樹,一間木屋,只有一個木門,沒有窗戶。
“篤.篤.篤.篤.篤......”
聽著裡面傳來的聲音,徐玄有些莫名奇妙緊張的心情也隨之平靜下來,忽然他想到了剛剛進入後院時的情形,若不是有木魚聲安定心神,但是他就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靈力了。
智臻方丈在木屋前停下腳步,對著木屋說道:“師叔,您說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進來......”
木屋裡面傳來了一聲嘶啞的聲音,語氣平靜細弱,猶如風中殘柳,卻是清晰可聞,停在徐玄的耳中異常鏗鏘。
“小施主,請。”智臻方丈沒有多說,只是讓徐玄進入屋內。
帶著強烈的好奇,徐玄伸手推在了有些老舊的木門上。
門外的智臻方丈瞪大了眼睛,緊緊頂著徐玄的動作,右手手指攥著佛珠的手指指節發白。
“吱呀!”
輕響聲傳來,隨後又是一陣“吱吱啦啦”的聲音,小木屋的木門被徐玄輕鬆的開啟,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地面上,地上的泥土晶粒反射著陽光落進智臻方丈的雙眼,剎那間閃爍的他眼中淚光萌動。
已經有花白鬍鬚智臻方丈嘴唇蠕動,半天沒有發出一個聲音,喉間不停滾動,心情異常激動。
主持方丈的變化徐玄沒有見到,他已經被自己面前的畫面所震撼。
地湧金蓮,又叫地金蓮,千葉佛蓮,是佛教五樹六花之一,在雲南印度境內長得很多。
徐玄又是見過很多次,雖然在蓮花屬裡面算大的了,但是他從來沒見過眼前這麼大的地湧金蓮。
在他面前的金蓮直接是從地上長出來的,周圍的花徑花葉曲曲直直,花朵直徑有兩米寬,金蓮上面盤坐著一個人影。
在人影的頭頂,居然懸空漂浮著一盞油燈,被徐玄推開門的動靜一驚,正徒自搖曳。
木屋就像是一個框架,將一燈,一人,一蓮,鎖在了這個小空間裡面。
眼前的一切,很好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得道高僧,再一次顛覆
了徐玄的認知。
“你來了......”
聲音依舊沙啞,好像是多年不曾開過口一樣,像是來自於悠遠的遠方,飄飄蕩蕩。
徐玄回過神來,對著眼前的人影,施了一禮道:“請問您是?”
許多問題在徐玄腦子裡徘徊,嘴中還是問了一個所有人第一次見面都會問的問題。
“貧僧弘喃,在此畫地為牢今日正好是第51個年頭了。”
徐玄默唸道:”51年?”
人生有多少個50年,跟何況在一個密閉的空間當中坐孤禪,徐玄猶記得現代在國外有一個著名的實驗,就是在一個房間中一個人沒有電子產品的生活一年,就會給參加試驗的人100萬美金,但是知道許多年都沒有人成功。
這其中的艱辛,特別是孤獨的感受,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人畢竟還是群居動物。
沒有交流,沒有互動,更沒有對於新鮮事物的資訊渠道,這樣的生活,怎麼能是人類能過的了的。
但是現在,做在徐玄面前的老和尚卻是自稱獨自生活了51年,而且從剛才方丈的神情來看,顯然沒有說謊。
弘喃沒有回答徐玄的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問道:“你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徐玄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回答,他盤膝坐在了地上,豎耳聆聽,他明白,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這個故事裡。
小屋內,兩個人,盤膝而坐,一老一少,一高一低。
徐玄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梵音。
梵音如樂,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唱出來的,聲音洪亮卻不震耳,猶如剛才在門外他聽到的“進來”兩字。
但是徐玄卻沒看到弘喃動嘴,一如既往的端坐在蓮花上。
徐玄不懂梵文,卻能聽懂他在說什麼,講什麼故事,每個字都清晰明白,瞬間徐玄就沉浸在了這個故事中。
徐玄好像是在迷迷糊糊之間睡了過去,等他在此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置身於另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了。
左右打量了一番,周圍的房間擺設像極了一個破落的佛堂,正中有一個阿彌陀佛金身,只是外面的那一層金箔已經被剮了去,只剩下灰白中帶著點油光的粗糙表面。
佛像前的供桌斷了一條腿,用幾塊石頭墊在下面,桌子上有幾隻已經腐爛的金桔,一個小小的破舊香爐,上面插著一根已經燒了一大半的細小清香。
徐玄發現他正跪在佛像前,低著頭,周圍佔了幾個面色蠟黃的漢子,都是不倫不類的僧人打扮,沒有剃髮,卻穿著個僧衣,還是乾乾淨淨的純白之色。
徐玄還在納悶他明明是低著頭,怎麼能把周圍的景象看的如此真切時,耳邊傳來了一人的說話聲。
“亞達,你家也算是咱們十里八村的富戶,我們淨土教能在這片地區發展的這麼好,你家功不可沒,如今我便收你入我淨土宗,為護法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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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玄還沒說話,卻聽見“他”自己的聲音從喉間傳出:“童叔叔,什麼是護法?”
徐玄這才發現,他附身之人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生的白白淨淨,虎頭虎腦的。
“我淨土教從上至下有教主,聖女各一,法王四人,護法八人,你如今就是這兩廣最大的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