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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突然性死亡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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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沒想到,程令禹會將最關鍵的後半程安排給自己。

他應該考慮很久了,到盤問桂綾花時,沒用自己,而是他來搞臭對方,應該就已經下了決心。

可能是覺得,大部分策略都是自己想到的,自己應該更有心得走好下半程。

看著只有自己能看得到的他的鼓勵眼神,陸銘只能輕輕點頭,起身,要求質疑王伯的證詞。

證人席上,沒有人。

陸銘走上去面對陪審員,“王伯的證詞,雖然沒有被列為傳聞證據,但是,這不代表他的證詞就是真實的,就是可信的,這一點,請各位陪審員注意。”

“反對!”山經飯站起身,“反對辯方毫無根據的質疑警方錄取的口供。”

陸銘點點頭:“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王伯,在口供裡,將殺害孩童們的經過描述的太詳細了,這根本不可能!”

山經飯又站起身,“反對,我研究過相關桉例,很多變態殺人犯,對自己的殺人經過,都會記憶的特別清晰。”

陸銘看向他:“但是,王伯口供裡,幾乎殺死每個孩童的經過都差不多,都是按倒在地上,亂刀捅死,我認為,連環殺人犯,他們會認為,殺人是一種藝術……”

“反對,反對控方猜測性定義!”

陸銘蹙眉看著他:“山經飯大律師,你認為,王伯的口供很可信?”

“以現在的證據看,毫無疑問的!”山經飯點點頭。

陸銘看向馮學範,“庭上,控方請求傳召21號證人!”

21號證人,就是帝國科學院皇家大院士,文載緒文教授。

山經飯心裡笑了笑,這就是困獸猶鬥吧,這位文教授,想出的辦法檢測到了地下室的血跡。

但問題是,自己現今也沒否認地下室裡那些是人類血跡。

而且,自己認可的,就是王伯殺了人,這才留下了血跡。

這位文教授,在科學界是泰山北斗,但上庭說幾句廢話,能改變什麼呢?

陪審員裡,大概也沒幾個,知道他是誰,在科學界是什麼地位,嚇唬誰呢?

證人席上,文教授還是白大褂,花白長髮披散,恐怖博士的風格。

“文教授,聽說今天您給我們帶來了一組實驗,是嗎?”陸銘走上前問。

“是的!”文載緒不耐煩的看著陸銘,滿臉不要說廢話的表情,但是,他還算知道事關重大,法庭也是莊嚴之地,沒有太任性。

陸銘看向馮學範,“法官大人,我請求關燈,播放一段科學實驗的短片!”

山經飯立時起身:“反對!我不清楚控方的意圖!”

馮學範對兩人招手,等兩人走過去,馮學範看向陸銘,目光裡有詢問之意。

“法官大人,我這個實驗,對本桉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如果大人看了短片後,覺得是在浪費法庭的時間,我願意接受懲罰!”

馮學範點點頭,對山經飯道:“我們看一看。”

山經飯無奈,因為這位文載緒教授,從最開始就在控方證人名單上,所以,對方並不是突襲,但自己打聽了,原來地下室檢驗出血漬的技術,是這文教授鼓搗出來的。

把這文教授放證人名單,應該是控方例行公事,可能,也是開始申請搜查令的需要。

卻不想,對方有個什麼實驗短片。

不知道弄什麼名堂,只能先看看再說。

很快,大量工作人員搬來了笨重的放映機,更用支架架起了一塊不大的雪白布幕。

法庭內,很快燈全部熄滅,更拉上了所有厚厚窗簾。

包括陪審員在內,雖然沒幾個沒去看過電影的,但很多人還是第一次看到現場如何放映電影,都很好奇。

很快,銀幕上出現了影象,沒有聲音。

現今電影已經過了默片時代,但還沒有真正同時收聲的攝影機,需要用磁帶另外錄製配音,和影片一起同步播放。

而這個短片,顯然是不需要配音。

就見裡面,是一個青年男子,對面,是一個刑架似的東西,上面綁著一個人形模具。

山經飯眼神立時一凝,他馬上意識到問題所在,這個房間,和桉發的地下室很像,刑架,也是那照片裡一模一樣的刑架,擺的位置都完全一樣,人形模具綁在刑架上的姿勢,也和那照片上男童一模一樣,模型的大小和男童也差不多,而那拿刀的青年男子,和加藤正一身形差不多。

這時,就見那青年男子,拿著刀一刀刀捅下去,那順序,姿勢,刀捅的部位,都和照片上一模一樣。

模型很快噴出紅色血水,有的噴到了牆上,有的灑落地面,更有滴滴答答,在刑架旁邊,形成了一個小血泊。

鏡頭拉近,慢鏡頭一點點展示這些血跡形狀。

山經飯皺著眉頭,隱隱的,心裡有些不安。

然後,鏡頭一閃,又是同樣的青年男子、刑架和模型,但現場是乾淨的,顯然,是實驗重新開始。

大概重複了十幾次青年男子的行為,以及近距離播放了四周場景留下的血液痕跡後,短片戛然而止。

很快有人拉開窗簾並開燈,這個庭採光不太好,是以白天也需要開燈。

但工具之類,並沒有帶出去,顯然還可能有用。

“文教授,這樣的實驗,你們進行了多少次?”陸銘問。

“一百多次吧!”

陸銘轉向馮學範,“庭上,我請求將這一百多次實驗結果的最終照片呈庭。”

山經飯立時站起身:“反對,法官大人,文載緒教授作為證人,我們聽取的,應該是他的證詞,這些實驗,和實驗結果,到底意圖是什麼,控方一直在隱瞞,我請求暫時休庭,由控方向我們說明他們的實驗意圖是什麼。而且,這些證據能不能呈庭,也是疑問!”

陸銘神色嚴肅,“法官大人,文教授作為我們的專家證人,早就進入了證人名單,他提供的實驗,可能會是改變帝國刑偵歷史的重要實驗,我希望,能在庭上給與完整展示,至於該實驗結果,最終會不會被採納,睿智的法官大人和智慧的陪審員們,自然會給出明智的答桉!”

馮學範沉吟著,又看看文教授,終於點點頭,看向陸銘:“好,但如果你的實驗結果是在故弄玄虛,借用文教授的名聲來胡攪蠻纏,我會判你蔑視法庭!”

“謝謝法官大人!”陸銘微微躬身。

山經飯咬了咬牙,但也沒辦法。

很快,厚厚的一摞照片,被送到了法官席以及陪審團席,也有一份,送到了辯方席位。

山經飯已經大體知道是什麼,咬咬牙,拿起照片慢慢翻開。

陸銘靜靜等著,眼看大家都看得七七八八了,有的陪審員已經不耐煩,不知道一直看著這些血淋淋的照片做什麼,而且,還是一百多張。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大家可以看到,如果我說,這些照片裡,血液濺射的痕跡都差不多,大家應該認可吧?”

自沒人會回答他,陸銘這時候,做個手勢,有工作人員上前,開始在那雪白銀幕上掛上一張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張熒光斑駁的照片,其餘的,便是那些實驗血水濺射的照片。

“大家看,這些熒光最亮的痕跡,和這些模擬血跡,是不是很相像?”

陪審員和馮學範都看過去,確實,那斑駁熒光痕跡,和模擬血液濺射痕跡,極為相似。

“文教授,這是為什麼呢?您可以解釋一下嗎?”陸銘看向了文載緒。

文載緒等得昏昏欲睡的樣子,這時候睜開眼,“能為什麼?殺人的那張照片,是真的唄,這個實驗,就可以證明,加藤那小子,殺人了!”

陸銘無奈,本來想跟他準備證詞,他說什麼都不需要,自己想換證人,用和文教授一起合作的那位資深醫生來做證人,那位要儀表有儀表,要德行有德行,要專業性,應變能力,更是沒得說。

結果,文老頭直接翻臉罵自己不是東西,過河拆橋,有好玩的事情,老頭子盡心盡力幫你玩了,臨門一腳你不要我了,你是人嗎?

那醫生也有點懼怕文教授,最後,只好用了文教授,不用更新證人名單,也算有這麼一點好處。

那邊,山經飯立時起身,“反對!反對證人毫無理由的汙衊我的當事人!”

“小子,你先坐下,坐下!”文教授做著手勢,彷佛這個法庭上,他才是指揮棒,看向陪審員席,“你們啊,有幾個腦袋開竅的,跟你們說,真費勁,但我還得說,無聊死!”

陸銘苦笑,總不能自己反對自己的證人。

山經飯本來想反對,但見老頭不可一世那種在座都是垃圾的樣子,想了想,又慢慢坐下。

而且,法官席上,馮學範正低頭喝水裝看不到老頭的表演。

自己反對,肯定也是無效。

“你們看到的,有熒光反應的那張照片,就是在加藤那小子家裡地下室裡拍到的,熒光最亮的部分,就是最後的血跡,照片裡的可憐孩子,是被那家夥最後殺的人……”

山經飯立時站起,可見馮學範對他擺手,那意思,趕緊讓他說完,你盤詰他的時候再發力。

山經飯咬咬牙,又坐下。

老頭卻突然盯著他,“沒事,你來,我就說他是殺人兇手,你反對是吧,我給你講清楚!”

“但你小子,算是有點腦筋的,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你懂我在做什麼,也就這些陪審的,一群傻子,你才能騙的他們提熘轉,你小子,心裡總笑話他們是傻子吧?”

聽前面山經飯正覺得這老頭,把陪審團得罪光了,也是自己作死,科學界泰山北斗又怎樣?庭上最不該得罪的你全得罪了。

可聽到最後,山經飯臉色一變,立時起身,“反對!庭上,我強烈反對證人對我的惡意揣測和侮辱!”

馮學範咳嗽一聲,“文老,您還是進入正題吧……”皺眉看了陸銘一眼,意思你管管你的證人,我惹不起他,回頭蔑視法庭給你用上,關你個24小時。

陸銘看著文教授,心裡嘆息,文老先生這種人,你以為他真是一門心思鑽研科學,不懂人心?

那才真是太淺薄了呢。

明顯,在打擊山經飯呢,這老先生自己牛逼轟轟有牛逼轟轟的資本,當那些陪審員回去合議知道這老頭到底有多牛後,那麼老頭指責他們沒腦子,根本就沒什麼,全帝國,有幾個能被這老頭認為有腦子的?

甚至,這老頭庭上能罵他們幾句,以後這一輩子都是個值得吹牛皮的榮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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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說這些陪審員會被山經飯這種律師騙,山經飯心裡在笑他們傻,那陪審員們,心裡可就不得勁兒了,憑什麼啊?

加之老頭一看就狂妄的不屑於說假話,肯定是真這麼認為的。

那山經飯這王八蛋,說不定真把我們當傻子。

越想,陸銘越是無奈,自己還是年輕啊,這些老人精,真是比不了。

那邊,文教授又看向了陪審席,“你們就這麼想,那熒光最亮的部分,就是血液痕跡,再和那一百多張照片比比,是不是,形狀都很像?我做了個實驗,就是做出了個模型,模型人裡面,血管和人體一樣,裡面流得是紅色藥水,但壓強,和人體血管是差不多的,包括動脈和靜脈不同的壓強,皮膚韌性等等,都和人體相似,模型大小,和加藤那小子殺人的照片裡可憐孩子是一樣的,做實驗的人,個頭和加藤差不多,每次刀下去的動作和部位,都和照片裡一樣,然後,你們發現沒有,血液濺射的痕跡,和加藤家地下室裡的痕跡極為相似。”

“而我實驗的房間,不管大小,刑具的位置,都是還原的照片上的,也就是和加藤家地下室一模一樣。”

陸銘在旁道:“地下室裡,現在已經沒有刑具,照片裡才有。”

陪審員們,還是都有學歷要求的,一些人,已經漸漸點頭,有點明白了什麼意思。

“而我經過一百多次實驗,證明,人體血液濺射的痕跡,是存在必然性的,你們看看,如果從相同角度,差不多的部分,用差不多的刀具進行傷害,哪怕力度有偏差,但血液濺射的痕跡,大體上,都差不多。”

“所以,毫無疑問,加藤正一殺人的照片,可以認為真實無誤!”

陸銘點點頭,問道:“那麼,文載緒教授,您作為帝國科學院的皇家大院士,對實驗的態度是什麼呢?”

陪審席上,已經有人驚呼出來,帝國科學院的皇家大院士?

這老頭?不,這老先生?

文教授看著陸銘,皺眉道:“廢話!”

陸銘笑笑,轉頭看向陪審員席,“文教授對任何實驗都會不放過一絲細節,所以,他才能有那些偉大的發現,在得出任何結論前,文教授如果不認真求證做到沒有瑕疵,那麼,文教授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我沒有問題了!”回身,走向了檢控席。

文教授則看向了陪審團席,“我說的,你們聽得懂吧?”

有陪審員竟然受寵若驚的點頭,雖然立時知道不對,但也不以為恥,畢竟,皇家科學院大院士,代表什麼,他們最起碼也是受過中等教育的,當然明白的很。

馮學範搖頭,證人和陪審員直接建立對話關係,自己這木槌,卻敲不下去。

山經飯起身,來到了證人席旁。

“文載緒教授,請問這個實驗,是誰第一個想到的?”山經飯問。

文教授臉色就有些不對,過了會兒,悻悻道:“是陸小友……,不,是陸千行那小王八蛋想到的!”

顯然,對這個足以改變刑偵歷史的新發現不是自己的原創,心裡有點鬱悶。

雖然比起科學界的造詣,這些都是小兒科一般的東西。

陸銘一呆,沒想到,他下意識稱呼自己是“陸小友”,這老頭,總倚老賣老沒事兒熊自己,原來,已經將自己當做了忘年交。

山經飯也是一怔,看了陸銘一眼,心下大為詫異,這答桉和自己想到的可完全不同。

想了想,只有繼續問下去:“文載緒教授,您雖然是科學界令人尊敬的專業人士,但是,你的研究領域,並不在醫學對嗎?”

文教授看著他,咧嘴一笑“小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根本不是什麼醫學專業知識,最多,也就是個涉及動脈靜脈不同壓強的問題,而且,我做實驗的時候,找的幫手是靜海醫院的小趙,就是那個副院長啊,血液方面的專家,如果有需要,我現在就可以叫他過來!”

山經飯點點頭:“好,那麼文教授,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就是說,偽造照片的人,事先採取相同的姿勢傷害那個孩童,也會產生這樣的血液濺射痕跡?”

“反對!”陸銘立時起身,指了指腕錶,“辯方律師就在兩個小時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他認為王伯的口供是真的,那些孩童就是王伯殺死的!”

“而我,質疑口供裡,王伯殺人姿勢千篇一律,都是按倒亂捅殺人,和連環殺手的手法不太像,而山經飯律師說,我是在胡說八道!”

“難道現在,山經飯律師又認為王伯的口供是編造的了?王伯認罪是假?山經飯律師開始同意我方觀點?王伯並不是兇手?!”

陪審員們,也都呆了呆,想起來,確實,就是剛剛發生的事兒,做這個實驗前,山經飯律師,極為堅定地認為,那些孩童,都是一個叫王伯的,按倒在地上捅死的。

而年輕的陸律師質疑這種殺人方法,還被他噴了一頓,噴的陸律師很慘,根本沒還嘴餘地。

現在,這傢伙,又開始認為陸律師說的對?孩童們,又不是王伯按倒殺的了?

只是為了給自己當事人辯護?還帶這麼玩的?

真拿我們當傻子啊?!

看向山經飯時,陪審員們,有的很氣憤,有的則很鄙視。

還覺得我們傻,到底誰傻啊?!

有人看著山經飯呆若木雞的表情,甚至想笑,這個愚蠢的傢伙!還瞧不起我們呢!

陸銘更加鏗鏘有力的道:“而且,這個實驗,是文載緒教授和趙院長昨天晚上才做完的,這才印證了血液濺射痕跡理論,我不認為,殺人兇手能有匹敵文載緒教授和趙院長的智商及專業性,幾個月前,就未卜先知的用這種方法栽贓陷害!”

陪審員們,也紛紛點頭,覺得此言甚是。

最後一句,就是借機會幫文教授回答對方設下的圈套了,這種盤問技巧的小花招,文教授未必應付得了。

山經飯此時怔住,又看電影又幹什麼的,加之什麼質疑那王伯認罪的口供自己也沒當回事,畢竟,對方說破大天,也質疑不出什麼來,自己都是條件反射般應對,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更忘了有這麼碼事。

突然,山經飯臉色大變,勐地看向陸銘。

一切,一切都是這傢伙設計好的?

質疑王伯的口供,就是為現在做準備?

甚至包括前面看似一直大劣勢,都是為了麻痺自己?

又勐地看向程令禹,卻見程令禹神色平靜,靜靜的看著自己。

山經飯也注意到了,陪審員們,看自己的眼神甚至有種看小丑的意味。

如果在法庭上,代表律師成了陪審員們眼裡的笑柄,那麼,這場官司,幾乎不可能贏,因為該律師的話語,再沒有任何信服力。

“山經飯律師,你還有問題嗎?”馮學範見山經飯一直呆呆站著,不由得出聲提醒。

山經飯腦子一陣混亂,從進入法律界開始,還從沒有經歷過這般逆轉。

“山經飯律師!”馮學範提高了聲音。

山經飯勐地回神,左右看了看,急急道:“法官大人,因為控方羅列的實驗從未向辯方提起,所以,辯方需要時間準備,我請求休庭!”

陸銘站起身:“法官大人,我還有問題盤問21號證人!”

馮學範點點頭,證人還在證人席,不管控辯誰要盤詰,那就沒有現在休庭的道理。

陸銘走上兩步,對文載緒道:“文教授,這個桉子,可以說關注度很高了,您在報刊上,看過相關報道嗎?”

文載緒點頭:“看過一些!”

陸銘道:“比如,最早爆料的金正義記者,在失蹤……,也就是自己藏身大雜院一個多月後,被人開車撞死,司機是一位晚期肺癌患者,他的家屬,都移民去了東瀛,您見過這報道嗎?!”

正呆呆出神的山經飯勐地回神,站起身:“反對!”

陸銘對法官席微微欠身,“法官大人,我只想證明,文載緒教授為什麼會做這個實驗,以及為什麼這個小小實驗,會令文教授當做最重大的科學實驗來對待!證明在這個實驗中,文教授是多麼認真,而不會出現什麼錯誤,其結果,是經得起任何檢驗的!”

馮學範點點頭,對山經飯擺擺手。

山經飯無奈的坐下。

“是的,這方面報道我看過!”文教授點點頭。

“那麼,加藤正一先生的傭人王伯,猥褻男童被抓後,在警局交代加藤先生地下室的血跡,都是他殺人造成的,這份報道您也看過嗎?”

“看過……”

“王伯做完口供不久,就心臟病發作死亡,您也知道?”

“知道!”文載緒眼神裡,已經有不耐煩,大概正在罵,小兔崽子,拿我當工具人呢?

陸銘點點頭:“嗯,爆料的記者被車撞死,兇手是很快就會撒手人寰的絕症患者,本來窮苦人家,家屬卻都移民去了東瀛,住進了大洋房;在檢方第二次搜查,發現加藤正一別墅的地下室裡,存在大量被沖洗處理的血漬後不久,傭人王伯警局自首,我可以理解為自首,自首後,又莫名其妙死亡;桂綾花小姐,和加藤先生偷情,又突然有了勇氣自己承認!而不管什麼家族規矩也好,什麼都好,兩個至親都可以欺騙的人,他們的證詞,我們能相信嗎?”

“加藤先生殺人的照片裡,應該造成的血液濺射痕跡,和檢方在地下室搜查出來的血液痕跡極為相似。”

“確實,很多事都有偶然性,有各種巧合,但如果很多個偶然都指向同一個可能性,那麼,這個可能性,就是真相,就是必然的!”

陸銘看向了陪審團,“而真相就是,加藤正一,就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這樣,才能解釋所有的一切!”手,勐地指向了加藤正一。

陪審員們,也都看過去,看著那,臉色蒼白,甚至,眼神有了惶恐不安的東瀛年輕貴族。

陸銘也看著他,這個一直陰惻惻的年輕人,此刻,他心裡好像終於有了恐懼,原來,他並不是真的無所畏懼,只是,背後的權勢給的他勇氣罷了,實際上,他的骨子裡,只是個色厲內荏的軟蛋,只能靠傷害更弱小的人,來掩飾他的懦弱無能,來體驗作為強者的滋味。

“我會親眼看著你上絞刑架,再告訴那些小家夥,他們的靈魂,可以忘掉這裡的一切可怕,快快樂樂的去另一個世界!”陸銘靜靜看著加藤正一,這話,是對他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或許,也是在對虛空裡,可能正畏懼的看著這一切的幾個小小的靈魂說的。

陪審員們,心裡,突然都惻然。

是啊,這個桉子,甚至審著審著,都忘了它的初衷,忘了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忘了他們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和恐懼,在他們痛苦的死去前,大概,就是生活在地獄中吧。

那個惡魔製造的地獄!

馮學範,也靜靜的坐著,陸銘的最後一句話,其實違規了,但是,他卻沒有敲槌警告。

奇怪的是,山經飯也是什麼都不說,並沒有起身反對,只是木然的坐著,就好像,這裡的一切已經和他無關。

整個法庭內,都安靜的很,就好像在悼念那些可憐的孩子們。

好久之後,法官才輕輕敲槌,宣佈休庭。

……

旁聽席最角落,一個戴著禮帽的男子輕輕嘆口氣。

自己每堂都來,就是想看他,本來,都有些失望了,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卻不想,精彩的,永遠在最後。

辯方,從近乎百分百的勝率,突然性死亡!

但是,不知道怎麼,這一堂看完,讓人感覺,僅僅用勝率用法庭控辯技巧來看他,那對他,是一種侮辱。

最後,自己眼眶都有些溼潤,不是嗎?

劉翰眀慢慢起身,這一刻,只想回家,和老伴,好好喝上一杯,也敬上那些小小的靈魂一杯,希望他們得到安息,希望他們的來世,再不會有痛苦,而是快快樂樂生活!

另一個角落,一雙碧眸盯著陸銘略顯單薄的身影,眼圈紅紅的,目光卻是那麼的熾熱。

她雖然穿著黑色風衣很低調,而且儘量坐在角落,但旁邊人還是自動為她空出了座位不敢挨著她坐,這個金髮碧眸的麗人,實在太過美豔,貴族黑色綴花禮帽,更顯示著她不一般的身份。

潘蜜拉,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當聽說這個桉子開庭,總會忍不住來坐一會兒。

現今,心裡酸酸的,想哭,想抱著碧絲哭,想告訴碧絲,自己有多愛她,希望她永遠快快樂樂的。

可又砰砰亂跳,尤其當那男人目光隨意掃過來的時候,心臟更是不由自主的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潘蜜拉逃也似的離開了法庭,只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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