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昏迷不醒，自然看不見玄痴那複雜無比的表情，自己已經伸上我脖子的手掌。
半晌，他吐了一口濁氣。
“罷了，天意難違，生死有命。”
說完，他拂了一下拂塵，消失在原地。
——
昏迷中，我只覺得我的喉嚨，像是著了一團火一般，嘴裡乾澀，渴望能有一杯水，給我潤一潤喉嚨。
正想著，唇邊就感覺到了溼潤。我大口大口的吮吸，喝了個痛快。
得到了慰藉，意識也慢慢清醒。
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張陌生女人的臉。
張張嘴，剛想出聲詢問，就聽見她高興的大喊:“黃仁德！黃仁德！你同學醒了！”
聽到這個名字，感覺有些恍惚。
班上有個同學，眼睛近視將近六百多度，每天都架著一副帶著極厚鏡片的眼鏡。別看他眼鏡這麼厚，可他學習卻不是個尖子生，與我並列第一——我正數，他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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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學習很努力，每次下課都能看到他不間斷的學習，但是考試成績就是不理想，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說到這個人，我跟他還算有些淵源。
當時我因為家裡的事情被嘲笑，他是為數不多給我說話的人——可惜最後被暴打一頓。我覺得不要連累他比較好，所以對他一向疏遠，而他卻絲毫不懼，沒事就跟我搭上兩句話，倒也堅持。
回憶起發生的事情，眼中有一絲痛色，不過在看到黃仁德的時候，被很好的隱藏起來。
他喊了一聲:“媽。”
我才頓悟，原來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黃仁德的母親。
說是母親，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黃仁德與我同歲，只不過生日比我大兩個月，算起來我還應該叫他哥。當時他跟我搭話的時候，就說過他家裡大致的情況，沒仔細聽，也知道個一二。就比如說，他的母親已經有四十歲了。
說是四十歲，可臉上十分光滑，連點皺紋都沒有，瓜子臉柳葉眉，杏花眼小巧鼻，還穿著襯衣和背帶褲，像極了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性子也活潑，聽到黃仁德叫“媽”，十分興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別欣慰:“真是老孃的好兒子。”聽的我不由得一笑。
這母子也是有意思。
黃仁德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額頭:“燒退了。”他做這些十分的熟練，像是經常做一般。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問，黃仁德的母親呲牙，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們家黃仁德可厲害了，以前我生病都是他在照顧我，你發燒也都是他在照顧你呢。”
他十分嫌棄的躲過了母親的手，嘴角一撇:“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碰我腦袋！”
她一愣，捂著嘴笑，又將手伸了上去:“你這頭上用的什麼洗頭膏這是，頭髮這麼順滑？”
他再次躲開:“跟你一樣，你摸你的。”
“我頭髮沒有你的好摸~”
一個熊抱，摟住了他，肆意在他的腦袋上面作亂。
連我都看出，他的表情有多生無可戀。
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我回給他一個笑容，閉上了眼睛。
剛一動作，就聽見耳邊黃仁德的聲音:“他累了，需要休息，別打擾他。”
母親噤聲:“好好好。”
就連出去都是躡手躡腳。
“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睜開眼睛，想到剛才的場景，不由得一笑。
他們兩個，感情真好啊。
眼神一暗，不由得想到了以前在家跟爸媽一起的情景，帶著笑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意識再次回來的時候，是被香味給引醒的。
身體已經有了些力氣，但肚子裡面是嘰裡咕嚕的一頓響，衝的腦袋都有點暈眩。
掀開被子下了地，開啟房門來到客廳。
客廳的桌子上擺了四菜一湯，還有單獨的一碗清粥。
聞到味道，我只覺得餓的更加的厲害了。
廚房裡面是一頓的“乒鈴乓啷”，聲音停了以後，黃仁德的母親從裡面出來，端著一盆白米飯，看見我趕緊把東西放下，過來扶我。
“哎呀同學你醒了啊，快坐快坐，慢點。”
一邊扶著我，一邊扭頭喊:“黃仁德？黃仁德吃飯了！”
次臥傳出聲響:“等我做完題。”
“你同學起來了，快出來！”
房間裡面沒有了動靜，過了片刻，他開啟房門，坐在了我跟前。
除了剛開始的寒暄，黃仁德的母親就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劃拉著盤子裡面的飯菜，吃的特別的香，看得我也食慾大增。
而黃仁德就不一樣了，他吃飯十分的秀氣，一板一眼，就是筷子都是標準不能再標準的拿法，還不停地給我夾菜。
這麼一對比，兩人的角色好像是翻了過來。
突然，黃仁德的表情一肅，將我碗裡的菜都倒到了他的碗裡，然後將清粥端到我面前。“你剛好，喝粥好的快。”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是眼睜睜的看著香噴噴的飯菜從嘴邊溜走，肚子還是不爭氣的叫喚兩聲，聲音之大，讓兩人聽了一笑，我也羞紅了臉。
吃飽喝足，身上也有了力氣，坐在沙發上，看著四周的環境。
黃仁德家裡倒是挺好的，沙發彩電一應俱全，看樣子應該是個樓房，窗外的都是天空雲彩的，估計還是個高層。
這樣的家庭，應該不能說是挺好，該說是富裕了吧。
黃仁德一向穿的不起眼，倒是一點兒都沒有個富裕的樣子。
搖了搖頭，自己都在想些什麼呢。
清了清嗓子，喉嚨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已經能發出聲音了。
試了試有些沙啞，但能聽到聲音。
“謝謝。”
我張嘴第一句，就說出了這兩個字。
這讓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黃仁德一愣，轉過頭來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
給了他一個善意的笑容，沒想到愣神的時間更加長了。
索性我就看著他，也不做什麼動作。
終於等到他緩過神來了，才重複了兩個字:“謝謝。”
這次他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不要緊不要緊，都是同學，應該的應該的！”
他的反應很激動，臉上都漲的通紅，我覺得，他可能是很少跟人說話覺得太緊張了？不過後來聽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才知道，他那不是緊張，而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