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狐仙和朱雀相對而坐，狐仙手裡舉著一紫砂茶壺，正在為他倒茶。
茶水溫度不高，沖泡之後，浮起茶芽朵朵。似片片翡翠起舞，顆顆葉片臥底後，整座屋子都飄散出一股茶香。
飄來的茶香攝入祝瑤珂的口鼻，她原本煩躁的心神也為之一寧，柔聲道：“真沒想到這白巫城還有如此清淨脫俗的地方。”
“這是巫國為數不多的遺蹟建築，也是當年我帶狐仙和公孫明旭第一次來南蠻歇腳的地方。”
接話的是紅姑，紅姑如今換了另一身紅衣，衣服上點綴和圖案繁多，看起來倒還真有一國公主的架勢了。
今日前來，便是為了狐仙嘴裡的真相，但是她內心有些不解。為何狐仙在流雲島和南蠻的隊伍中，唯獨只叫了自己和紅姑前來。
待她入座坐好，整座屋子的外圍，升起了肉眼可見，泛著紅光的紅膜。等到整座屋子完全封閉後，狐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壺，緩緩說道：“遮天陣已經發動，有話直說無妨。”
朱雀閉上眼，第一句就是重磅炸彈，“當年公孫明旭的死的確另有隱情。”
這種千年前的驚天秘聞，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祝瑤珂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確保自己能聽清楚朱雀所說的每一個字。
“公孫明旭確實是天帝親手所選的天道之子，但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有知曉天命之能。”朱雀說完這句話後，對著狐仙說道：“原因在於此人出身農家，七八歲之前只是一個頑童，自從遭到雷劈之後就如同開竅了一般。熟讀詩詞古籍不說，內功心法也是一個接一個領悟的極快。”
“這只說明了他天資聰慧，乃是百年，不，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紅姑抿了一口茶，說道：“雷劈或許只是激發了他身上的潛力。”
朱雀反問狐仙，“狐仙，你還記得公孫明旭的愛好是什麼嗎？”
“是寫字。”狐仙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子，發出砰砰兩聲，眾人四周的牆壁上刷拉拉落下二十多幅字帖，每幅字帖都猶如人的身高一般。上面的毛筆字筆法精妙，行筆瀟灑飄逸，有如行雲流水之風。
聞言的紅姑也贊同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也時常在這間屋子撞見他在習筆練字，這些都是出自於他的手筆，後來隨著屋子一起封閉了起來。”
祝瑤珂年少在教中學習琴棋書畫，雖然在書棋一行中造詣最淺，但也能看出這所有字帖均出自於一人之手。而這寫書之人熟練，自信，絕對是從小練就的工筆。
“現在我再問狐仙，您見過的奇人異能比在場所有人加在一起的還多。請問你見過目不識丁的村夫，沒有一位老師，就無師自通練成如此書法的天才嗎？”朱雀的反問鏗鏘有力，他的態度和氣勢咄咄逼人，瞬間壓制住了在場所有人的思緒。
狐仙手中的茶，也舉在半空中停住了。
稍作停頓後，她放了下來，邊想邊說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也就十一歲，短短三年，即使拜古人為師，也不可能練就如此字法。更何況，這種字型我遊歷人間千年，遍尋古蹟石碑，都不曾見過。”
“不錯，墜入懸崖而獲得功法，瀕臨死境卻遭人傳功，這世上奇遇千千百百，五花八門。我卻沒聽過還有什麼武功絕學能轉瞬之間學會，就像……”
“就像憑空出現一般。”
在場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發出聲音的祝瑤珂，說出這句話的祝瑤珂表面上面色無異，但內心早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不錯，所以天君才說他是知曉天命之人。”朱雀深深看了祝瑤珂一眼，神情恢復以往，說道：“他的出現，讓星圖中出現了一顆異常的命星。尤其在你們南蠻之行過後，影響越來越大，就像蝴蝶振翅一般，稍有不慎，就會影響三界大局。”
“我明白了。”狐仙說完這句話，閉上了眼眸，再度睜開的時候內含精光，“所以南蠻之行的最後，是天帝佈下的殺棋？”
“星圖在手的天帝，哪一個凡人能跳出輪迴？看看你身邊的紅姑，拿到了長生不死的能力，不照樣受限於天？若不是牧乾毀了聖堂，她一輩子都出不來。所以哪怕是知曉天命之人，也只是人罷了。”朱雀面目冷峭地說道：“天帝要他死，他就不得不死。”
“我現在倒有些理解公主侍衛這小子的做法了。”狐仙站起身子，居高俯視眾人，她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擲出，砸到了一處字畫上，砰的一聲摔得七零八落。
“天帝！”
狐仙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真是欺人太甚，諸君難道就袖手旁觀嗎？”
朱雀第一個反對，全盤否定了狐仙的想法，“天諭雖然斷了百靈的生路，但我告訴你此事絕不是為了和天界作對。更何況上界有天君帝君，哪怕您貴為青丘之主，也一拳難敵四手吧？”
朱雀的聲音有一絲慍怒，要不是走投無路，為了保住百靈的性命。他怎麼可能背叛天界，把這些事情告訴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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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狐仙竟然還想拉他去聯手造反天庭，難不成自己要陪這個瘋子殺上天庭，問罪天君嗎？
現在狐仙手裡還握著隱蔽氣息的法子，自己還不能得罪這個人，要不然他真的想甩臉就走。
“哦？”狐仙見到朱雀不肯，輕咦一聲，繼續問道：“那紅姑和祝姑娘的意思呢？”
“大人，我一人之命倒是沒有什麼可惜的，千年前公孫大人也是因為我的引路來了南蠻，被天界盯上的。”紅姑先開口答道：“但問題在於，南蠻現下尊我為主，我舉反旗遭殃的必是千千萬萬的南蠻子民。千年間百族內戰已經枉死了無數生命，身為皇族的我，也有不得不先要去做的事情。”
狐仙跟著點了點頭，十分贊同紅姑的說法，“言之有理，有理有據。”
祝瑤珂看到狐仙的目光又轉了過來，朱唇輕啟：“這些事情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