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白回到選手休息室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
安靜的休息室裡,紅頭髮的妖嬈女人提著高腳杯,獨自輕靠在柔軟的沙發上,在看到沉白進來後,她還笑眯眯地往上舉了一下酒杯,輕聲道:
“要喝麼?這裡的酒調得很好。”
沉白對這個名字叫雪媚的參賽者印象很深,畢竟是封王級的年輕巨頭,但他沒有上前套近乎的想法,只是禮貌地頷首,而後便在最前面的位置坐了下去。
他覺得,這樣美貌又隱姓埋名的年輕大高手,就算沒有陰暗的想法,也一定有難以向人訴說的秘密。
——還是不要輕易靠近比較好。
沉白向工作人員要了一管濃縮的靈能溶液,開啟瓶口吞服之後,便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觀看比賽。
在這間選手休息室中直播的,是46號擂臺的比賽。
交戰雙方是兩名少女,長得都不錯,更難得的是出手凌厲,破壞力巨大。
砰!
短髮的女選手在某次後退時重心不穩,摔倒在擂臺,她的對手眼睛一亮,也不知使出了什麼能力,皮膚變成石塊狀,暴龍般撞向短髮女生。
螢幕前的沉白一凜,他看得分明,短髮女生雖然重心不穩,“架勢”已亂,但雙眼清明絲毫沒有慌亂,顯然是故意賣出的破綻。
果然,在對手肩膀撞到自己的一瞬間,短髮女生突然長嘯,雙手撐地,兩腿並在一起向上勐踹,來了個姿勢奇怪的“兔蹬鷹”。
在做這個動作的同時,對手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失去了恐怖的突進速度,威力自然也大打折扣,如同慢放的電影,她被短髮女生的雙腳結結實實踹在了心口上。
鮮血飄蕩在擂臺上空,滑出一條無力的曲線。
烏托邦複賽·擂臺戰第二輪,46號擂臺,粱姍姍勝!
“粱姍姍……”沉白歪了歪腦袋,翻開休息室裡的某本雜誌,這是參賽者特供的情報資料,比外界的要詳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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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姍姍,萬明市雅麗女子中學高三學生,預測排名207,非天啟者,真血境,生命力指數90.24。”
“不對啊,她最後使用的那個東西,很明顯就是超能力,絕對是天啟者,難道又是隱藏自己天啟者身份的傢伙?”
沉白皺眉,找到了粱姍姍對手的資料。
“熊豔平,啟明市十五中學高二學生,預測排名121,D級天啟【灰巖】,霸體境,生命力指數68.2……”
這是一場很明顯的以下克上的勝利,兩者預排名的差距接近90,一個是普通的真血境武者,另一個是戰鬥力摸到武道宗師門檻的天啟者,按照常理來說,粱姍姍即使獲勝也必會受到危及生命的重創。
“不過,她很明顯隱藏了自己天啟者的身份,贏得比賽倒也說得過去……”
沉白輕輕喃道,用遙控器換了個頻道。
這一次,是6號擂臺的比賽。
6號擂臺的比賽已經白熱化,沉白轉到直播畫面時,只能看到在一片湖泊上,兩個人影在瘋狂糾纏。
沉白哦嚯一聲,看出這是誰的能力了。
黎雨婷,嶽峮市河灣私立中學高三學生,預測排名51,C級天啟者【水連天】,真血境武者,生命力指數93.16!
一出手就是洪水泛濫,擅長大範圍殺招,進攻、防禦、逃遁、隱匿四項均衡,戰鬥時沒有短板,是被沉白暗戳戳地標記為“遇上了可能翻車”的存在。
然而在此刻的6號擂臺,黎雨婷卻和對手打得難分難解。
她的武道基礎打得極牢,很明顯受過名師指點,每一招每一式走的都是“正大雄渾”的路子,無盡的水隨著她的揮舞瀰漫,早就將擂臺淹成汪洋。
黎雨婷的對手,是一名戴著防風鏡的俊秀少年。
他很強大,身上有著百戰武道宗師的精悍味兒,體魄強得恐怖,經驗也很豐富,往往能提前預判對手的攻擊,從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
這二人戰力差不多,打了很長時間才分出勝負,戴防風眼鏡的少年以微弱優勢獲勝,沉默地走下擂臺。
沉白趁著這個空擋瞄了一眼特供情報,微微愣住。
“鄭雨,光明市第三中學高二學生,預測排名156,E級的【見真之童】,霸體境修為,生命力指數61.9。”
“又是下克上,有點古怪。”
“而且這人……我是不是見過?”
沉白回想了一下,很快就記起前天發生的事,莞爾一笑。
這個叫鄭雨的同齡人似乎是明信片的狂熱收集者,他前天應軍部的邀約前去商談事情,恰好在街上碰到了鄭雨,這位戴著防風鏡的少年熱情而清澈,沉白還在明信片上籤了名字。
也許世上真的有“緣分”的存在,鄭雨恰好來到了沉白所在的參賽者休息室。
沉白看著滿身是傷的鄭雨,尋思著自己怎麼說也跟他有一面之緣,而且看這人當時的表現,就是自己的小迷弟,理應去打個招呼。
於是沉白從沙發上起身,倒了一杯溫水走近鄭雨,遞了過去:
“鄭同學,恭喜恭喜,沒想到你還隱藏了這樣的實力……喝杯水吧,好好休息。”
“唔……”
“拿著啊,怎麼還不好意思了?你前天還很熱情呢,咋跟變了個人似的……!
!”
剎那間,思維的盲點被觸發,由點到面,以海嘯之勢衝破了認知的枷鎖。
驀地,沉白意識到了不對。
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僅有一面之緣的鄭雨!
那個驚才絕豔、如今正在這間休息室悠閒品酒的雪媚,就是失蹤多時的風雪柔!
擂臺戰的選手中,有很多面龐,自己在預排名的花名冊上根本就沒看到過……
不好……
沉白的眼童急劇放大,金焰如滔天之火就要鑽出。
烏托邦被滲透了……要出大事!
必須馬上示警!
然而在下一秒,莫名的偉力從虛無中爆發,勐地侵蝕了沉白的理智和心靈。
鄭雨這人,只見過一面,沒認出來很正常。
風花憐雖然有個姐姐,但是從沒見過。
預測排名的選手來自天南地北,我只注重於他們的能力和戰鬥習慣,沒有關注他們具體長什麼樣。
思維被扭曲,記憶被牢牢鎖死,心智蒙塵。
沉白忽略了所有不對勁的地方,像平時那樣,和鄭雨寒暄幾句,就接著坐回沙發看比賽了。
類似的事情,在這幾天烏托邦廣袤的大地上,已經發生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