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被這麼呵斥一聲後，眼神瞬間慌了，連忙搖頭。
雙手伸出，接下了茶杯。
伸手的時候，手腕上漏出了駭人的傷疤。
顯然是倪家的人打過，而且是折磨過。
“你受苦了！”
胡萬嘆了一口氣，隨即問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可以脫離濟南府，從此過上安穩的日子，你可願意？”
“我.....”蘭姐抬頭，有些驚愕，不知該怎麼回答。
胡萬見狀，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你要是願意，就點了點頭，不過我事先提醒你一聲，如果負隅頑抗，你的下場是會很慘哦！”
沒辦法，在城內得罪了倪家。
而且是死仇，一旦失去了何深的庇護，大機率是要被折磨一生的。
她自己都希望自己被炸死。
可惜被人救了出去。
那種被折磨的日子，她連回憶都不敢。
抬頭望著胡萬，她木訥的點了點頭。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九哥生死不明。
她在城內失去了依靠。
自己的小弟也下落不明。
一個人孤苦伶仃，被何深送到倪家，受盡了折磨。
此刻再無半點從前的意氣風發。
也無那個江湖大嫂的風頭。
胡萬見她老實了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緩和道：“小嫂子，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你放心我不會坑你！”
“倪家將你送進十三號當鋪時的經過，你先跟我說一遍，一定要仔細！”
這多少有些為難蘭姐了。
說好的選擇，結果還是讓她吐露有用的資訊。
她努力回憶，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因為她一閉上眼，就能想到當初被折磨的場景。
強忍著控制住情緒，抬頭看向胡萬，結結巴巴的說道：“大.....人......我，當時是被三個蒙面人送到了當鋪，被人塞進了地板，後面就不清楚了！”
“對了，那幾個蒙面人說的話，我聽不到，不像本地人，很可能是異族！”
蘭姐將自己被送到當鋪的事情，完整的說了出來。
在倪家的密室內，忽然被人抬了出去。
然後就是丟到了一輛馬車上，趁著天矇矇亮的時候，被塞進了當鋪的地板。
再往後，就是被方國輝的人救了出來。
其餘的她是真不清楚。
胡萬盯著蘭姐的眼睛，看了一會後，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原本還想著能問出一些關鍵資訊，結果跟他知道的沒什麼差別。
索性也懶得問了。
蘭姐因為回憶這件事情，忽然想到了曾經碼頭上的一個盲流子。
那人喜歡吹牛，曾在海上做過事。
門路有很多。
有一次任陰九帶著他去碼頭參加一個酒局，盲流子雖然不入流，卻是地頭蛇，也讓這人上了酒桌。
在桌上，這人吹噓自己的門路。
因為當時缺碼頭的搬運工，盲流子就揚言想要搬運工就找他，可以直接從海上買奴隸過來，只要管口飯就行，都不需要發工錢。
奴隸的價格也很便宜，也就是正常工人的一個月工錢。
而且幹活還是把好手，搬石頭、種地、摘棉花、挖河道，吃苦耐勞。
但是得有鞭子抽著他們，不然他們就會懶惰。
當時聽這人說，只覺得是吹牛，根本沒人放在心上，就當對方是個小丑，活躍氣場。
此刻她想到這兒人在海上有些門路，那些異族人，聽口音，不像西域跟草原的人，大機率是從海上運過來的。
便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胡萬眼眸一亮，這可是一個好消息。
也是一個意外的收貨。
這下爆炸桉有線索了。
作為老捕頭了，他面無表情，只是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或是喜悅的表情。
拿到關鍵資訊就夠了，省的讓對方坐地起價。
隨即便開口說起了蘭姐的選擇問題。
“你應該多謝何大人，他老人家將你撈了出來，那是看在任陰九這些年對和州城有貢獻的份上，所以你現在能活著！”
蘭姐聞言，連忙磕頭。
可心底不恨何深，那就怪了。
雖然現在腦子有些模湖，可她也能看出來，一切都是何深幹的。
將她送到倪家，換取合作。
沒辦法，她為的不是和州城，為的是自己丈夫飛黃騰達，自己繼續當大嫂。
格局卡在了這兒，也只能成為犧牲品。
“多......多謝何大人！”蘭姐將頭埋在了雙腿之間，重重的磕了頭。
胡萬看著她，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現在身份有些敏感，想要活著，想要以後過上太平日子，你有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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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安排你跑路，沒有任何條件，直接從城外碼頭走，一路下江南，會給你一筆錢，在江南一帶將你丟下船，從此過安穩的日子，你可願意？”胡萬盯著蘭姐。
這是最明確的選擇了。
現在離開，一切從新開始。
過上安穩的生活。
但是蘭姐忽然有著一種失重的感覺。
因為她的重心一直是任陰九。
任陰九出了事，她沒了方向。
現在生死不明，可好在有個盼頭，想著任陰九很快就能回來，她能接著當大嫂。
可現在胡萬一句話，讓她從此變成一個尋常村婦，從此跟和州城的繁華再無半點關係，跟當初的地位，再無聯絡。
她做不到。
那是一種撕裂感，硬生生的剝奪了她的一切。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胡萬輕輕一嘆。
說實話，他是有些可憐這女人的。
當初在和州城，其實倆人見過幾次。
只是那個時候，身份懸殊。
任陰九還只是一個分堂的香主，怎麼可能跟他相比。
私下裡，也只是有過幾次照面。
但是那種場景，不管是香主，還是他這個總捕。
那都是高階的場所，高階的身份。
再後來，任陰九爭奪堂主的位置失敗，離開了和州城，被何深安排到了運河上。
看似升了。
可日子卻不怎麼好過。
當然這是對於蘭姐而言。
她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整日生活在船上。
或者是碼頭。
最多也就是去一泗水鎮，結果還要看丁家的臉色。
她這個大嫂，很沒面子。
但是任陰九卻很滿意，因為運河撈錢更多，權力更大。
兩人也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