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桑杉簡單地跟肖景深解釋了一下自己跟廖雲卿和黃武德兩個人的關係。
廖雲卿以前是華光天下的公關, 黃武德是華光天下的藝人主管, 兩個人都算是華光天下的元老級員工。
後來桑杉帶著the king加入了華光天下, 迅速上位幹掉了黃武德,他辭職走人, 廖雲卿跟著。
“就這麼簡單麼?”
肖景深是很認真地想要聽一下桑杉和廖雲卿的愛恨情仇的,萬萬沒想到, 桑杉只用了兩句話就講完了。
“我的大腦空間有限, 沒興趣去給失敗者拍紀錄片。”
肖景深:“……可是你有時間去給她送醫藥費。”
桑杉:“所以呢?”
男人笑了,眼睛都成了一條美好的弧線。
“今天你太帥了。”
肖景深可以確定, 要不是桑杉是個在開車的時候很穩妥謹慎的人,說不定她剛剛已經飛自己一對白眼兒了。
不過就算她斜眼自己一百次又怎麼樣呢?
嘴裡說著別人是失敗者, 卻所有人都冷眼看八卦的時候去幫助以前的對手。這樣的桑杉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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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吃魚吧?你想吃鹹的還是辣的?要是吃辣的咱們得去菜市場買一條活魚,要是吃鹹的,冰箱裡凍著一條老闆魚。”
“我還想請你出去吃飯, 算是慶祝你今天順利拿到角色。”桑杉的唇角勾了一下。
“我的食譜限制太多,還是自己做比較方便。”肖景深還一直保持著對自己身材的高強度控制。
紅燈,停車。
桑杉轉過頭看著肖景深:“本來想今天帶你去破戒一次。”
“這可不是一個經紀人會說的話。”
“唔,有道理,那我吃酸菜魚吧。”
綠燈,車繼續往回家的方向駛去。
汽車後座上桑杉慣用的小包裡,一條簡訊彈了出來,像是一簇等待燃燒的火苗。
“你會幫我麼?”
足足過了兩天,桑杉才又出現在了廖雲卿的病房裡。
這次, 坐在病床上喜歡滿口爆粗的女人終於把臉洗乾淨了,她長相其實很是清秀,眉毛有點淡,嘴唇稍薄,眼角長了一顆痣,不開口的時候,很有幾分賢妻良母的味道。
與桑杉印象中那個敢想敢做的幹練女人相比,現在的廖雲卿臉頰凹陷,雙目無神,眼袋深重,額頭黯淡……倒也與她棄婦的身份匹配。
“還拿著花來看我,你是笑話還沒看夠麼?”
也許是在醫院的治療生活讓她的精神平穩了下來,廖雲卿看見桑杉的時候表現出了難得的平靜。
“好笑的才叫笑話,不好笑的是鬧劇。”
頭髮紮成一個馬尾,身上穿著亞麻質地的高腰長裙,桑杉今天看起來也比平時柔和了許多。她拿了一束嫩黃色的洋桔梗,柔軟的花瓣枕在她清瘦的手臂上,是廖雲卿從沒有在她身上見過的楚楚可憐。
廖雲卿咧著嘴笑了一下:“看來你的那只老薩摩耶還真是挺有手段的,讓你這只餓狼都學會披上兔子皮了。你可得把他看好了,不然……”
“用你的智商和見識去套用在別人身上,真是懶惰又狹隘的做法。跟你現在的身份很配。”
“砰!”
桑杉往旁邊挪了一步,一個墨鏡盒砸在了她的腳邊。
“前事不可提,如今不能說,將來不敢想……你對著我生氣有用麼?就算把你床頭的東西都砸爛了,黃武德也還是活的好好的。”
女人沉默了片刻,才說開口用略有喑啞的嗓子說:“給你發了簡訊之後,我忍不住在想,你一直鼓動我報復黃武德,根本不是要幫我,只是想看我跟黃武德鬥起來。”
廖雲卿自認為自己是很瞭解桑杉的,畢竟她們當了足足一年多的敵人。說來好笑,當初華光天下看中了the king組合,多番接觸之後發現那五個小夥子都堅決跟他們那個年輕的經紀人共進退。在局面僵持的時候,是廖雲卿提出來可以先把桑杉也弄進華天,再圖以後,這個方案,當時黃武德也是大力支持的。
那個時候,他們都小看了那個似乎不怎麼愛說話的年輕經紀人,在面對他們的時候,這個叫桑杉的經紀人看起來衝勁兒有餘、也很有想法,只是為人處世還稚嫩,看起來很好對付。
他們就這樣引狼入室,並沾沾自喜。
加入了華天的the king就像是一塊滑不留手的冰,除了桑杉之外沒有人能握在手裡。無論黃武德如何絞盡腦汁地想消減掉她對那五個男孩兒的影響,他都會被桑杉借力打力地繞過去。
是的,借力打力。
事後回想一個除了一個團體之外一無所有的女人是如何在華光天下站穩腳跟又一步步把黃武德逼走的,廖雲卿只想到了她遊走在華光內部的不同派系之間,將他們不同的力量交換聚合,最終達成了她的目的。
什麼稚嫩與年輕都是表象,她的身體有一隻狡詐到了極點的孤狼,永遠盯著它的敵人,隨時等著給對方致命一擊。
可是黃武德不這麼認為,無論在當時還是之後廖雲卿如何提醒他,他都把桑杉簡單地歸類為一個靠著潛規則上位的女人,那雙眼睛永遠看著自己敵人的胸口而不是腦子,如今想來,也難怪他會被幹淨利落地掃地出門了。
黃武德是狂妄自大,廖雲卿自己也一樣。他們都太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所以一條路走到黑,在終點摔了個頭破血流。
現在,桑杉主動問她要不要報復,廖雲卿當然心動不已,她知道如果桑杉出手,黃武德一定會下場難看。可是,桑杉幫她的目的,她想不出來。
因為瞭解桑杉,所以她即使已經落到了這個境地,即使恨不得生啖了黃武德的血與肉,心中依然有著隱隱的畏懼。
“那個【嗶——】搞得我現在要什麼沒什麼,就只剩一輛車還停在酒吧外面,付不起你幫我的佣金。”
聽著廖雲卿的話,年輕的女人從手提包裡拿出了一紙盒,裡面有一個細長口的玻璃花瓶,還有一把小剪刀。
“洋桔梗,得把花枝的末端剪成斜四十五度,還要摘掉葉子……”
“你在幹嘛?”
桑杉擺弄著花,動作仔細又利落,彷彿並不是身在病房,而是某個花房。
也許在別人的眼裡這一幕頗為賞心悅目,可是問題得不到回答的廖雲卿卻覺得桑杉的心裡一定正在咕嘟咕嘟地冒壞水兒。
“你入行九年多了吧。”
用手指輕輕調弄著花的形狀,桑杉淡淡地說。
“算上實習的話快十年了。”
“從一入行就幹公關是麼?”
“以前也叫外聯,反正這一行名字都是越叫越洋氣,事兒幹得越來越不是人事兒。”
廖雲卿突然靈光一閃:“你是要我替你做什麼?”
“星華影視、百玉傳媒、騰飛娛樂、金湖娛樂……我想查清楚這些公司的人事變動情況,你這個入行快十年的老公關應該能做到吧。”
這些名字落在廖雲卿的耳朵裡都熟悉也陌生。金湖娛樂現在還苟延殘喘,騰飛娛樂早就在兩年前宣佈破產解散,徹底消失在娛樂圈的浪潮中,百玉傳媒五年前被另一家公司兼併……至於星華影視……
廖雲卿覺得這個名字自己絕對聽過,可是卻沒有多少印象了。
“你把這些公司查清楚了,我就幫你能讓黃武德的工作室大出血一次,要是資料讓我滿意,我一高興還能附贈點什麼。”
洋桔梗明明是沒有什麼香氣的,年輕的女人輕嗅了一下,臉上卻露出了十分甜美的笑容。
彷彿這朵花無比芬芳,帶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緩緩睜開眼睛,桑杉的眼睛裡仍然帶著笑意,廖雲卿在這雙眼睛裡再次看見了自己。
“你知道的,雖然……我經常說一些別人不相信的話,但是我要做到的事情從來不會做不到的。”
“就這麼簡單?只要我幫你查一些老資料,我就能看著黃武德倒黴?。”
廖雲卿靠坐在床頭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桑杉對她提出了交易,她倒反而安心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無緣無故的示好,有交易和談判,才是讓她放心的
合作模式。
把花一枝一枝地插進花瓶裡,桑杉的臉上是難得的愉悅:“是的,你出手,我在後面幫忙,讓他倒黴一次。你要是覺得這樣就滿足了,自然可以收手不幹,我們的交易就算結束了。”
那之後呢?仇恨會消解麼?渣男會身敗名裂麼?被拋棄的人會就此收手麼?
滿足兩個字,有那麼容易麼?
女人輕輕挑了一下眉毛,彷彿在眼前層層疊疊的花瓣裡已經看見了答案。
廖雲卿答應了,她想不出自己有不答應的理由。
“那現在你先好好當個養病的、被拋棄的黃臉婆,好了之後就先離開京城吧。”
目送著桑杉步履輕快地離開病房,廖雲卿轉頭看看嬌軟的桔梗花,又掏出了手機。
“黃武德你【嗶——】”
“你瘋夠了沒有!廖雲卿,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要是再胡鬧,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兒子!”
“你是人麼你?你騙了我的錢,騙了我半輩子,現在拿孩子來威脅我,我告訴你黃武德,我手上可有你出軌的證據,法院不會把孩子判給你的!”
電話另一頭男人在冷笑:“法院會把孩子判給三年都沒有正式工作的廢物?你說我出軌,我還說你酗酒和賭|博呢!要麼你老老實實回來,我當一切沒發生,要麼你就滾得遠遠的,什麼都別想要!”
……
惡狠狠地掛掉電話,廖雲卿癱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這個電話,她打的時候多少有做戲的成分,讓黃武德聽到她的憤怒,自然也聽到了她的無助。只有無能為力的人,才會透過嚎叫的方式來宣洩痛苦。可是越說,她感受到的痛苦就越發真切,對黃武德的憤怒也越來越膨脹。
“為了不值得的男人弄得自己沒腦子、沒錢、沒朋友……”桑杉刻薄的話在她耳邊迴響,她尖叫了一聲,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旁邊病床的病人做完了治療回來,看見自己的“病友”又在發瘋,對扶著自己的親屬搖搖頭。
這是個可憐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日更五十天惹!!!!
我也堅守崗位五十天了!!
四捨五入是個終身制勞模了!
——by胸前並沒有戴上大紅花的存稿箱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