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神廟】，是整個冬青堡最重要、也是最奢侈的地方。
雖說是古舊的石質建築，但根據身後包子的碎碎念，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都是價值高昂的【秘霜石】。
上百根30米高的巨型石柱，撐起了這座宏偉的廟宇，就連廟宇前矗立的大祭司凋塑，也是用了昂貴晶石裝飾。
萬執事看著眾人讚歎的表情，得意的問道：“許先生，您覺得我們的神廟，如何呢？”
感覺啊！感覺你們要遭殃了。
許江用餘光掃了應瀟瀟一眼，這位組長，已經非常專業的對著凋塑筆畫起來。
頭一刀、腿一刀，你這是準備把凋塑大卸八塊，搶回去賣錢？
許江趕緊咳嗽一聲，讓組長收斂一些。
“嗯，材質看著很不錯，但是對於神廟類建築，佈局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銘文。”
“銘文？”萬執事又一次被許江的胡言亂語，所震懾。
“對，就是銘文，信仰的收集與凝聚，是神性誕生的根本。帶我去裡面轉轉吧，我先看看你們的銘文篆刻。”
咒術、銘文、符文、禱告……
在靈種轉職下的浩劫時代，多種多樣的力量構築，體系複雜而又龐大。
而銘文，正是宗教建築最常見的佈置，許江見識過神性老者的宮殿，多少有一些見識，能唬唬人。
果然，萬執事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接受耳機裡的訊息。
“好，那許先生就請進吧。”萬執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領著許江往【萬青神廟】的內部走去。
能看的出來，冬青堡真的在準備盛大祭典。
鮮花、器具、裝飾……此刻的神廟，正處於修葺之中，數百位工人在熱火朝天的幹活，效率極高。
就目前來看，這地方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可為什麼，之前一直阻撓他們進來呢？
難道是皺眉有什麼端倪，還他怕發現？
許江站在神廟內，掃視著每一個角落，卻沒發現任何的異樣。
沉思間，衣角突然被扯了一下。
“昆卡昆卡！”指難熊突然出聲，倒是有些出乎預料。
平日裡，它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小真一起當吉祥物，這會找他，恐怕是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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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怎麼了？”許江不解的問道。
“昆卡昆卡！”小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嗯，應該是指呆毛吧，不會說話，就是比較的麻煩。
上次永安靈域崩塌，小熊的三根呆毛，用的僅剩下了一根，這過去半個多月，又重新長出了一根新的。
不過看你這兩根呆毛，也沒什麼奇特啊！
就在這時，胸口突然傳來了一絲震動。
千機說道：「將軍，我們的兒子發現，牆上的咒文，與之前見到的那些，高度相似。」
‘相似？’許江眼睛一亮：‘發現什麼端倪了？’
「正在掃描，分析過程將交由兒子來負責。」
養一個勤奮好學的兒子，果然很不錯，關鍵時刻能有奇效。
沒一會，千機就給他傳達了分析結果：「根據兒子分析的結果，此刻神廟裡的咒文，曾經在兩處地方出現過。」
‘都在哪裡？’
「第一處是在【永夜】基地中，將軍被送入靈域抓捕命蝶，與傳送陣法相似度63%」
「第二處是在永安的崩塌靈域中，相似度86%。」
千機的彙報，讓許江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訊息。
宗教建築，一般都是篆刻銘文，以作信徒祈禱時，收集信仰所用。
但此刻神廟裡，居然是篆刻咒文，而且看那流光四溢的神采，居然還是運轉著的？
這是什麼概念。
這等於是顛覆了冬青堡的根基，這裡根本不是宗教統治，而是以咒法統治。
“許江？你沒事吧。”
突然的止步與沉默，讓眾人的眼光，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雷大爺他們，甚至已經慢慢摸向了自己的武器。
小熊的反常，許江的沉默，很可能是發現了端倪，大戰隨時有可能爆發。
而與此同時，萬執事也在沉默片刻後，對著許江問道：“許先生，請問這些【銘文】，您能看懂嗎？”
許江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碰撞，一絲深意在傳達。
這個問題的答桉，非常關鍵。
若是許江回答【看不懂】，那很可能大家相安無事，彼此回頭，就當今日的事情從沒發生過。
若是許江回答【看懂了】，那麼之後，很可能迎來冬青堡高層的劇烈反應，是好是壞，還猶未可知。
可既然已經明確了敵人的身份，那許江當然也不會慫。
“看懂了，貴城的神廟，真是讓我大吃一驚。”許江直視對方，凝重的火藥味，就連角落幹活的工人，都能感覺到。
但萬執事卻不以為然，微微一個鞠躬，向許江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既然許先生看懂了，那可否到側廳一敘？”
嗯？單獨的邀約？
“不行，許江是我們的領隊，出發前，城主大人親自交代了，絕對不能離開許江左右。”雷大爺二話不說，擋在了許江面前。
雖說身在外城，但憑藉他們隊伍的強悍實力，並非沒有殺出重圍的機會。
可若是讓許江單獨面對敵人，那結局就不好說了，萬一冬青堡不要臉，扣押許江怎麼辦？
“放心，我自有分寸。帶路吧，我們單獨聊聊。”許江拍拍雷大爺的肩膀，讓師父稍安勿躁。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了，闖一闖這龍潭虎穴，也並非不可。
更胡況，許江已經猜到了冬青堡的計劃，想要反制就簡單多了。
真敢玩出什麼花樣，他不介意把整座神廟炸上天。
……
跟著萬執事一路朝內部走去，這位終於是卸下了沒營養的假笑，板著個臉，像是欲求不滿一般冷漠。
好不容易來到了側廳，只留下一句稍等，然後‘砰！’的一下，重重的關上門，留下許江一人在側廳裡獨處。
許江也沒有在意，只是隨意的坐在沙發上，聽著千機的彙報。
「將軍，從剛才進入神廟起，感知類監視就不見了。在此房間內，監視完全消失。」
“是嘛，看來這就是他們，一直不讓我們靠近神廟原因了。”
【限界】籠罩之內，許江他們的行動，會被對方掌控。
而作為釋放【限界】的核心，神廟本身是沒有監視能力的，看來這冬青堡，也是下了狠心，準備對他坦誠公佈了？
沒一會，房門再次被推開了。
許江本以為，會是一位冬青堡的高層代表，來找他談判。
可沒想到，出現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穿著白色銘文異服的老者。
“大祭司？”許江有些驚訝。
從一開始的推脫不見，到現在突然態度大改，大祭司的出現，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大祭司微微一笑，蒼老的臉上，並沒有看出太多了戾氣。
銳利的目光掃視著許江，點點頭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與許先生單獨談談。”
退去左右，此刻的房間裡，只留下他們兩人。
許江作為晚輩，基本的禮儀還是有的，主動問候道：“來了幾天，都沒能拜會大祭司，我代城主向您問好。”
大祭司擺擺手，請許江入座：“不必那麼客氣，是我一直避而不見，怠慢了。”
這位倒是毫不避諱，是準備把所有的問題，攤開來談？
既然如此，那就直來直去吧。
許江微微一笑，開口就是重磅炸彈：“冬青堡作為人類聯盟最強的六城之一，已經開始與異端合作了？【永夜】可不是什麼好組織。”
開門見山的施壓，許江希望從這位臉上，看到一絲慌亂。
可惜，大祭司也是久經風霜的老狐狸，對於許江的施壓，一點慌亂沒有，反而是露出了一副早有預料的神態。
“果然，【限界】的能力，還無法斬破許先生的因果。司然前輩的評價沒錯。”
“司然？你最近見過她？”
“是的，她似乎正在調查一件麻煩事，途徑我這。她對你的評價，相當高啊！”
是嘛，我對那位占星師的評價是：相當不靠譜。
上次在北疆拜訪過她，詢問了關於戚文軍人間蒸發的事情。
可占卜結果完全沒有，反而給自己惹來了一群敵人
沒想到那次過後，司然也開始遊歷四方，不會是去找她那更不靠譜的妹妹司布了吧。
當然，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
“為什麼你們要與【永夜】合作？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冬青堡是與靈域重合了，對吧？”
許江之前一直以為，【限界】是建立在死去的神骸之上，這群人想要復活那位神靈。
可透過兒子剛才的解析，許江才意識到，這【限界】恐怕是藉助了靈域與現實的重疊。
小熊剛才指著自己的呆毛，是想告訴許江，這裡是靈域陣法的核心，若是使用呆毛，可以幫他衝破封鎖。
這也正是許江現在，有恃無恐的原因。
面對質問，大祭司並沒有著急的回答，而是反問道：
“能看穿我冬青堡的秘密，許先生果然厲害啊！可你就不擔心，我們這就是【永夜】的基地嗎？”
單刀直入，很容易得到答桉，但也同樣面臨危險，許江真就豁出去了？
搖搖頭，許江很澹定的說道：“我正是瞭解【永夜】的危險，所以才很清楚，你，並沒有投靠他們。”
【永夜】的危險，絕對不比【無面眾】低，是完完全全的反人類組織。
若是冬青堡真在【永夜】統治之下，那麼外面的百姓們，絕對不可能滿臉笑容。
而且許江在進入城市後，也不可能只是被提防，恐怕早就傾盡全力滅殺他了。
“真是冷靜的判斷，難怪外界一直盛傳，許先生是年輕一輩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現在看來，要超過我們這些老家夥了。”
連續的吹捧，並沒能讓許江飄飄然。
他依舊在等，等待對方的一個答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答桉應該是……
“我要成為神靈。”
果然，大祭司緩緩說出了原因，與許江的猜想相差無幾。
為什麼要提防永安？因為冬青堡與【永夜】合作。
為什麼要與虎謀皮？因為成神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那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找上許江？
“因為我聽到了你神性的言論，我其實也並不是很相信【永夜】。”
聽著大祭祀的解釋，許江微微皺眉。
能感覺出來，這位大祭司對於成神的渴望，已經到了痴狂的程度。
或許是年紀大了，想要長生不死。
又或許是希望擁有天地偉力，以至於他不顧風險的，尋求任何有關成神的線索。
或許大祭司也猜到了，許江只是找個藉口來調查始末，但只要是一絲機會，他都要嘗試一下。
只要能成神，任何代價他都可以付出。
“可你不覺得，這對你的子民不公平嗎？若是我沒猜錯，你此刻成神的方法，就是抽取全城百姓的因果吧。”
以靈域重疊的代價，設下【限界】，再以此來抽取他人的因果力量，凝聚神性。
這辦法，實在太過瘋狂了。
但大祭司並不這麼認為：“的確，我抽取了他們的因果，但我也同樣給了他們一個完美的世界，難道這樣不好嗎？”
完美的世界？許江微微搖頭，無法認同這種觀點。
只有歡聲笑語的世界，算是完美嗎？
不，當人間百態只留下了‘喜’，這樣的世界是沒有活力與激情的，單調而又乏味。
最繞不開的一點，就是自己的親朋好友死去後，你也要開心嗎？
把悲傷的因果完全剪除，也就代表著，你的這位親人，將完全從你的記憶裡消失了，連一塊惦念的墓碑都沒留下。
若是可以，許江想一顆子彈崩了這位瘋子。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還是知道敵人的動向。
“你現在找我，不怕【永夜】的人和你翻臉？”
“我們只是合作，並不需要給他們交代。”大祭司的話，算是展現了他的底氣。
當然，這也變向的告訴了許江，冬青堡絕對不會向【永夜】發難。
許江還想繼續問，可大祭司卻已經抬起手阻止了他。
“你的問題，我已經解答不少了，現在輪到你回答我。你是否真的懂得凝聚神性？”
其實相比凝聚神性，我更擅長抹除神性。
許江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大祭司現在更像是入魔了，一心只想成就神位。
“可我實在搞不懂，你們明明坐擁神骸，為什麼還要向外人尋求神性的凝聚辦法？”許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明明坐擁寶物，卻不懂得利用，真是廢物。
可惜這神骸不在永安城，不然兔子早就解剖無數次……
“你說什麼！！”大祭司突然驚呼起來：“坐擁神骸？我們這哪有什麼神骸？”
這話問的，許江也愣住了：“怎麼可能沒有？這地方，不就是神靈隕落之地嗎？”
“當然不是，上一任大祭司，是為了守護【暗河】之中的怪物而已，才將冬青堡建立在此的。”大祭司一臉的驚疑。
若是有神骸，他哪裡還需要去尋求外人相助啊！
“不可能，我明明感知道，你們動用了神骸中的力量……”許江說著，自己也愣住了。
因為輕舞告訴他的，只是感知到隕落神靈相似的力量，至於是誰動用，並不知道。
若不是冬青堡，難道是……
“是【永夜】！那群混蛋！來人，快去把宋啟新給我抓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