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國把他拉貨的貨車從後院裡倒了進來，梁超找到一捆吊車所用的鋼絲繩，這玩意少說十毫米粗，也足夠結實…
兩個身體攜手把徐子豪綁個結實，然後用店裡卸貨的龍門吊把他吊到車上，為了防止被人看見，路上發生意外, 又用帆布遮住他身型，鋼絲繩纏著固定在車上。
確保無誤後…
朱建國開貨車，2號身體上副駕駛。
1號和老狼則是坐在商務車裡，徐伯清開車帶路，黑夜亮起一道炫目的雷蛇，兩輛車一前一後的消失在無邊的雨幕中。
鋼材市場畢竟是個市場, 人多眼雜, 改造起來多有不便…
天黑，加上電閃雷鳴的下著大雨, 路上倒是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兩輛車直接開進南郊的實驗室上層的莊園中…
梁超焊個金屬支架放在車旁，隨後將半死不活的徐子豪掀到架子上，開著叉車走特殊通道才把這大家夥轉移進實驗室二層。
2號身體把1號左眼上用於輔助科研的科技鏡片摘下來，然後才重新回到貨車副駕駛，長出一口氣說道：
“朱老板，咱們也走吧！”
“好…”
朱建國應了一聲，這才憂心忡忡的開車倒出莊園，他一想到自己悉心教導的徒弟現在變這幅模樣，心疼的眼眶都發紅。
“梁先生，我能不能多嘴問一句？”
2號瞥了一眼年過半百的朱老板，也知道他想問些什麼，嘆了口氣…
“問吧。”
“小徐…小徐他活下來的機率大不大？”
“朱老板，他的生命形態已經扭曲, 你可以理解為他已經由裡到外，從人格到肉體都變成了一種我們難以理解的特殊生命體。
哪怕我給他改造成功, 也不能保證他的人格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徐，所以，你要做好他醒後不認識你的心理準備。”
“……”
朱老板楞楞的點頭，他不懂什麼叫生命形態，但他能理解最後那句‘做好他醒後不認識你的心理準備’其中包含的意義。
他嘴唇囁嚅著：“沒事，能活就好…能活就好…能活…就好…”
2號瞥了他一眼，也不多做解釋。
可憐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
徐子豪現在的身體與常人不同，改造需要很多零件、構造、線路、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材質要求。
僅憑實驗室，或者他們一家五金店的裝置，估摸著車到下個月都不一定能湊齊。
所以朱建國和梁超的2號身體這趟出門，就是準備登門拜訪一下鋼材市場的‘街坊鄰居’，借用下他們的裝置和人手……
…………
徐伯清把自己隨車攜帶的測量儀器從轉移到實驗室，卻沒有看到梁超的身影，心頭不免升起幾分疑惑，到二層實驗室後才發現他在裝置前除錯機器…
“不用把他帶到我那邊改造嗎？”
梁超一愣，反問道：“帶去你那邊幹嘛？”
“你就在這給他改造？這環境……”
“……”
梁超也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無非是實驗室二層沒有無菌手術室，怕做改造移植的手術會感染。
“他都變異成這模樣了，況且形態扭曲過後都不用考慮合理性的，你用槍給他一梭子都不一定死，還用考慮外部環境？”
“……”
徐伯清一想…“倒也是這麼個理。”
梁超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梅姐和你說過這次病毒事件的起因沒？”
“說過…”
“有何感想？”
“弱小就是原罪！”
“不出意外的話，研究院的人應該正在和特清署的人交接任務，說不定明天就能看到他們的人了。
嘖嘖…
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
“還真是讓人期待？”
聯邦某處密室中，八個形象不一的全息投影落在會議桌的兩側，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色鐵青的怒罵著：“嘉明、洪陽、定陽三市八百多萬人，八百多萬人啊！！
他們是人！不是畜生！
你們用這八百多萬人做實驗，就為了試探研究院的底？你們還有一點人性嗎！？”
其中一個年輕人淡漠的瞥他一眼，意有所指的提醒道：“蔣震，你也是聯邦的議員，和研究院混久了就忘記自己身份了？”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絲毫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年輕，反而像個五六十歲的大漢。
“你也知道我是議員！？”
那叫蔣震的中年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行壓著自己的怒火，說道：“那你們商議這件事的時候，和我說過嗎！？”
“嗤，和你商議？”
另外一個中年人嗤笑一聲，反問道：“我們和你商議，你會同意嗎？”
“放你媽的屁！”
蔣震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怒意，指著那人的鼻子怒罵道：“沒卵的老東西，這生兒子沒屁眼的計劃是不是出自你手？”
“你…說…誰？
那嗤笑的中年男子臉色瞬間就陰了下去，聲音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怎麼？”
蔣震怡然不懼的輕啐一口，戲謔的說道：“在場的幾人難道還有第二個沒卵的？”
“蔣震！你找死！！”
“怎麼？戳到你痛處了？惱羞成怒要動手？來啊！怕你個沒卵的我就不叫蔣震！”
兩人怒目相視，火藥味十足。
其他六位議員眼看事態不對，對視一眼後連忙出來打圓場。
“老蔣你別動怒，老曾那也是體諒你的特清署公務繁忙，所以才沒通知你…”
“老曾你也消消氣，老蔣是軍伍中人，說的也都是氣話…”
“木已成舟，指責也沒有用，現在我沒內部要鬧出亂子傳出去只會被人看笑話。”
“……”
六位議員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誡火藥味十足的兩人。
“哼…”
蔣震冷哼一聲的環視周邊的幾位議員，他也知道，這幾位議員和自己不同，他們是那幾大財團推在明面上的代表人物，背後的利益鏈盤根錯雜。
事已至此，現在指責他們也沒有用。
他陰著臉質問道：“你們這麼做，就不怕老院長回來拿你們開刀？”
“老院長？”
姓曾的議員冷哼一聲，說道：“七年前他在外域失聯，至今也沒有傳回過一條訊息，誰知道死在哪個異界了。”
另外一位議員補充道：“現在研究院由三個副院長當家，而且他們三位也都不是一條心，這樣的機會我們不能錯過。
老蔣，你和研究院走的近，那些傢伙一個個目無法紀，鼻孔朝天，對這點你感受的應該要比我們更深才是…”
另一位議員也唉聲嘆氣的說道：“特別是在老院長失蹤後，研究院對是我們百般提防，控制的緊。
你看這幾年，只要他們不點頭，聯邦議會就是形同虛設，起不到任何作用！
其實我們也不想這樣，但形勢逼人。
我們要是再不採取些措施，只怕再過兩年，聯邦就沒我們這些人的事了。”
蔣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出生軍伍，對政治理解的不深，但也知道研究院的權利大過天！
以前老院長在，還能約束一下，現在老院長失蹤多年，餘威漸失，研究院的副院長們對聯邦上層的控制欲又強…
雙方難免滋生齷齪。
但用八百多萬普通人的性命，去試探研究院，這種事他做不來，也不想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我不想知道你們有什麼謀劃，也不想知道你們在我特清署裡埋了多少根釘子。
現在我就想知道，嘉明、洪陽、定陽三市的八百多萬人，是不是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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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非常淡漠，但幾位議員和他都是相處多年的同僚了，自然知道他這淡漠的聲音裡壓抑著怎樣的怒火…
如果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個脾氣暴躁的**真會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
“誰說八百多萬就非死不可了？”
其中一位議員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那種進化病毒雖然還在研發階段，但研究資料顯示，差不多近半的人體內都有抗體，不會被空氣中的病毒傳播。
被傳染的人中，死亡率只有21%，惡性變異的機率為53%，生命形態扭曲的惡性變異機率為22%，進化的機率足足有4%…
我們也會從其他地方的醫療部門抽調人手過去，與研究院一起對三市的普通人進行救援。
這次只不過想試探一下研究院的底罷了，還沒到非死不可的程度。”
聽到有醫療部隊救援，蔣震那難看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緊鎖的問道：“那什麼進化病毒萬一要從嘉明、洪陽、定陽三市流傳到外面呢？豈不會禍及整個聯邦？”
“這點我們早就想到了，你無需擔心…”
那位議員笑呵呵的解釋道：“進化病毒的母體就是那只老鼠，它也是我們調配出來的傳染源，病毒一旦超過母體規定的範圍就會漸漸失效。
所以哪怕普通人感染了病毒，只要生成的進化素沒爆發，離開三市範圍後，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我還以為你們提前做好了防備工作，結果是把希望寄託在一隻老鼠身上……”
蔣震冷笑著掐斷會議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