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侍說完，感覺一大片灼熱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他跟張嘉爾對視時，也見她眼中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過了許久，她才慢慢開口：“你真要這樣做嗎？”
李謹侍感覺張嘉爾的話裡似乎在暗示別的東西，他故意裝作沒聽懂，用力點了點頭。一瞬間，他感覺張嘉爾臉上閃過擔憂，但立馬扭頭看向慄安。
“那慄安你願意對陣陳予琦嗎？”
“呃……我……沒問題，聽從社長的安排！”
被張嘉爾突然這麼一問，慄安有些意外，連忙答應道。李謹侍看向他時，見他也在看自己，眼中帶著困惑。大概自告奮勇去送死這種事，在誰看來都很奇怪吧。
“那人員安排就定下來了，大家還有其他意見嗎？”張嘉爾環顧四周，其他人都在朝她點頭，她便手背朝上伸出右手，放到圓桌上方，“為社團的第一次團體戰加油！”
張嘉爾第一次在聲音裡表現出情緒，那種積極、高昂、必勝的情緒，如出征前的勁旅。其他人都彷彿被她煽動，紛紛將手搭在她手背上，李謹侍回過神也連忙將手搭在最上面。
“搏擊社必勝！”
張嘉爾大喊。
“必勝！”
其他人齊聲大吼。
因為明天就要比賽了，張嘉爾取消了今天的訓練計劃，要所有人好好休息。其他人都收拾起東西，準備去更衣室換衣服，李謹侍卻看著章迦的背影在琢磨一些事。最終，他一咬牙下定決心，走到章迦身側。
“學長，再跟我打一場練習賽吧。”
“什麼？”
章迦雙眼猛漲，像以為自己聽了。李謹侍卻迎上他的目光，重複道：“請跟我在打一場練習賽，我想確定這段時間到底成長了多少。”
聽到李謹侍這樣說，章迦右眉輕佻，直接站起身往放護具的地方走去，頭也不回道：“那就穿好護具上擂臺吧。”
既然是一場練習賽，又是決戰前的練習賽，安全自然是首要的，為了不受傷，李謹侍打算穿上全套的護具。這種練習賽通常點到為止，不過仍然不失為檢測所學技術最好的方式。
聽到要打練習賽，其他原本在收拾東西的人也停了下來，紛紛圍到擂臺邊等候。張嘉爾原本已要走向更衣室，也同樣折了回來。
“你們要打練習賽？”
她走到李謹侍身側輕聲問。
“恩，我想檢驗一下自己。”
李謹侍一邊將護頭扣上一邊回答，之後又為自己綁上護腿，帶好拳套，在張嘉爾的注視著中朝擂臺走去。
“你們都注意點，點到為止。”
張嘉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謹侍連忙點點頭道：“知道啦社長，我們都會很小心的。”之後，他翻過圍繩站到了角落裡，而章迦已在擂臺的另一頭等候多時。
“這次擂還是打三回合吧，每回合三分鐘。”
“好。”
章迦一說完，李謹侍便回應道。之後，他走到擂臺中央，跟章迦碰了下拳，又往後退開。
雖說是練習賽，一碰完拳擂臺上的氣息便完全變了，周圍空氣瞬間變得凝結。李謹侍注視著章迦緊繃的臉，開始繞著擂臺移動起來。
章迦的量級比他大，如果是正式比賽基本不可能在一起打，但學校的社團也就不分那麼細了。他選章迦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想看看，面對比自己優勢大很多的對手，需要如何應對。
如往常一樣還是章迦先攻，只聽見地板“啪”一聲悶響，他便如炮彈般射向李謹侍。因為他更擅長打短拳，發動進攻後，便死命地跟李謹侍貼近，隨後一記前手擺拳帶著破空聲揮向李謹侍。
李謹侍往後向後滑步，身子後仰，下巴擦著章迦的拳峰閃過。最近在海量的訓練後，這種程度的閃避已有無數次，他也不再感覺恐懼，全程都死死盯著對手。
閃避的瞬間，他猜到章迦會繼續追擊，一記前手刺拳揮出，打算用臂展和速度牽制住章迦。然而，拳峰剛要碰到章迦的臉，他的拳頭詭異地停滯在半空中。
章迦原本已做出格擋的動作，見這詭異的一幕，也愣了下。下一秒，他突然猛地前踏一步，一記前手擺拳打中李謹侍。
李謹侍自己也想不明白之前在做什麼，帶著困惑被章迦的重拳打向身後的圍繩。他的脊背重重地撞在圍繩上，身子猛地一陣晃動，這才從那種情緒中恢復。但這時章迦已追了過來，朝著他的臉，又是一記後手直拳。
“他剛剛在做什麼啊？”
牛鑫雙手託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擂臺上的纏鬥。剛剛那一幕確實讓他感覺困惑，之前從沒見李謹侍做過這麼詭異的事。
“那是疼痛本能。”張嘉爾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那只受傷的手，有過上次受傷的記憶後，在本能地抗拒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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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聽張嘉爾這麼一說，牛鑫將注意力放在李謹侍的手臂上。他發現在章迦的追擊中，李謹侍從來沒有用左手的刺拳反擊過，大多數時候都在閃躲，偶爾來一記後手直拳稍微做些威脅。
但對李謹侍來說，左手刺拳才是他最擅長的，之前他的打法也主要是像梅威瑟那樣，以輕擊為主。但現在卻完全放棄了這種快速的輕擊策略，變成了以不太擅長的重擊為主。
“今天他都這樣……那明天不是徹底玩完了。”牛鑫看著李謹侍嘆了口氣，“他選蘇墨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狀態，已經完全放棄了吧。”
牛鑫說完，卻許久不見張嘉爾回應，他也只能繼續觀看擂臺上的角逐。此時，完全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章迦在追著李謹侍打，只要李謹侍沒閃開，便有重拳掄在護頭上，擂臺上悶響不斷。
“我倒覺得，他是知道自己這樣之後，在努力克服這種恐懼。”
“啊？”
牛鑫一分神，驚訝地看向張嘉爾，卻聽她又道：“反架。”
“什麼？”
牛鑫有些沒搞清狀況，又扭頭看向擂臺，見李謹侍真變作了右手在前的反架。顯然，他是想保護受傷的左手，用右手施展刺拳來輕擊。但是變架這種事，不是換個姿勢那麼簡單，人的慣用手要比非慣用手強壯和靈活非常多，而且習慣也是非常強大的，很難馬上就適應。
他吞了吞口水道：“可是……他練過反架嗎？什麼時候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