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開始,佐井就領悟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平等。
臘月寒冬,年幼的他站在夜晚漆黑的街道上,看著周圍一棟棟亮燈的建築,聽著從裡面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對於一個連自己父母長相都不知曉的孩子而言,此情此景多少有些過於殘酷,但這就是現實...最真實的,也是必須要面對的現實。
他嫉妒過,為什麼在那個撲進父母懷中的男孩不是自己。
他羨慕過,扒在窗戶上,看著屋子裡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美食,幻想著吃進嘴裡時的感覺。
他憎恨過,甚至祈求上蒼,將這個殘酷的世界徹底毀滅。
可到最後,他就只剩下了麻木。
絕望、無助、迷茫,這些東西對於自己而言,都是奢侈的感情,也是多餘的感情,一切都不再重要。
或許他這短暫的人生會在村中一條狹窄的過道裡悄然結束。
忍受著飢餓與寒冷,慢慢躺倒在地上,身體逐漸失去知覺,意識緩緩模糊,最終臉上掛著解脫一般的笑容,和這個冰冷的世界告別。
在那一夜,他這麼想象過自己的未來。
可也是在那一夜,一切都改變了...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不由分說地將他抱起,在一陣風馳電掣般的疾奔過後,將他帶到了一處地下【宮殿】之中。
是的,對於整日裡在外風餐露宿的他來說,那裡就是一座宮殿。
稍微有些陰暗,但並不寒冷。
有充足且免費的食物,雖然在如今看來,那些東西只能算是殘羹剩飯,但對於當時的他而言,全部都是觸不可及的美味佳餚。
有了第一套屬於真正意義上的【衣服】,新衣服。
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人再用那種潛藏著厭惡的憐憫目光注視他。
而這一切的代價,僅僅只需要他用心去學習忍術,成為一名可堪一用的忍者。
有些小竊喜,他甚至一度認為對方這麼做實在有夠愚蠢,自己佔了大便宜。
在這裡安家後,他開始瘋狂訓練,拼命吸收各類知識,不管有用無用。
在其他人眼裡,這或許是努力奮進,又或是覺得他知恩圖報...
其實真正的原因,僅僅是他在害怕,害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一次訓練課上,他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地方的首領,所有人都稱呼其為【團藏大人】,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森、難以接近、極具威嚴的老者。
那人只說了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地下訓練場——成為木葉的根。
佐井還清晰記得自己在聽到這句話後,內心之中的真實想法。
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他唯獨知道的是:自己只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便可以守護住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一個看起來十分莽撞的少年,闖進了他的世界。
他近乎是【被迫】擁有了一種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友誼。
他與少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這使得兩人互相交流起來,看似不存在任何障礙。
同樣失去了父母,同樣自幼流落街頭,同樣飽受過飢餓折磨,同樣幻想過自己過上與其他普通人一樣的幸福生活,同樣認為這個世界太不公平,同樣...都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唯獨有一點點細小的差別,卻造就了兩個人天差地別的性格。
少年有一個始終陪伴在身邊,不離不棄、悉心照料他的哥哥,所以就算自身命運多舛,也可以樂觀地看待一切,沒心沒肺地做事,誠心誠意地幫助別人。
而他自己呢?
什麼都沒有,所以就算自身生活得到了大幅度改善,也依舊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白色調的素描,只有鮮血...紅得觸目驚心,他冷漠對待一切事物,警惕身邊一切事物,懷疑四周任何事物。
就是這樣,兩個既有共同點,又有極大差別的年幼少年,神奇地成為了朋友。
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關鍵原因或許就是他們被分到了一個訓練小組。
按照年齡計算,少年成了他的哥哥...所謂的輩分,在他看來根本無足輕重,可少年卻顯得很在意。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對了,說起素描...畫畫可能是他唯一的愛好,也是唯一可以讓他暫時擺脫這個世界的方法,自由自在地畫出自己想要的一切,幻想中的一切。
自由,多麼...令人嚮往的詞彙啊!
有一天,那個少年突然跑到他身邊,嚷嚷著說自己想出了一個好點子。
少年告訴他,為什麼不將他喜歡並且擅長的繪畫與忍術結合在一起,創造出屬於他的忍術,讓那些畫中物走出來。
當時他腦中一片空白,等到回過神時才發現,他已經緊緊將少年摟在懷裡,雖然少年大吵著讓他放手,但那一次...他並沒有聽勸,反而摟得更緊,心中只想傳遞給少年一個資訊:你真是一個天才!
後果就是...自此少年再見到他時,臉上的神色都或多或少有些怪異,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一個星期。
忍術在一個月後,被他成功創造出來,這也多虧了有少年幫忙,省去了不少時間,或許真正的幫手是少年的那位哥哥也說不定,而命名權也因此被少年奪了過去。
【超獸偽畫】。
有些浮誇,他並不是很喜歡,可終究還是拗不過這個嗓門大的傢伙。
那段時光,雖然當時的他並不想承認,但真的很快樂。
臉上露出笑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逐漸變得像一個普通男孩兒。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而這個殘酷的世界,再一次用事實告誡了他...不要心存幻想。
少年的哥哥死了。
很突然...
突然到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回應告知他這個訊息的少年。
沉默,是當時唯一的逃避方法。
少年在那一天終於有了名字:信。
據說,這是少年哥哥生前的名字,被少年繼承了下來。
不知道那裡面是否還包含了那個人的意志,以及...怒火與仇怨。
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信的臉上雖還有笑容,但與此前相差甚遠,喜歡一個人獨自坐在河岸,大嗓門也消失不見,與他談話時,多是用溫和的語調,這讓他一度不太習慣。
唯獨沒有改變過的,恐怕就只有他們之間的友誼羈絆。
他希望信能夠重新開心快樂起來,便用畫冊記錄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希望等到畫好之後,能親手送給信留作紀念,讓信減輕一些內心的傷痛。
可就在臨近完成的前一天,信...
死在了他懷裡。
按照信的遺願,他丟棄了所有多餘的感情,可唯獨保留下一句誓言。
【你的仇,我來報!】
沒有憤怒,沒有怨恨,沒有憎惡,只是簡單地想要完成這個約定。
這其實很可怕,不是麼?
就好比之前,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與一個傳奇性人物討價還價,共同計劃怎樣殺死他鎖定的其中一個目標——宇智波止水。
又好比現在,他控制著那只蜘蛛接近目標,心臟的跳動頻率卻沒有一絲變化,就連手心都乾燥異常,沒有出現其他人所說的【正常情況】。
看著那只蜘蛛爬到目標腳下、腿部、後背,直至脖頸上的動脈位置。
佐井從懷中掏出一塊樹皮,在刻有【宇智波止水】幾個字的位置上,用蘸著墨水的毛筆狠狠劃了兩下。
"第一個..."佐井左手掐起印訣,查克拉猛然釋放。"...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