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看來被我說中了，你得罪了王院長？我說我正準備給你彙報調回公社衛生所來呢？怎麼這王院長就把你調走了呢？原來是你得罪了他老人家。”秦所長眉毛挑了一下，一臉不相信地看著蘇芯。
蘇芯拿起秦主任辦公桌上的調令，就一張信籤紙，上面幾排優美的幹鋼筆字：“第一排正中間寫道：關於蘇芯工作調動的通知。第二排空兩格：經馬場坪區衛生院院長辦公會1987年8月1日研究決定，蘇芯調二道巖鄉樹椏村衛生室工作。”
下面是落款，馬場坪區衛生院的大紅公章蓋在上面。
這時候，區公所這些小單位的檔案都是用手寫從，根本就沒有打字機。
或者說，打字機是什麼樣他們根本不認識。
縣一級以上的檔案，很多都用油印機來印。
把蠟紙擺在鋼板上，用刻板筆刻出來，鋪在油印機上，用油墨在蠟紙上一刷，滾筒滾一下，就把刻板字印出來了。
在師範的時候，劉雲飛他們辦刊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印刷。
蘇芯微微笑了一下，這王院長也算個男子漢，說得出來做得出來，還真是個說話算數的男人。
她一臉無所謂地問：“秦所長，王院長有說什麼時候去報到嗎？”
“九月一號前去報到，蘇芯，我看，這藥你也別拿了。你走了，也不知道皮匠灣村什麼時候才能調人進來？藥拿到村裡也是浪費；你就先過去準備準備，回去告訴父母一聲，九月一號前去報到就行；這幾天算是真空期，我也不安排你的工作了。”秦所長像是安慰蘇芯一樣。
在秦所長看來，二道巖公社的樹椏村和皮匠灣村相比，相差還是很大的。
應該說，在馬場坪區，皮匠灣村是最遠的村之一，但與樹椏村相比，皮匠灣村離馬場坪區公所還是要近得多，畢竟這裡是馬場坪公社的村。
而樹椏村卻是二道巖公社的村，從樹椏村到馬場坪區公所，至少得四個小時的路程，坐個車回城裡都沒皮匠灣村塊。
所以，秦所長以為蘇芯肯定心裡難受。
但蘇芯其實從那天晚上王院長在他家的房間裡想要辦蘇芯被蘇芯發怒拒絕後，尤其是在與王院長那個姓蔡的表妹打架後她就知道，王院長肯定要把她調到更偏遠的地方。
雖然沒想到會是二道巖公社最遠的樹椏村，但調是肯定的，因此，蘇芯現在知道自己被調動後，也覺得是在自己的預料中。
拿著調令，蘇芯和秦所長打過招呼就走出了她的辦公室。
秦所長擔心蘇芯難過，把蘇芯送到辦公室門前說：“蘇芯，你也不要有什麼心裡負擔，不就去樹椏村嗎？先去個年把，有機會我找王院長說說把你再調回來；年輕人，到艱苦的地方鍛鍊鍛鍊也是一筆財富……”
“放心吧秦所長，謝謝你的安慰，我想得通，沒事，什麼地方都是工作！”蘇芯對秦所長笑了一下就走向衛生所旁邊站著的劉雲飛。
見蘇芯拿著一張信籤紙出來，劉雲飛迎上去：“妖精，秦所長給你說什麼了？還親自叫你到辦公室？”
“雲飛哥，走，我們回去吧，我慢慢告訴你。”說著，蘇芯就拉著劉雲飛往前面的路上走去。
“唉，你不是來拿藥嗎？不拿了？這是什麼，給我看看。”劉雲飛主動拿過蘇芯手裡的那張信籤紙。
當他看到蘇芯的調令後，皺著眉：“這個王院長還真做得出來，竟然把你調到樹椏村？也做得夠過的。妖精，別難過，有哥哥陪著你，難過哥就借我肩膀給你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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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雲飛想要逗蘇芯開心，故意笑著和她開玩笑。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難過了？劉雲飛，不是我說，要不是在皮匠灣村遇到你我有些捨不得走，我也不想在皮匠灣村呆了。不就樹椏村嗎？有什麼了不起，我看這皮匠灣村也不比樹椏村好到哪裡去。對了，我剛才還在想，你不是再有二十多天就到二道巖公社去教書了嗎？剛好，我在樹椏村，去二道巖公社就一個小時的路程，多好，離你那麼近！”蘇芯笑著看看劉雲飛，說得很真誠。
看來這丫頭真是這麼想的。
“沒看出來你還挺想得開的嘛？要不這樣，到時候我申請一下，去樹椏小學教書，那樣你就不用走一個小時去見我了，多好！”劉雲飛還是想要安慰蘇芯。
“雲飛哥，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真的想得開。剛才我說的是實話，你來樹椏小學不現實。就這皮匠灣村都沒有一個正式教師，全是民辦的，你覺得你可能去樹椏小學嗎？那地方肯定也是民辦教師。”蘇芯還分析起學校的情況來了。
“那你不許難過。說好了，去二道巖公社後，每到週末，我就上山去看你，為你在樹椏村解解悶，打發打發寂寞。你是我劉雲飛最好的朋友，你心裡如果難受，我會感到不安的。”
“我都說了，對我來說真是好事，不就多一個小時到馬場坪客車站嗎？我又不經常回去，要是我在皮匠灣村，你去二道巖公社以後，要見你一面還挺難；正好，拉近了我和你的距離。王院長真會考慮問題，竟然把我和你調到一起，這還得感謝他！”蘇芯說這話的時候，劉雲飛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發現她說的是真心的，也就不勸她了。
“藥也沒拿過來，是不是這幾天就要去報到？哪天去，哥哥我送你，親自把你送到樹椏村，看看我家妖精住的地方。嗯，一定要安全，最好找個好人家？”劉雲飛對蘇芯做了個鬼臉。
“你才找好人家呢？我又不是去嫁人，就住衛生室。我相信，樹椏村的衛生室不會也像皮匠灣村的一樣倒塌了吧！”
“不管是住衛生室，還是住老百姓家，我都不放心，必須親自去看看。哥一定要送你去。”
“沒說不讓你送。秦所長說了，九月一號以前去報到，還早呢，二十多天以後的事了。這幾天是真空期，沒人管我，也不用上班，我先回去，在家呆到八月底我再到二道巖公社來找你，到時候你送我去。”蘇芯把時間算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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