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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去城裡掏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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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宸,今天交公糧的事你立功啦,今晚獎勵你和劉富貴、虎子到城裡去掏糞。回來再以隊裡的名義收山貨。”

劉隊長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劉宸,這樣也不怕被舉報了。

一聽到要到城裡去掏糞,劉宸嚇了一跳,差點沒從凳子上掉下來,這是獎勵嗎?這可是“報復”啊。

“你小子開心吧。”

婦女主任李紅霞拍著劉宸的肩膀說著。

劉宸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開心從何而來?

劉宸是不知道,這上城裡掏糞一般是晚上,白天可以休息不上工,而且工分是12分,還有一天七毛錢的補貼,這可是全體社員搶著幹的活啊。

劉宸不在乎這工分的,自己何時幹過這活,那得多臭啊。沒辦法,既然安排了,那只能硬著頭皮幹了。

劉解放醉的迷迷糊糊的,口裡還不停地喊著:“再給俺喝點。”

沒辦法,劉宸也只能揹著劉解放回家了。

一路上,山風徐徐,涼爽了許多,這劉解放也真是瘦啊,一百斤多點,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肉,像一排排骨爬在劉宸的背上,咯的劉宸後背疼。

他想著,這個男人也是辛苦,一輩子因為沒有兒子被別人看不起,現在有了兒子高興成這樣,他還沒見過劉解放喝酒呢,不像前世的父親,那可是三天一大喝,兩天一小喝的。

這個時代,誰不是瘦的可憐人,別說是大人了,就連孩子那都是面黃肌肉的,個個看上去就是營養不良。不行,他要帶領著這些人過上好日子,至少得吃飽飯。

劉宸的雄心壯志在心底激發。

揹著劉解放走到了溪邊,看見好多婦女在河邊用棒槌洗衣服。

“娃,劉會計怎麼啦?”

“有點喝多了。”

劉解放其實心裡是明白的,他也知道是劉宸揹著自己,只是迷迷糊糊的站不起來,走不直啦。

他像孩子一般趴在劉宸的背上,緊緊的摟著劉宸,臉貼在劉宸背上,感受著劉宸的呼吸。

“娃,給俺。。。給俺放下來,別累著。。。別累著你了。”

“啊,吐。。。”

劉解放打了個酒嗝,差點吐在劉宸身上。

“爸,你扶好,我不累,我背你回家。”

被兒子揹著,劉解放摸了摸眼淚,自己何嘗有過這樣的待遇。他感到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又往前走,看見一棵樹下有個女人坐在那裡哭,看這樣子好像是隊裡的俏寡婦李巧珍。

這女人出落的漂亮,男人在幾年前掉山崖去世了,撇下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其婆婆代翠琴常年生病臥床,也是苦命的女人。

“你怎麼了?沒事吧?”

劉宸最是見不得女人的眼淚。

“沒事,沒事。”

李巧珍擦了擦眼淚,昂著頭看了看是劉宸。

她是知道劉宸的,前幾天狗剩拿了奶糖從她家門口路過,聽說就是這劉宸給的。

“你可以和我說說嗎。”

“家裡的口糧沒啦,婆婆生病,最小的孩子又生病了,心裡難受,眼淚就流下來了。”

小女兒都五歲了,到現在說話還說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沒有過不去的坎。”

劉宸嘴笨,對於女人的眼淚,他真的不知該怎麼安慰。

劉宸想到了明天要和劉富貴去掏糞,這活李巧珍也是可以去的,而且工分高,有補助,真的很不錯。

“我明天要去城裡掏糞,我和劉隊長說說,加上你吧,你願意去嗎?”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俺真的能去?”

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也能去掏糞,這活一般都是男的去的比較多,而且都是搶著去的。工分高,還有隊裡的補貼。

“應該沒問題。”

劉宸又告訴了李巧珍自己準備野果、山貨,有時間了讓她也去上山找點,補貼點家用。

兩個人隨便聊著就各自回家了。

“哎呀,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這個樣子?”

王牡丹和劉有娣連忙過來幫忙,把劉解放放到了床上。

“媽,隊長讓俺晚上和富貴叔他們去掏糞。嗚嗚嗚。。。”

劉宸把頭埋在王牡丹的懷裡,撒嬌起來。

摸著兒子的頭,王牡丹笑了起來:“哎呀,這是好事啊,娃啊,這可是人人羨慕的好活啊。”

有娣聽說老弟要去掏糞,也很高興,這可是個肥差,工分高,而且白天還不用上工,還有補貼。

“嗚嗚嗚,俺不想去。”

其實劉宸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撒撒嬌,喜歡感受著母親疼愛的感覺。

晚飯過後,劉宸換了衣服。

劉虎蹦跳著來了,每年上城裡掏糞的時候,也就是劉虎最開心的時候,不僅僅是工分高,有補貼,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進城去看看,看看城裡不一樣的風景。

“快點,富貴叔和巧珍姐在那邊等著呢。”

“知道了,來了。”

“娃,快點去吧。”

劉宸可沒有劉虎的那股開心勁,這是去掏糞,不是去撿錢。

劉宸和劉虎很快的來到了路上,劉富貴早已套好了架子車等在那裡了。

隊裡孩子們嬉戲打鬧的聲音不絕於耳。

明亮的月光灑下來,照耀著大地。

劉富貴抽著菸袋鍋子,看著劉宸一臉不情願的表情,用菸袋杆子敲著劉宸:“你小子啊,別怕臭,沒有這臭的,怎麼會有香的來。”

“大家上車,這騾子俺熟悉,俺可是老把式了,坐好了,出發。”

劉富貴又抽了口菸袋鍋子,“駕駕”的吆喝著,騾子邁開步子往前面走去。

“真是感謝你啊,俺可是第一次去掏糞呢。”

李巧珍笑著望著劉宸,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的劉宸不好意思起來。

“小事,真是小事。”

“俺說今年怎麼會多了巧珍了呢,原來是你小子啊,小子,比俺強啊,俺都沒想到。”

劉富貴平時也沒少幫襯著李巧珍,粗糧細糧的沒少接濟,但是授人與魚不如授人於魚啊。

劉富貴又從懷裡掏出一個扁扁的酒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一邊喝著一邊唱著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綠水青山帶笑顏

隨手摘下花一朵

我於娘子戴髮間

你耕田來我織布

我挑水來你澆園

寒窯雖破能避風雨

夫妻恩愛苦也甜

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雙雙把家還

你我好比鴛鴦鳥

比翼雙飛在人間

“叔,你是想嬸子了嗎?”

“想,能不想嗎?你個小兔崽子,竟敢取笑俺。”

劉富貴說著拿著菸袋杆子轉身準備敲劉宸,這小子,敢取笑自己。

劉宸聽有娣說過劉富貴以前結過婚,有很漂亮的嬸子,可惜後來難產去世了,劉富貴也就再也沒結婚了。

“富貴叔,你怎麼不再找個啊。”

再找個,上哪裡找?還有精力找嗎?自從自己的妻子難產離開以後,他的心也跟著離開了,再不想找了,與其找個合不來的,還不如一個人逍遙自在。

劉富貴又抿了一口酒,滿面褶子的臉上泛起紅暈,望著遠方,久久不說話。

騾子打了一下響鼻,噠噠的在路上走著。風吹來了,有了一絲涼意。

“富貴叔,你說說你年輕的時候的故事吧。”

劉宸打破這種寂靜,開始八卦起來。

“你小子,怪會取笑俺嘞。”

劉富貴說著抽了一口煙鍋子,又抿一口酒。

“不敢叔,你就說說吧。”

那年冬天很冷,俺們在隊裡上工,遠遠看見很多逃荒的人從俺們隊經過。一個梳著大辮子,眼睛大大的姑娘從俺身邊走過,問俺討口吃食,俺把俺的玉米麵饅頭給她吃了。可是她剛拿到饅頭,就暈倒了。俺就把她背回了家裡。

那天雪很大,很冷,姑娘是長途跋涉,加上又餓又冷,病倒了。等俺給她照顧好以後,俺讓她離開,可是她說俺實在,善良,說什麼也不走了。後來俺就和俺的蘭花花成家了。

婚後啊,你小子不知道,俺的蘭花花可厲害了。鞋子在隊裡做的最好,上工不輸男人,做飯,那叫一個好吃。俺們感覺那時候俺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不久,俺的花花有喜了,那時俺感覺俺身上有使不完的勁,每天上工俺幹的都是最有勁的。可是,上天嫉妒啊,俺的花花在生產的時候難產走了,母子雙亡啊。那可是個成型的男娃。

劉富貴說著,大口喝著酒,昂著頭大哭了起來。

許久,劉富貴甩了鼻涕,擦了眼淚,又唱了起來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綠水青山帶笑顏

隨手摘下花一朵

我於娘子戴髮間

你耕田來我織布

我挑水來你澆園

寒窯雖破能避風雨

夫妻恩愛苦也甜

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雙雙把家還

你我好比鴛鴦鳥

比翼雙飛在人間

許久,劉富貴又笑了起來,

“嘿嘿,讓你們見笑了。”

說完抽了口煙,又把酒倒到嘴裡,沒酒了。

坐在旁邊的李巧珍早已哭成了淚人,劉虎倒是無所謂,也許他聽不懂。劉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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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要是嬸子在天之靈,知道你還惦念著她,她心裡一定很開心。”

“那是自然,她一直在俺心裡。”

很快車子拐了一座山,又轉了彎,劉宸的手電筒照了照,可以看見磚瓦房和樓房啦。

“縣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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