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祁頭貼上來的那一刻, 拉斐爾的上半身都完全僵住了。他輕輕揮了揮手, 示意負責人拿了一床毛毯過來,小心翼翼的給黑髮青年披好, 然後安靜的垂下眼眸,凝視著他恬靜的眉眼。
黑髮青年安靜的靠在他肩頭, 頭骨有些硬, 這樣幾乎是近距離的接觸讓拉斐爾十分的不習慣, 但是一想到他是誰之後,這些不自然好像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褪去了,如同潮水, 什麼也不剩。
拉斐爾從小就被送進了教廷, 接受的是最為嚴苛的禁慾管束。
眾所周知, 梵蒂岡的教廷人員是不允許婚配的。而身為蘭斯亞特家族最小的, 最不受歡迎的那一個,甚至還有人特地賄賂了梵蒂岡一些人, 讓他們好好照顧一下這個蘭斯亞特家族的小兒子。所以他在那裡過的並不算好, 甚至非常厭惡同他人的任何接觸,偏偏有人打破了這個慣例。
宗祁的長相是那種典型的混血兒,五官精緻深邃,骨架卻更加偏向東方那般纖細,臉龐的輪廓也是瘦瘦小小的。平日裡不說話的時候總會顯得有些陰鬱和孤僻,但拉斐爾知道,當這張臉笑起來的時候,只如藍天般清澈, 似乎沒有一絲陰霾。
和拉斐爾不一樣,拉斐爾是習慣了用微笑去應付別人,久而久之,都像把自己切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部分。
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在面對宗祁的時候,笑容真的完全發自內心。
就是那種,只有在人類感到愉快的時候,才會打內心裡,自然而然出現的笑容。
他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的心情了呢?
也許,很多很多年吧。
拉斐爾不是一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這倒不是因為他的過去乏善可陳,事實上他是一個非常有故事的男同學。有故事到他如果老了寫上一本回憶錄,立馬會有數不清的編劇給他改編拍電影或者變成臺上的音樂劇的那種,估摸著還很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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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東方boy看上去小小瘦瘦的,怎麼身體裡蘊含著這麼恐怖的力量,難不成這就是神奇的東方......東方功夫嗎!
拉斐爾想起上次在車裡看到宗祁三下五除二就把好幾個彪形大漢給撂倒按在地下踩,不知道為什麼,內心就是忽然憑生起一股佩服。
雖然拉斐爾很喜歡鍛鍊,但畢竟他當初在家族裡排行老三,不像老二那樣被送進軍隊裡,要是說戰場拉斐爾是沒上過的。再怎麼鍛鍊,見過血的和沒見過血的總歸不一樣。
而宗祁的所有資料,拉斐爾都在那一張薄薄的紙裡看到,不可能存在任何意外。
以前的拉斐爾,想要利用宗祁來找到聖物,左右那時候宗祁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特別些的人。當然,對於權傾天下的光照會神聖尊者來說,也就是一個打發時間的玩具,根本算不得什麼。
後來他卻用那麼一種明亮的,彷彿灰眸都在燃燒著的姿態闖入了拉斐爾的眼中,就算他聲音都在顫抖,但是依然沒有絲毫退縮和猶豫。
那樣奮不顧身的模樣,讓拉斐爾的靈魂都在戰慄。
世界上的人這麼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沒有人會關心你有什麼過去,能有什麼未來。
除非是真正闖入了心裡的。
宗祁就像一個謎團,越來越大,越是想要靠近去瞭解,越是不自覺的深陷其中。
拉斐爾可以不動聲色殺人不見血的算計一個人,他早就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對一個人好了。
演員們早就已經退場,現在偌大一個劇院內靜悄悄的,只有最前排的中間位置上坐著兩個人,一個人在呼呼大睡,一個人不自覺的,長久的凝視著另外一個人的睡臉。
一個人粗心大意,根本沒能發現內心種子的悸動;另外一個抽條發芽而不自知。
時光靜謐到似乎可以停駐在這一刻。
拉斐爾就這麼沉默的坐著,一直坐到日落西山,身體都不曾挪動半分。
這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以前隨隨便便在教堂裡坐一個上午唸誦聖經,同樣也是這樣不能動彈一下,不然下一秒抽下來的就會是柳條。
“嗯......”
等到宗祁終於醒過來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下來。他迷濛的眨了眨眼睛,大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男人身上獨特的,那種似乎是沉澱了很多年的古雅香味後,宗祁忽然一瞬間止住了自己下意識的進攻反應。
就是這場景似乎有點忒尷尬了。
舞臺上空空蕩蕩,劇院裡早就沒音了,估摸著舞臺劇是早就唱完了。
然後他現在還靠在拉斐爾身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看他身上的毛毯是早就暴露了,還虧得人家讓他靠了這麼久。
“對不起!!!”
宗祁的道歉十分誠懇,手足無措。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前一天晚上黑卡抽出了十億,不然他也至於花一晚上的時間去想自己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完美的用完這筆鉅款嗎!!!
沒錯,這一切都是黑卡的錯!
黑卡:?
“沒關係,以後晚上要好好休息。”
拉斐爾順著他的動作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的將自己實際上早已經僵硬到沒有知覺的肩膀往後挪了挪,愣是沒讓宗祁看出什麼不對來。
“晚上想吃什麼?”
拉斐爾不提還好,一提宗祁就想起來自己本來是打算看完劇然後就讓拉斐爾去辦他自己的事情的,結果現在自己在看劇的時候睡著了,不上不下的,還得耽誤人家一頓晚餐,頓時不好意思的情緒又加深了一層。
“我沒有關係,我讓管家爺爺來接我回去吃也可以,拉斐爾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還有,今天真的真的很抱歉,我為我的疏忽和不禮貌道歉。”
宗祁就差沒學日本人來個九十度鞠躬或者土下座來表達自己內心痛哭流涕的心情。要是能讓他穿越回兩個小時之前,他發誓,就算用指甲把自己大腿掐紫,他都絕對不會閉眼!
本來想著閉眼休息兩秒鐘,誰tm知道這一閉眼就是兩個小時啊!
都說英國人,等等,應該是全世界的歌劇愛好者都不能忍受別人在聽歌劇的時候呼呼大睡吧,這本來就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沒有不禮貌。”
“嗯???”
“在你睡著的時候,我讓所有的演員都退場了。”
金髮公爵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他站在樓梯口回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想吃什麼,嗯?”
宗祁:......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沒有在歌劇進行中睡覺都不算沒有禮貌的行為?
我就說我怎麼這一覺睡的就這麼香,這麼安穩呢,牛還是你牛。
“你真的沒有事情了嗎?”
看拉斐爾確實沒有生氣的意思後,宗祁莫名高高懸起的心終於落地。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去,依然鍥而不捨的詢問。
“沒有了,就是黑色教團的事情......說起來這件事情和你也有點關係。”
拉斐爾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訴宗祁的事情,於是一邊走一邊和他解釋,“黑色教團是一個神秘組織裡的異類,這次他們的手伸到了英國,所以光照會必須給予制裁。”
“而且,我查探了一下,這次他們的目標似乎是你。他們誤會以為聖物會藏匿在拉美爾家族的後人身上。”
原本拉斐爾只是想警告一下黑色教團,順便剁掉他們一隻手。
但是等他從德國回來,將宗祁納入自己保護範圍之後,就直接派戰鬥機去中東轟了黑色教團的總部。
反正最近美國正好又在對伊朗那邊採取軍事制裁。如果說英國是共濟會的大本營,那麼美國就是共濟會的溫床了,可以說美國政界軍界只要想要爬到高處,敲門磚就是共濟會嚴密的會員身份,他的等級制度基本就決定了一個人在美國政界和軍界的地位。
所以拉斐爾想要出兵去弄死黑色教團那簡直再簡單不過了,橫豎跟摁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麼區別。
拉斐爾說的輕描淡寫,為了不暴露自己以前曾經嚴密監視過宗祁的過去,他故意將自己打擊黑色教團的原因說的冠冕堂皇,好像就不過是這個神秘組織剛好在他頭上動土了一般,而宗祁不過是順帶的。
“黑色教團?!”
宗祁直接就懵了,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上次透過暗網的反追蹤,宗祁已經知道了一直針對他的幕後黑手到底是何人。但畢竟黑色教團在暗處,宗祁不過單槍匹馬,特別是隨著他確定自己還要回阿富汗一趟的事情後,宗祁就對於怎麼報仇有了新的想法。
在現在,中國真是比哪裡都安全,他完全可以回中國避一段時間,等到哪天黑卡抽出了高額度,再透過暗網租借一批武器軍/火和傭兵,衝回到阿富汗去。
報仇肯定還是要真槍實幹的來,不然那多不爽。上輩子宗祁被黑色教團害的那麼慘,這輩子絕對不能善了啊!
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宗祁有的是耐心蟄伏下來慢慢謀劃,他甚至都已經佈置好了周密的計劃,這件事情絕對是他重生之後的頭等大事,僅次於弄清楚上輩子他爹的事情之後。
可宗祁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有另外一個人,早就已經把這一切全部做完,奉到他的眼前。
雖然拉斐爾說主要還是黑色教團把手膽敢伸到英國來的緣故,但宗祁還是認認真真的深呼一口氣,吐出一切鬱結在胸口的濁氣。
黑髮的青年站立在街角,燈光從他頭頂對映下來,他灰色的眼眸裡似乎隱藏了一切紛雜的思緒,最終還是化為了一句話。
“謝謝你,拉斐爾。”
此等大恩,宗祁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乾巴巴的吐出thank you這種微不足道的單詞。
“你我之間,永遠不需要道謝。”
金髮公爵忽然回頭,定定的看著他,表情嚴肅,一下子把宗祁嚇了一跳,心跳差點漏了一拍。
在他那雙湛藍的眼眸裡,宗祁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黑色教團:......作者你知不知道你讓我這個樣子退場我真的很沒有面子的作者
作者:對不起我的崽,下本書我一定......你這麼帥的名字我想了這麼久,取名廢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