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帆被夏希的氣勢震了一, 幾秒後,他又想通什麼似的,笑了一聲:“呵, 景瀾先生不用在這裡嚇唬, 您要是真有這個本事, 何必在外面兜兜轉轉一週, 大可以直接殺到我們天選者基地去。”
夏希看得出來,霍帆內心並不表面看起來輕鬆, 踱著步子朝霍帆逼近, 繼續施壓:“之前是想在沒有傷亡的情況和平談判。在麼, 魚死網破自有魚死網破的打法。我是不是嚇唬你, 你可以試試。不過那樣的話,你大概是活不到結局了。”
霍帆被夏希駭的氣勢所懾, 踉蹌地朝後退了一步, 又不甘示弱地上前:“別以為你們打贏了幾個後面的區隊,就可以不把天選者放在眼裡, 我們一隊才是天選者真正的精銳, 未必就怕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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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你們縮在基地七天不敢與我們正面對抗,不怕你把魔鬼三葉草都弄出來了?”
夏希聲音裡充滿蔑視:“嘴炮沒什麼意思,直接動手吧。反正落在你們天選者手裡還不死了,我們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 能殺一, 就賺一命。”
霍帆沒想到對方被逼到絕境,會表得此咄咄逼。這讓事情顯得棘手起來。這次行動,天選者一隊精銳盡出,他並不覺得對方的實力一定強過他們。但是對方願意賭上性命,他卻是不願意的。
他加入天選者, 是為了在末世過上比上輩子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這裡和一個叫景瀾的瘋子玩命!
“咳,倒也不必非要這麼你死我活的,大姐的本意也並非想要各位的性命,不我們各退一步,一起坐來好好談談。”
“讓我們的全帶上束縛頸環,那可不叫坐來好好談談。”夏希一副不肯買賬的樣子。
霍帆急道:“那你要何?”
夏希藏在面具裡的嘴角揚了起來。魚兒上鉤了。
從一開始,把對方全殺了那句狠話,就只是一句威脅,是為了表明他們不顧性命的態度。
霍帆想得很對,夏希當並沒有把握在七天內攻破泉石鄉的防禦,不也沒必要在外圍兜兜轉轉一個星期。
但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這個,根本沒被逼到絕路,更沒打算豁出性命。夏希把籌碼一股腦推進注池,擺出一副all in的姿態,只不過是為了嚇退握著一把好牌的霍帆,讓他不敢跟注,從而新拿到這一局的話語權。
而他要達的目的則是……
“談判用不了那麼,我一個去就足夠了。束縛頸環可以戴,但作為交換,你不得搜身。我沒了異能,總得留那麼一自保的手段給自己。”
“不……”
還沒等霍帆說出拒絕的話,朝墨先著急起來。
“不行!”朝墨有些著急地拉住夏希,把他拽到一邊,低聲道:“你一個去,太冒險了,萬一他們發你的異能其實是……會把你賣給研究所的。”
夏希已經充分思考過眼的局面。
逃跑是沒有用的,從他們見到餘燦的一刻起,他們已經身處局,就算不跟著餘燦過來,一樣會被餘燦身上所攜帶的花粉感染。
天選者掌握了魔鬼三葉草,後續也必要用它們來壯大自身,搶回攬墅市的地盤,並在周圍一帶掌握絕對話語權。
按照霍帆的建議去做,無疑會陷入被動。唯一的突破口在自己身上。
夏希湊近朝墨耳邊低聲道:“不會的。我體質特殊,三葉草和束縛頸圈基本都不會對我造威脅。通訊器我隨身帶著,有任何情況,我會給你發信號。”
骷髏沒有血肉,自不怕三葉草,束縛項圈對自己有用。但只束縛了自己輸出異能,召喚或者治療骷髏的能力。控骷髏用的是精力,不受項圈影響。這才是夏希敢帶項圈的原因。
他的身份隱藏得很好,對方想針對他的弱很難。他完全可以等進去以後,確定情況就翻臉,控制骷髏幫自己解開項圈,恢復實力。給朝墨發信號,讓他們與自己裡應外合。
十隻實力相當於三級變異怪物的骷髏就算不能把對方的基地鬧個仰馬翻,帶著他安全離開,總歸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何況外面還有朝墨接應。
“你們商量好了沒?”見朝墨猶猶豫豫不答應,霍帆反而覺得這條件划算起來了。景瀾最危險的就是他的異能,除此之外,其他的並不足為懼。
況且蘇子燻這趟任務,交給他的主要目標就是景瀾。只要能把景瀾帶回去,其他都不要,也算合格。
但是不搜身?霍帆望著緊裹著斗篷,帶著面具的景瀾,有些不安:“我可以答應就讓你一個去,不過還是要搜身的。”
“搜身免談。”夏希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
“可不搜身,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帶什麼威脅基地安全的東西……”霍帆猶豫著說。
夏希嗤笑一聲打斷他:“我要有那種東西,還需要跟你廢話到在?”
接著又露出幾分不耐煩來,捏碎了一個異能球,緩緩釋放腐蝕性煙霧,模擬景瀾情緒失控時的模樣。“不答應也行,直接動手,我也省事了。”
“那行,我答應你。”霍帆糾結片刻,還是意了夏希的要求。他想,景瀾身上真有能威脅基地安全的東西,朝墨剛剛不會是那個反應。
霍帆讓送來一個最結實的束縛項圈,交給夏希,努力撐起一個管者的架勢:“把這個帶上,路上老實。”
“你最好也遵守承諾,路上玩什麼出爾反爾的把戲……不妨試試。”夏希接過束縛項圈。那是一個摸起來像是金屬圓環似的東西。夏希將他隔著領衣服,咔嗒一聲在頸部扣緊——之所以要隔著衣服,是因為露出頸部,對方不僅能看到脖子,還能看見裡面的頸椎。
奇怪的能量阻隔了身體裡的異能流動,夏希發覺自己無法感知到異能的存在了。
“嘎嘎!”小烏鴉似乎察覺到夏希異常,用尖尖的喙叨住夏希的衣角。
“你留。在這裡等我。”夏希把小烏鴉塞給朝墨:“幫我照顧它。”
夏希上了霍帆他們隊伍的車,是一輛改裝的運輸車,前面的駕駛室做了密封,夏希被關在後面的車廂裡,連個窗戶也沒有,自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不確定車上有沒有攝像,夏希也不敢貿行動,便安靜坐在位置上,閉目養。
車前,幾個天選者與霍帆討論著,要不要給夏希搜身。
“怕什麼,我看他那就是虛張聲勢。項圈都帶了,他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那你還真別說,上輩子他當了幾年的試驗品,在研究所那種看管,都能逃出來兩次,我看他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怕是真有什麼底牌。”
“那能一樣嗎,他在才三級,正是好控制的好時候。在他帶著項圈你們還怕他,你們就等著一輩子被他壓死吧。”
“我也覺得,應該搜身,危險是肯定有的,但不知道他藏了什麼底牌,貿讓他進入基地不是更危險?”
“進基地怎麼了,基地有裝置有儀器,他就算拿出來什麼,咱們也好應付,在他要是真跟咱們拼命,到時候看不住,可就跑了。”
“行了,都別吵了!”霍帆煩躁地拍了喇叭:“先不搜身,把回去交給大姐,大姐自有她的判斷。”
車前終於消停來,霍帆命開啟車後的監控畫面:“景瀾在在幹嘛?”
“我看看。”副駕操作了幾,監控畫面出在車前的螢幕上。空蕩蕩的後車廂裡,裹著黑袍的青年橫躺在車座上,胸口一起一伏。呼吸緩慢而均勻。
“……”
一時間,屬於攬墅避難所的車隊,正朝著倉庫的方向前進。除了正常換班用的車外,這次還準備了一輛貨車,車上帶了些補給,是給逐光小隊準備的,除此之外,車上還了一個和一輛摩托車。
摩托車放在貨箱裡,正是夏希被搶走的那一輛。而景瀾則搶佔了貨車的駕駛席,並強硬地要求張雲涵坐在副駕。
“我等了你一個星期,你一直說沒時間,那好,這趟車開到城外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麻煩你用這一個半小時和我說說,夏希之前的事情,可以麼。”
張雲涵也看明白了,景瀾這情況,根本不是拖時間能解決的。她也不能和對方一直耗在這裡。趕又趕不走,打又打不過,思來想去張雲涵決定妥協,有選擇性地給景瀾講講夏希的經歷。
她把關於夏希控制骷髏的過去全部省略,著講了些夏希生活上的細節。
“他到蛋糕店的時間比我早,聽姐姐說,他來的時候,騎了一輛腳踏車,只穿著一身睡衣,連鞋子都沒有。他身上有很擦傷和淤青,身後還有變異老鼠在追他。”張雲涵看著窗外,緩緩開口。
“姐姐心軟,便把他喊進店裡來。聽姐姐說,他當時臉色很差,像是餓了很久的樣子,但是吃相卻很好,說話也很有禮貌。姐姐奇怪地問他,怎麼會弄這樣,才知道,原來他是被綁架了。”
夏希被綁架的事情,景瀾自最清楚,他還清楚的記得,夏希脫困後給他打得第一個電話。電話裡夏希的語氣慌張無措,又充滿疲憊。他當時一定嚇壞也累壞了。
可是自己說了什麼?
他記得當時自己對夏希說:末世會死很。
景瀾閉上眼睛,當初冷漠的話語,一字一句,化作悔恨的利刃,割在他心口上。
他甚至還能回想起自己當時淡漠的語氣和麻木的心情。
剛剛從末世清醒過來的自己,憎恨也懷疑著所有,包括這個突冒出來的男朋友。
雖很快從小叔那裡確認,夏希的身份屬實,但是景瀾依在內心抱有懷疑。為什麼生前的軌跡會被改變,為什麼夏希上輩子沒有出,這輩子又來路不明。
他甚至懷疑,自己生了,那別呢?他們也生了嗎?他們生在什麼時間?夏希會不會是很久以前就被安排在自己身邊的臥底?
劉鵬的動作坐實了景瀾心裡還有其他生的想法。
在夏希醒來前,景瀾已經幾次接到劉鵬的電話,說他男朋友在自己手上,讓他看著辦。
不止是劉鵬,還有其他一些也對景瀾動了手。
接到夏希報平安的電話時,景瀾正帶著小叔躲避著幾個來自生者的派來的殺手。
他連自己的生存都命懸一線,哪裡有精力去管一個遠在千里之外的陌生。
就算他是為了自己被綁架的,就算他是自己名義上的男朋友,景瀾也不覺得自己有錯,錯得是那些綁架的,殺的。他也是受害者,為什麼必須要去為另一個生命負責?
就像上輩子,所有都要他來負責,可在他生不死的時候,有誰為他考慮過嗎?
所以在接到夏希電話的時候,景瀾並沒太想法,夏希活著,那很好,夏希死了,也就死了。
在自己和小叔安頓來之前,景瀾不打算花精力去管夏希的事,他甚至直到那個時候,還在懷疑,夏希是不是真的逃出來了,會不會其實是和以前那些一樣,只是為了生存,選擇出賣自己,故意說自己安全了,其實是挖了坑等自己過去。
那時景瀾覺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但時至今日,景瀾終於發自己錯得離譜。
他怎麼捨得讓夏希一個落在那群渣手裡,他怎麼放心對方一個在末世漂泊,那是他男朋友,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一束光,那個是夏希啊。
後面景瀾又聽了張雲講述的,關於夏希在麵包店的生活,聽他怎麼用燒水壺殺死變異啄木鳥,用殺蟲劑對付變異蟑螂。怎麼一次次在變異怪物的圍攻裡僥倖活來。
夏希明明那麼怕蟲子,那麼愛乾淨,對生活環境和食物也挑剔的要命。卻活得比誰都頑強。
後來他們好不容易去了避難所,但情況並沒有因此好起來。
張雲涵說夏希右手的傷,是因為被毒蜘蛛咬傷,毒性讓整條胳膊的肉潰爛脫落。從那以後,他的身體就一天天虛弱去。但他卻不要自己的接濟,每天堅持到避難所周圍狩獵,靠自己賺晶核。
在避難所沒什麼好吃的,他吃光了手裡所有的小蛋糕。後來守衛出,帶他去樓上的餐廳吃飯,情況才好了一。
張雲涵說但是他又一次被攻擊,這一次失去的是右腿。
最後的事情自景瀾也知道了。在自己趕來的路上,夏希死於兩個異能者的報復。原因是他提出了一個讓普通和異能者享有平等權利的提案。
車停在倉庫門口,故事也講到了結局。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景瀾啞聲道謝,跳車,後轉,眉眼深邃地望著張雲涵,語氣篤定地問:“但他沒有死,他只是不想見我,對麼?”
張雲涵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卻還是忍不住好奇:“你為什麼這麼問?你都看到他的屍體了,為什麼還篤定他活著?”
景瀾回想著最後一次看見對方時,對方半張臉都變骨的模樣,搖了搖:“夏希對自己的儀表很看,已知是必死的結局,他是不會允許自己活著變那副樣子的。況且他給我打了兩次電話,後一次明明情況更危險,但是他的語氣卻更鎮定許,當時的他不該是像你說得那種無所倚仗的模樣,他手裡應該已經掌握了其他底牌。”
張雲涵抿了嘴唇,不知道怎麼反駁。
景瀾又問:“他的願望是希望類能在末日裡活去對麼?”
這次張雲涵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他說希望以後還能在街角聞到蛋糕的味道。”
“會的。”景瀾跨上摩托車,與張雲揮手道別:“他會等到那一天的。”
“你又去哪裡,不在這裡等你的隊友嗎?”張雲涵問。
景瀾臉上的悲傷還未褪盡,陰戾的殺意已浮:“去青石鄉。綁架夏希的主犯還在那裡。也該和他算算賬了。”